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義開著那輛不知道到底是幾手的保時捷豪車路過小診所的時候,驚訝的發現小診所竟然開門了。


    順勢就把車子停在小診所門口,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進去。


    正在小診所裏給老家的父母打電話的陳長生根本就沒有迴頭,光聽腳步聲就知道是阿義來了。


    阿義這小子走路的時候總是“踢踏”“踢踏”的,就好像腳丫子抬不起來一樣,陳長生早已對他的腳步聲無比的熟悉。


    簡簡單單的和父母閑聊了幾句,掛掉了電話之後這才迴過頭來看了阿義一眼:“你小子今天的氣色不錯呀,是不是發財了呀?”


    “當然。”阿義嘿嘿的笑著,活像是一隻剛剛偷吃了老母雞的小狐狸,“我剛剛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兩百萬進賬。”


    “兩百萬?咱們公司終於做成一筆像樣的生意了。”


    “我把你給我的那尊玉馬賣了兩百萬,你猜我賣給誰了?”


    “我怎麽知道?”


    雖然房間裏僅有陳長生和阿義二人,這小子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嗓音,神秘兮兮的說道:“我把玉馬賣給了別問我是誰。”


    別問我是誰?


    又是這個人!


    雖然不知道這個神神秘秘的家夥到底是什麽來路,但陳長生總是覺得這人有點不靠譜。尤其是在知道了交易的方式之後,陳長生就愈發的擔心起來:“我覺得這個別問我是誰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你可要小心呀。”


    “能有什麽問題?”阿義嘿嘿的笑著:“說不準人家做大生意的富豪,或者幹脆就是個富二代,隨隨便便就拿一兩個小目標當零花錢,這才區區的兩百萬,還不夠買套房呢,毛毛雨啦……”


    剛剛賺了一筆大錢的阿義得意極了,要是身後有一條尾巴的話,肯定能翹到天上去,“有我這個商業奇才,咱們公司肯定會在蒸蒸日上的。三年上市不是夢啊……”


    陳長生可沒有那個火星時間聽阿義這小子吹大牛,隨手拿出兩幅字畫:“你幫我看看這兩幅字畫……”


    “字畫這東西我不怎麽在行,還是拿給羅教授看看吧。”阿義似乎永遠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剛好我有點事情要去找羅教授商量,咱們一起過去吧。”


    二人上車很快就來到羅教授家裏。


    羅教授簡簡單單的看了看這兩幅字畫,馬上就給出了評語:“張學友的這幅行書……我這麽和你說吧,此人空有偌大的名頭,其實他的書法相當一般,說是二流貨色都算是客氣的了……”


    羅教授對張學友的書法點評,和三奶奶幾乎如出一轍:不怎麽樣。


    “從藝術的角度來看,充其量也就是個二流,不值錢。”


    書法這東西,隻有真正的行家才懂,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就算是再過一千年,二流貨色也成不了上品。


    “還有那幅《聽瀑圖》,最多隻能算是初窺門徑,還登不上大雅之堂,更達不到真正的一流水準……”


    聽了這一番話,陳長生愈發的對羅教授的專業水準佩服的五體投地:三奶奶也曾表達過類似的意見,這兩幅書畫作品相當的乏善可陳。


    但羅教授就是羅教授,比三奶奶要專業的多,馬上就說出了獨到的見解:“說實話,要是我肯定不會收藏這樣的作品……但這不代表這東西不值錢,尤其是那副《聽瀑圖》,從近十幾年的市場反應來看,應該還是有點商業價值的。”


    羅教授說的是商業價值,而不是藝術價值或者是研究價值,這裏頭的區別大的很呢。


    陳長生和阿義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羅教授不得不做出一番解釋:雖說這兩幅字畫相當的一般,但還是有點商業價值的,也就是說還能賣錢。尤其是那幅《聽瀑圖》甚至有可能賣出高價,最主要是原因就是因為“趙素白”這個名字值錢啊。


    趙素白這個人,在元明時期確實隻能算是在江南一帶有點小小的名氣,隻能算是“地方級別”的名人名家。但時間本身,會把一些東西放大。


    曆經幾百年的歲月,原本不怎麽值錢的東西也就變得值錢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時間價值”!


    尤其是從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第二個十年之後,隨著國內經濟形勢的好轉,很多暴發戶開始追求所謂的“藝術品味”。但那些最好的名家名作早就被真正的收藏家作為傳家寶給收藏起來了,或者幹脆就進了博物館,所以這一批新近暴富起來的富豪隻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轉向有一定曆史價值的二流收藏品。


    就比如說這個趙素白吧,在以前並不怎麽出名,他的作品水準也很一般,但架不住炒作呀。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宋朝的皇室出身,哪怕他這個“宋朝宗室”的身份非常值得懷疑,好歹也算是和“皇家”二字扯上了那麽一點點的關係,有點類似於劉備劉玄德那個“大漢皇叔”的身份,再加上一輪又一輪的炒作,早已身價倍增……


    其實,在古玩字畫這個行業當中,作品本身的質量固然重要,但作者的身份同樣也是一個衡量價格的重要因素。有些東西本身並不是很值錢,但在文化炒作的過程中,再加上很多人的推波助瀾,其價格往往會翻好幾番!


    “這樣的東西,真正的行家是不會收藏的,但卻可以賣給那些有錢的煤老板、房地產開發商之類的爆發戶,反正他們也不懂得欣賞,就是要個名氣而已。有可能賣十萬八萬的……”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羅教授還意味深長是笑了笑:“但我不建議你們那麽做,畢竟賣假貨不是什麽好事……”


    “羅教授,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您該不會覺得那副《聽瀑圖》的假的吧?”


    “我沒說是假的,但肯定不是真跡,有可能是當代高手的仿品,就算是有些年頭了,也肯定不會超過百年,甚至不超過五十年。”


    沒有超過五十年?


    這不可能。


    這東西明明是我從大明朝帶迴來的,肯定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曆史了,怎麽能說沒有超過百年呢?


    “肯定不會超過百年,充其量也就是幾十年的樣子。”羅教授指著那副《聽瀑圖》侃侃而談:“看算你不懂這裏頭的門道,阿義還算是知道一點的。阿義你仔細看,這畫上的墨跡,還沒有龜斑呢,還有這裝裱的綾子,織物纖維都沒有完全舒展開來……”


    雖說阿義也就是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水準,但他終究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萌新小白,在羅教授的指點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之後,立刻就得出了一個準確的結論:“這東西確實是假的,很有可能就是解放後的作品……”


    解放後的作品?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明明是我從大明朝帶迴來的,怎麽會成為解放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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