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時分。


    窗外的陽光就好像是燙了一層金,透過派出所的玻璃窗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哥們兒,別怕。”阿義仍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以前的時候,我沒少和這種人打交道。”


    以前的阿義,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古董商販,進派出所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對於這裏頭的種種樁樁全都門兒清的很:“咱們最多在這裏待24個小時,然後就可以出去了。”


    “而且吧……這麽多年了,他們還是用那老掉牙的一套手法,一點創新都沒有,連我自己都覺得煩了。”阿義打了個嗬欠,伸著懶腰說道:“那個老馬就是個唱黑臉的,小馬則是唱白臉的,一唱一和的演雙簧……”


    老馬和小馬兩位民警,一個霹靂火爆脾氣暴躁,一個斯斯文文很講道理,看起來好像是截然不同,其實根本就是一迴事,根本就是商量好了唱雙簧而已。


    連陳長生都已經看出來了,阿義這樣的“老油條”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呢?


    其實吧,對於自己和阿義被抓進派出所這件事,陳長生並不是很在意:事情是明擺著的,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罪名。


    阿義說的很對,最多到明天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雖然這確實不算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但卻非常非常的僥幸,直到現在陳長生依舊心有餘悸:得虧沒有挖出自己埋藏的那些瓷器和書畫啊,要不然就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呢。


    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之下,陳長生已經找到了準確的埋藏地點,隨隨便便再挖幾鏟子,就能把自己親手埋藏下去的書畫瓷器全都挖出來。


    要是麵對那麽多的古董,怎麽解釋?


    好在那塊作為重要參照物的標水石已經不見了,所以耗費了很多的時間卻沒有挖出那些寶貝,所以也就談不上什麽盜掘古墓。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真的要不耽誤時間的話,早早的把自己埋藏下去的寶貝全都挖出來,早就裝上車撤離現場了,自然也就不會遇到老馬和小馬兩位警官,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


    這一次有驚無險的小小意外,給陳長生敲響了警鍾:以後一定要更加的謹慎小心,萬一真的暴露了,麻煩不是一般的大呀……


    與此同時,小馬警官也在不停的唉聲歎氣。


    “老馬啊,不是我說你。”小馬警官滿臉都是苦笑的表情:“你急於立功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你急吼吼的那倆人抓迴來,真的是欠考慮了……現在可好,什麽都沒有審問出來,還弄的咱倆裏外不是人……”


    就在剛才,阿義的律師來了一趟,說老馬胡亂執法,不僅嚴重妨礙公民人身自由,還給他羅列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罪名”,並且當麵交給他一張律師函。


    雖然律師函這東西本身就沒有什麽法律效力,但要是真的被起訴的話,那就成笑話了。


    身為執法者,竟然在執法的過程中被律師給起訴了,就算是在對簿公堂的過程中取得了最終的勝訴,也是一場不大不小的麻煩。


    再者說了,老馬這樣的基層民警本就很忙,哪有那個火星時間和律師扯皮打官司?


    所以派出所的領導希望他立刻放人,別真的弄到打官司的地步。


    其實,連老馬自己都很清楚的知道,陳長生和阿義是肯定要放迴去的,而且很快就會放他們走。


    但老馬的心裏始終覺得非常憋屈,終究還是不服氣的:陳長生和阿義這兩個家夥,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帶著洛陽鏟在江邊的沙灘上挖了又挖,他們到底要做什麽早已不言自明,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二人是要做什麽了。


    但法律就是法律,是要講究證據的呀。


    偏偏老馬又沒有任何證據……


    “那倆貨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我也知道他們不是好人,哪有大半夜的帶著洛陽鏟瞎溜達的好人呢?”小馬無可奈何的笑著:“但咱這不是沒有拿到證據嗎?而且那個嬉皮笑臉的家夥還是公司的大老板,真要是和咱們打官司沒完沒了的扯皮,咱們也招架不住哇。”


    老馬早已經把阿義和陳長生的底細調查的一清二楚,他知道阿義開著一家文化公司,還經常拍賣點古董文物什麽的。


    “這種人,打著文化公司的幌子,私底下倒賣文物的事情肯定沒有少幹,我嚴重懷疑他們就是盜墓賊……”


    “我也有這樣的懷疑,但光懷疑有什麽用?”小馬警官滿臉都是無奈的表情:“至少他那個什麽什麽文化公司在合法合規的,就算是不合法不合規……那也輪不到咱們管呀……”


    “老馬呀,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這一次……還是算了吧。”


