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本市最豪華的酒店之一,春江酒店二樓的大廳裏完全就是一副熱熱鬧鬧的景象。


    穿著整齊製服的侍者正在忙忙碌碌,還有個樂隊正在吱吱呀呀的演奏著不知名的輕音樂,懸掛起來的條幅上寫著“市少年兒童活動中心匯報演出暨春苗計劃啟動儀式”。


    這場所謂的匯報演出,是由市少年兒童活動中心、書畫家協會、作協、青年企業家聯誼會等等部門聯合發起。別看這些部門的名頭一個比一個大,其實全都是些“野路子”的非正規機構,唯一一個算得上是正規部門的就是婦聯了。


    所謂的匯報演出,就是找了一大群化著濃妝的小朋友們唱歌跳舞。


    作為本市的“青年企業家”之一,阿義這小子很罕見的穿上了一套整齊的正裝,把頭發梳理的紋絲不亂,西裝革履打扮的人模狗樣,看起來就好像他真是一個很成功的青年企業家似的。


    這個所謂的“青年企業家聯誼會”根本就是隨便注冊的民間組織,最主要的成員就是一些房地產開發商、礦業老板什麽的,也就隻有阿義這個古董販子還算稍微和“文化”二字沾一點邊。


    雖然對於那些小朋友的演出毫無興趣,坐在前排位置上的阿義還是裝模作樣的拍著巴掌,麵帶微笑的看著小孩子的演出。


    一場象征性的演出過後,一個“地中海”的老頭子開始講話:“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各位工商界人士,各位文化界人士,還有所有關心少年兒童事業的朋友們,大家晚上好……”


    這個嚴重謝頂的老頭子是市裏退休的老領導,現如今唯一擔任的職務就是“市書畫家協會副會長”,雖然這絕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職務,但卻依舊在打著官腔,不停的說著沒有營養的廢話:“少年兒童是我們的未來,關注少年兒童的成長是全社會共同的責任。但是,考慮到經濟發展的不均衡,還有些兒童無法接受教育,所以才發起了這次春苗助學義賣活動,義賣所得全部捐獻給貧困地區的失學兒童,希望各位有誌一同慷慨解囊……”


    “春苗助學”其實就是慈善義賣,說到底就是讓有錢的闊佬慷慨解囊,幫助失學兒童。


    最近這段時間以來,阿義這小子對這樣的活動很有興趣,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而且每次出手都很大方。雖然這小子就是為沽名釣譽,但卻在事實上做了一些慈善,幫助了一些社會上急需幫助的弱勢群體,好歹也算是做了點好事兒。


    那些小孩子們的演出隻不過是象征意義,走個過程而已,接下來的慈善義賣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第一件義賣作品就是這位老領導的《奔馬圖》。


    眾所周知,《奔馬圖》是大畫家徐悲鴻的代表作,眼前的這幅《奔馬圖》僅僅隻是臨摹的作品,而且臨摹的功底……按照阿義的鑒賞水準,隻能算做是非常一般。


    好在大家本就不是來買什麽書畫作品的,純粹就是打著捐資助學的幌子打出自己的知名度,順便和大家混個臉熟而已。


    雖說阿義知道這幅《奔馬圖》就是純粹的地攤貨,根本就不值錢,還是一再出價,最終以八萬塊的價碼把這幅毫無價值的作品“收入囊中”……


    接下來,阿義又連連出手,總共花費了二十幾萬的樣子,拍下來三幅當代本地“書畫家”的作品。


    那些個所謂的“成功人士”紛紛出手,買下了一幅又一幅這樣那樣的“名家名畫”,把助學義賣活動的氣氛搞的非常熱烈。


    通過這樣的義賣活動,有錢的暴發戶們有了拋頭露臉的機會,那些個所謂的“書畫名家”的知名度也得到了提升,需要幫助的少年兒童則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助學款,簡直就是一個三贏的大好局麵。


    因為大家早就知道所謂的義賣其實就是為了籌集資金,說到底就是捐款而已,隻不過是換了一個比較好聽的說法罷了。所以根本就沒有在意那些書畫作品到底值多少錢,估計拿迴去之後也就隨便扔了什麽地方再也不會多看一眼……


    義賣活動結束之後,作為“青年企業家”代表的阿義上台,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大談特談教育的意義,不停的說著“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少年兒童就是我們的未來”這些場麵話。


