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文成帝毫無異議,於是長孫渴候代為上庭,令出百官,即刻出宮往皇祠,聽到這話,杜元寶那閉目的雙眼陡然睜開,讓後再度隨眾躬聲:“願陛下與天同安!”


    辰時一刻,文成帝駕起皇祠,百官隨行,禦林軍前後護衛,聲勢浩大,所經之處,百姓皆要避讓跪地,叩首以畏天恩。


    隻是文成帝駕起行進,那杜元寶之弟杜胤寶也在暗動。


    時至北門,杜胤寶以司隸校尉恭迎之尊,近前上言文成帝。


    “臣司隸校尉杜胤寶攜軍左右,護陛下之安!”


    看著此人,文成帝道:“準!”


    一字龍威,杜胤寶不知怎地,隻道後脊發冷,可事到當口,他又有何路可退?


    待令落立身,杜胤寶退至駕側,與禦林軍的隨駕將領衛尉監、左中郎將穆多候同列,這穆多候看了杜胤寶一眼,眉宇中似漏出些許怒氣,杜胤寶心中虛蕩,並不敢應。


    於後,平城北門大開,文成帝帝駕魚貫而出,百官依次同跟,路上,整個帝駕隊伍十分安靜,除了人息馬踏,幾乎再無聲音。


    時至巳時一刻,帝駕隊伍來到皇祠前,由於此為山地,文成帝要步行而入,且衛靈山的中門道比之宮道要窄,所以禦林軍隻兩側守衛之後,剩下的人隻能並列三行,至於其它的侍從,則要再往後派,如此從天望下去,文成帝這一行告慰先祖、求得庇護的隊伍宛如長龍一般。


    當文成帝駕行山道入門,杜元寶、步六孤俟等人緊隨其後,再往後便是百官。


    杜胤寶見此,立刻命司隸營的甲士上前封門,以衛其安,穆多候瞧此,頓時上前急言。


    “司隸校尉此時作何?某等隨軍衛護還未到地方,你怎可封閉道路?”


    “南陽公,陛下安危,內歸禦林軍、禁軍,外交九門營,某身為司隸校尉,執掌九門營精銳中的精銳,此時必定護衛左右,萬一出事,某的腦袋可不夠頂罪!”


    杜胤寶說的鏗鏘有力,穆多候一時無言以對,隻能與所部禦林軍在外守衛,借此機會,杜胤寶命親信司馬仝貫從小道趕往青林山,尋機密略。


    前往望宗山上的石階路上,步六孤俟與杜元寶低言相對。


    “京兆王,此番庫莫奚入境襲掠,不知王爺有何良策?”


    對於這話,杜元寶沉笑:“禦史台大人,您老當年隨先皇征戰南北,見多識廣,對於外族之事,自當比本王高名的多…”


    “王爺過獎了!”步六孤俟自知虛言相對,如何會受杜元寶的捧?一來二去,二人話鋒愈發激烈,其後隨駕的乙渾開口:“禦史台大人,京兆王,陛下已經入殿了!”


    二人順聲看去,文成帝果真已經進入皇祠大殿,於是二人趕緊追隨上去,也就半個時辰,文成帝焚香告祖結束,借著期間的空當,杜元寶趕緊道:“陛下此番來皇祠告祖求安,想來諸位先皇先帝會保佑陛下的!”


    “但願如此!”文成帝淡淡相對,杜元寶頓了頓:“陛下,臣聽聞青林山崖處出了奇像,不知是不是天顧陛下之福降,此番來此,不如去觀一二,說不定當真是大魏福瑞!”


    這話入耳,文成帝麵漏驚色:“京兆王所言當真?”


    “這…”杜元寶笑笑:“臣也是聽聞,不曾見過,若是陛下準許,臣也想去看看!”


    “既然是福瑞,在當下叛亂四起,外族侵略之際,朕著實想要瞧瞧看,族中給朕降了什麽福瑞!”話落,文成帝轉駕青林山。


    青林山上,青峰綠林,雲霧繚繞,當如一片仙境之地,行進的路上,文成帝一副沉然其中的模樣,隻是隨著他們深入青林山山道林間,那杜元寶似乎神情焦慮起來。


    也就同時,司隸校尉杜胤寶從前麵奔來。


    “陛下,前方道有斷缺,不可通過,請陛下轉駕旁路!再觀福瑞!”


    “道路斷缺?”


    文成帝眉宇微皺,慍怒已出,一旁步六孤俟當即道:“既然道缺,就此轉駕迴宮罷了!”


    “請陛下思量!”


    杜元寶話出反意,讓文成帝抬腳欲收,身為臣下之人,若上尊者無心行事,下人當為順之,哪能像杜元寶這樣反其道上言,這樣隻會讓上位者更加惱怒。


    但瞧著杜元寶的神色,不像隨意一說,一時間,文成帝開口:“京兆王,朕告祖求福,乃是當國之重,你口中所為的福瑞看不看皆可,現在道路已缺,無法前去,為何還要諫言朕?”


    “陛下,福瑞乃是天兆,天降祥兆,預示著大魏千秋萬世,陛下半途而歸,於國不利!”


    杜元寶這話一出口,就顯得有些過分,文成帝麵色欲沉,步六孤俟頓時怒聲:“杜元寶,你三翻四次阻攔陛下歸駕,到底是何居心?速速閃開,否則莫怪老夫不客氣!”


    眼看步六孤俟怒氣彪出,老須飛展,杜元寶卻依然自行其事,末了杜胤寶道:“陛下,請移駕福瑞所在,為民求安!”


    話落,杜胤寶及身後的司隸營將們紛紛跪地,至此,文成帝冷聲:“杜元寶,若朕執意不去,難不成你要逼宮強擄?”


    “臣不敢!”


    杜元寶保持著臣尊,可他卻絲毫未行臣事,文成帝冷笑:“你不敢?事至此刻,朕想言幾句!”


    “請陛下教誨!”


    “隴地叛亂,平幽起事,那些悖逆者皆以敗落,不知京兆王有何想法?當初你爹西去,未告上庭,便私自白禮,這又算什麽?朝堂大臣,處處不從朝,京兆王…你可還有話說!”


    文成帝暗意撂明,杜元寶麵色驟變,約莫一息功夫,杜元寶緩了口氣,扯下最後一絲臉皮:“陛下,臣從太武帝,南征西走,北進東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一令減政,臣等受之心寒,懇請陛下看在太武帝的族製上…”


    話不落地,步六孤俟大喝:“杜元寶,你敢拿先帝欺壓當今聖君,你莫不是要造反?來人,與老夫拿下這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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