    老馬已經五十多歲了,職業生涯已經到了最後的尾聲,很快就要正式退休。


    身為一個最基層的民警,老馬這個人的學曆本就很低,而且又沒有什麽人脈,做事的時候又經常得罪領導,所以幹了大半輩子還是個小小派出所的副所長。


    要是不抓緊時間辦幾個大案子立功的話,這輩子也就是個副所長了。


    所以,年紀已經到了山梁上的老馬總是勤勤懇懇,希望能辦案立功。但是在這樣的派出所裏頭,根本就沒有立功的機會呀。


    他整天整天所接觸到的那些個案子,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鄰裏不和、打架鬥毆、丟自行車等等等等,要是能抓個小偷都算是大案子了。


    這樣的職業生涯連他自己都已經十分的厭煩,卻不得不數十年如一日的耐心處理。


    “我覺得吧,那個嬉皮笑臉的小子肯定不是什麽好來路。”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憑借多年的經驗和敏銳的洞察力,老馬總是覺得阿義這小子很不地道:“我已經仔細分析過這個家夥了,不久之前這小子還隻是販賣古董的二道販子,還被拘留過兩次,這才兩年的時間,就飛黃騰達發了大財,又買房又買車,還開公司滿世界的捐款,這裏頭肯定有貓膩呀。”


    “那些個古董販子,哪個不是一屁股屎?”對於這種事情,小馬警官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幹他們這一行的,就沒有哪一個是真正幹幹淨淨的……”


    “咱們都知道這小子不幹淨,卻抓不住證據,你說我窩火不窩火?”


    “老馬呀,我知道你窩火,其實我也窩火,但咱們工作的時候不能帶著情緒,而是要公平公正,這是你自己的名言呀。”


    “還有那個叫陳長生的家夥,明明就是個開診所的小醫生,卻和這個古董販子攪和在一起,我總是覺得這事可能沒有那麽單純……”


    “不管事實是什麽樣子,至少現在咱們連一點點的證據都沒有……”


    明明知道阿義這小子不地道,但卻不得不放人,誰讓老馬沒有掌握任何證據呢?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阿義早就知道會是這種不了了之的結果,笑嘻嘻的伸了個懶腰,對著那個年輕的警官說道:“小馬警官,早就是對你說過,我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肯定是你們搞錯了。”


    你明明就是個不清不楚的古董販子,竟然還有臉說自己就是老實本分的好市民。雖然阿義的態度讓小馬很不爽,臉上卻不得不掛著和藹的笑容:“我也沒說你們不是好市民啊,配合調查也是每一位市民的義務嘛。好了,好了,感謝你們的配合……”


    “我們可以走了吧?”


    “隨時都可以。”


    阿義哈哈大笑著拉起陳長生就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正在悶頭抽煙的老馬。


    阿義這小子笑嘻嘻的湊了過去,不僅主動和他打了個招唿,還隨手從褲兜裏摸出一盒“華子”遞了過去:“老馬警官真是辛苦了,還怎麽還抽硬白沙呀?那玩意又嗆又難抽,這盒軟華子送給你了,味道真不賴呢。”


    “這麽好的煙,我可抽不起。”老馬根本就懶得理會阿義這小子,更不可能接過他遞過來的那盒“華子”。


    既然人家不想理會自己,阿義也就懶得再套近乎,和陳長生一起上了那輛保時捷,發動車子直接就揚長而去了。


    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老馬警官什麽話都沒有說,默默的開上了那輛已經開了很多年的老式捷達車。


    老馬警官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下了班之後同樣要象所有的普通人那樣生活。


    當老馬象往常一樣迴到家裏的時候,晚飯已經做好了。


    “老婆,今天的夥食怎麽這麽好?又是排骨又是魚的,是不是有什麽喜事?”


    老馬的老婆笑嘻嘻的摸出一遝子紅彤彤的鈔票:“我們發獎金了。”


    “你們那個破廠子,沒有倒閉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竟然還能發獎金?真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我們那個廠子以前確實很不景氣,不過終於有點了起色。”捏著那一遝子鈔票,老馬的老婆早已經笑的見眉不見眼,就好像是一下子年輕十幾歲:“以前總是說有獎金,卻連一毛錢都沒有見過,連工資都不能正常發放,我還擔心廠子破產會倒閉呢。好在杜廠長找到了幾個大客戶,總算是賺到了一點錢,把以前的獎金發下來了。”


    “杜廠長說了,隻要大家好好幹,獎金一定會越來越多。”


    “光發這麽點獎金有什麽用,還不如幫你們把養老保險給交了呢。”


    “你可別做夢了,杜廠長的化妝品廠本就不正規,能把獎金發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還養老保險?這樣的私營小廠有幾個能正常繳納養老險保險的?有了這點獎金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哦,對了。”老馬的老婆說道:“剛才杜廠長打電話過來,因為有一批化妝品急著交貨,我得去廠子裏加班……”


    “你們的那個破廠子就是不正規,沒訂單的時候閑的要死,一旦有了訂單就瘋狂加班……”對於這種狀況,老馬早就已經習慣了:“要加班到什麽時候?”


    “明天的這個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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