    就好像他真是一個關心少年兒童成長的慈善人士似的。


    接下來,本次活動的主辦方又給阿義等人頒發了自製的“助學榮譽證書”,然後就是合影留念等等等等……


    “阿義啊。”那位老領導早已經笑的合不攏嘴了:“上一次助殘義賣,你就慷慨出手,這一次又大筆捐贈,真是青年企業家的傑出代表啊。”


    雖說阿義這小子就是個把腦袋鑽進錢眼裏的家夥,但漂亮話卻說的一套一套的:“老領導啊,關心社會福利事業,關注社會弱勢群體,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義務。而且您的畫作……我是真的喜歡,尤其是您那用濕用燥的筆法,頗有古之名家的神韻,我準備好好的收藏起來,流傳給子孫後代,到時候說不定會成為傳家寶呢……”


    無論這位老領導的畫作再怎麽好,終究是當代的作者當代的作品,肯定是不值錢的……除非再等幾百年,等那些作品成了古董之後,或許會稍微值一點錢吧。


    明明知道阿義是在拍馬屁,但這位老領導卻依舊非常的開心:“阿義啊,我的繪畫水平其實也很一般,怎麽敢和古代的名家相提並論?”


    “真的,我可不是信口開河哦。”阿義笑道:“老領導的畫作,最是重意不重形,尤其是在寫意這方麵,和戴靜庵的畫作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老人家應該的繪畫技法應該就是玉泉派的吧?”


    這老領導的繪畫水平非常的一半,充其量也就是個書畫愛好者而已,卻被阿義說成了著名的玉泉畫派,頓時心花怒放,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卻依舊用很謙遜的語氣說道:“玉泉畫派?我隻是稍稍聽說過一點……”


    “羅教授您知道吧?”


    “羅教授是書畫鑒賞的專家,宗師級的大學者啊,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羅教授剛剛出了一本《明代玉泉畫考》,那是非常專業的書籍,還是我幫著羅教授聯係的出版事宜呢,迴頭我送您一本?”


    羅教授確實剛剛出版了這樣的一本專業的學術著作,而且確實是阿義掏錢幫忙出版的。雖說羅教授的著作根本就不需要擔心質量問題,但這種專業性極強的東西卻非常非常的小眾,根本就沒有什麽商業價值,無論哪個出版社出版了羅教授的著作都注定是要虧錢的,所以羅教授的著作無論水平有多高,都不可能通過出書來賺錢。


    阿義最不缺的就是鈔票了,他根本就不在乎出一本書的錢。幹脆就自掏腰包幫羅教授出版書籍,而且他自己一下子就買迴來兩千本,還對羅教授說是銷售火爆,把羅教授哄的非常開心。


    “羅教授的著作,水準毋庸置疑,一定好好的研讀研讀……”


    阿義原本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古董販子,最近這幾年來卻非常崛起,不僅發了大財,而且還弄了一個很珍貴的公司,儼然就是一個很成功的青年企業家,並且已經躋身文化圈,看起來很象那麽迴事。


    現在的阿義,早已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了:表明上的開著一家很正規的文化公司,還有附屬的拍賣行,搞的風生水起有模有樣。私下裏不僅買了三套房,他的床底下還堆放著大量的鈔票,隔三差五的換女朋友,而且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漂亮,簡直不要太得意!


    也就隻有阿義自己最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古董販子成為“青年企業家”的:若不是陳長生弄來了那麽多之前的好東西,哪有阿義的今天?


    和這位老領導略略的寒暄了幾句之後,他的手機猛然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因為阿義給陳長生發過來的所有信息全都設置了專用的提示音,所以根本就不用看就知道是陳長生發過來的。


    陳長生輕易不會隨便和陳長生聯係,一旦聯係必然是有正經的事情。


    阿義趕緊掏出手機看了看那條信息:帶上家夥,開出過來。


    見到這八個字,阿義頓時心中雪亮。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成功人士”特有的那種得體笑容,端著一杯紅酒從容不迫的和眾人隨意交談了幾句,然後就以“公司有點事情”為由,不動聲色的從酒店大廳裏頭退了出來。


    緊接著,阿義就發動了那輛不知道到底是幾手的豪車,風馳電掣的迴到家中,從家裏拿出了鍬、鎬、洛陽鏟鏟等等趁手的工具,直奔陳長生的那間小診所而去了……


    在外麵麵前,阿義儼然就是一位很成功的青年企業家,不僅熱心公益活動而且關心弱勢群體……一旦接到了陳長生的信息,立刻就會化身成為專業的摸金校尉,去做他的老本行……


    很成功的企業家,摸金校尉,這兩個完全不同的職業,兩個相差萬裏的身份,就是阿義的兩副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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