朱棣早已迴到燕地北平,現在不應該再叫燕地了,因為他已不再是戍邊藩王,沒有任何權力。


    自從放下了心中的執念,朱棣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但同時似乎也變得毫無銳氣。如今的他已然將自己歸為混吃等死那一類。


    唯一欣慰的是自己全家都安然無虞,朱允炆恩準他們迴北平處理王府事宜,朱高熾陪同。如今北平沒什麽事了,過完年朱高熾也要進京了。而朱高煦早已被留在軍中,在藍玉手下當一個小將軍。


    “爹,聽說朝廷要對瓦剌用兵了。”朱高熾與以前相比,明顯瘦了些,當然這隻是與他以前相比。對於其他人而言,他仍然是個胖子。


    “嗯,我也聽說了。皇上雄心壯誌,勢必要給瓦剌點顏色看看。”朱棣把玩著籠中養了許久的鳥說道。


    “何必用兵呢,還是五十萬。朝廷打仗苦的都是百姓,好不容易積攢點家底,打來打去又掏空了。”朱高熾收拾著院中的積雪,喘著氣說道。


    “哼哼,你這是婦人之仁。不打仗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隻有朝廷用兵,才會讓四方蠻夷懼怕,臣服於大明不敢妄動,百姓才得以休養生息。”朱棣說道。


    “爹,以戰止戰不是王道。一個王朝好戰,遲早會走向衰亡之路,與民修養、發展國力才是正道,當王朝走向興盛,蠻夷自然畏懼,不敢滋生騷擾。”朱高熾說道。


    “你瞅你,掃個雪都累的慌,還發展什麽國力,這些道理到時候去跟皇上講去,老子不愛聽。”朱棣頻繁被兒子反駁,不悅的罵道。


    “說就說,反正現在是臣子,又不是不敢,明君不殺諫臣。”朱高熾嘟囔道。


    “你嘟囔啥呢?”朱棣瞪著眼道。


    “啊,沒什麽。哎,爹,你說這次朝廷會用誰為帥?”朱高熾急忙轉移話題。果然到了朱棣感興趣的話題,他也不計較朱高熾嘟囔什麽。


    “還能有誰,主帥非藍玉莫屬啊。”朱棣歎道。


    “哦,二弟還在藍玉身邊,也不知道他去不去?”朱高熾忙累了,擦了擦額頭的汗,坐著歇息。


    “如此大戰,能有幸去跟著學自然是好的,就怕他資曆不夠,還輪不著。”朱棣道。


    “藍玉畢竟老了,身體隻怕也跟不上。要是爹您掛帥,定可一擊千裏。”朱高熾道。


    朱棣聞言眼前一亮,他這輩子沒有什麽個人愛好,唯一的喜好也就是跨馬征戰。


    從小就在戰爭中成長,身邊竟是些戰鬥瘋子,逐漸的影響了他,以至於他喜歡那種馳騁疆場的感覺。


    不過朱棣明白,朱允炆就算再大膽,也不可能將五十萬大軍交給自己,因為如果換做自己,也不會那樣做。


    “掃一會兒就堅持不住啦?趕緊起來,多幹些活。減減你身上那些肥肉。”朱棣忽然不滿道,順帶還踢了朱高熾一腳。


    朱高熾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踢的蒙了,連忙起身。不過看到朱棣的不悅,他立馬明白了。哎,誰讓自己嘴欠呢。


    朱棣不知道的是,朱允炆還真就膽大到將主帥位置交於他。這不是自負,而是一種信任。


    憑朱允炆對曆史上朱棣的了解,這位有心造反不假,但卻更想要北征。如今造反之路已走不通,那就隻剩下北征了。


    “朕倒是覺得燕王可以勝任。暫且不論燕王先前犯下的過錯,單論將帥才能,燕王再適合不過。燕王自封戍邊開始,如今已二十幾年。在此期間多次與元人作戰,早已適應和熟悉元軍的打法,積累下豐富的戰鬥經驗;”


    “再者,眾所周知,燕王自幼便師從常遇春、李文忠等名將,更是有徐達為嶽丈,深得他們的真傳,統領一支軍隊不在話下。”


    “再者,燕王如今正值年富力壯。咱們大明老一輩武將們都年事已高,歲月不饒人啊,想要上馬久戰恐已力不從心。”朱允炆說道。


    “皇上,正是由於燕王善戰且年富,才不得不防啊。大漢武帝晚年,嫌棄李廣老了,將大軍交由李廣利,最後落得個割據自治、全軍覆沒。此先例不得不防啊。”方孝孺此時也說道。


    “此例不妥,武帝那是因太子被害而怒,一氣之下斬殺李廣利全家,才逼得其造反。況且就算李廣利不反,以他所作所為歸來也是難逃一死。而燕王雖曾經犯錯,但罪責已免。反之,若是此戰大勝、建立功勳,還會獲賞留名,又怎麽會有二心。”朱允炆反駁道。


    “且大軍除了主帥外,尚有大將。難道說燕王要反,諸位將軍們就跟著一條道走到底?”


    見眾臣還有反對之言,朱允炆深知跟他們打嘴仗,自己一人哪裏應付的過來,於是不給他們機會緊接著說道:“好了,朕意已決,無需多言。擬旨,令燕王朱棣速來京師,掛帥出征!”


    朱允炆凡事與他們商議,是出於對朝臣的尊重,也是查漏補缺,畢竟自己又不是神,難免有想的不周的地方。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凡事都得聽大臣的,相反,對於他決定的事,大臣們就得聽從他的,這就是皇權的誘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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