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出麵,說明一邊閉著眼睛一直沒坑的首輔劉健也有利益參與。


    手下掌櫃趙康出麵,說明此事蘇策是橫豎不粘鍋。


    不管從什麽方麵說來,都與他無關,依舊保持了監生的身份。


    也就是說他在背後操盤,竟然依舊是清清白白的把這個事漂漂亮亮的給做了。


    世間安有如此“置身事外之局外人”?


    他扭頭與劉健四目相對。


    兩人心思盡在不言中。


    弘治皇帝又側目看了看一邊“吃瓜看戲”的朱厚照,一臉笑嘻嘻,胸有成竹的樣子。


    全部了然了。


    好家夥,蘇策居然已經全部預判到了,並且順手下的一步閑棋竟然連自己朝堂上的謀劃都布下了。


    此子,真當是心智如妖啊!


    劉大夏和葉淇還在相互攻擊。


    兩者從百姓民生扯到了各個行業,又轉而牽扯到了“攘外”還是“安內”的兩種政見之中。


    聽的弘治皇帝都有點頭大了。


    “劉師傅,你如何看?”


    這句話,弘治皇帝問了劉健。


    這盤棋,想要下贏,還是要一個重磅人物參與進來。


    劉大夏滿懷期待的看向劉健。


    兩人同為天順年間便入朝的老臣,同朝數十載,儼然是“情誼深厚”。


    “劉師傅身為首輔,定會有高妙之見。”


    劉大夏胸有成竹的說道:


    “若是連首輔都昏聵至此,支持羊毛計的話,那老臣也無話可說了!”


    他冷哼一聲。


    把希望寄托在劉健身上。


    可劉健一開口,他就感覺有點不對了。


    “兩位尚書大人所言.....都是在理的。”


    “劉大人思百姓安危心切,我是很能理解的。葉大人也考慮到的頗多,值得讚揚。”


    劉健畢竟是首輔,不能像尚書一樣毫無顧慮的開噴。


    作為百官之首,他也要一碗水端平。


    “不過......依老臣之見,劉大人所說的‘安內’,將棉花產業替換成羊毛產業未必不能行。”


    此言一出,劉大夏頓時臉色白了半截。


    “劉師傅!羊毛作坊現在整個京師不過六七家,怎能替代如此龐大的棉花產業?”


    “你這麽說簡直是在誇誇其談!”


    劉健麵帶不悅。


    卻並未發作。


    搖了搖頭道:


    “據臣所知,戶部已經向羊毛產業下了銀稅減免的政策,此來絕對不用擔心羊毛作坊不夠多。”


    “隻要假以時日,不出半月,羊毛作坊,到織毛衣的產業,一係列全都會如雨後春筍開始萌生。”


    “劉大人不思進取,反倒是一直固守老本,在我看來這才是固執己見,原地踏步。”


    劉健輕飄飄的兩句話。


    說的劉大夏半句話也反駁不出來了。


    不是他想不到如何反駁,而是沒辦法再說了。


    五十萬兩銀子,值得自己和首輔公然作對嗎?


    丟了官帽子,那可是多少個五十萬都換不來的啊!


    弘治皇帝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看了眼朱厚照。


    好嘛!這小子就差拍手叫好了。


    “劉師傅言之有理,劉大人還有沒有什麽其他意見?”


    弘治皇帝也懶得多廢話了。


    直接問劉大夏態度。


    事已至此。


    劉大夏已然是心灰意冷,不敢多言了。


    胞弟啊......那五十萬兩可能......退不迴去啦。


    “臣......再無怨言。”


    他無奈又苦澀的低下頭。


    可弘治皇帝不打算放過他。


    眉毛一皺,冷冷說道:


    “劉大人,怎麽朕聽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報,販賣棉襖的湖廣商會會長,與你有些關係呢?”


    劉大夏瞬間麵色慘白。


    政見不得執行,不過是傷及皮毛的小事。


    可貪汙銀兩,絕對是傷筋動骨的大事。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唿道:


    “臣......絕對沒有從中貪墨!”


    朱厚照立刻站起來,大聲說道:


    “父皇,若是說他們之間沒有利益輸送,兒臣絕對不信!否則他怎會如此賣命的攻擊羊毛一事!”


    “兒臣懇請徹查兵部尚書劉大夏,徹查他與那湖廣商會會長之間的關係!”


    弘治皇帝神色愈發冷峻。


    “宣朕口諭,兵部尚書劉大夏今日之事甚是反常,擬革職三月,於大理寺、刑部、北鎮撫司三司合審!從快從嚴!”


    三司合審一個尚書。


    不死也得掉層皮。


    劉大夏當即麵如死灰。


    “臣冤枉,臣冤枉啊!”


    可惜成王敗寇,兩名小太監毫不留情的將其直接拖了下去。


    大殿上,兩位大臣望著他的背影。


    都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同時也看向了一邊始終在“袖手旁觀”的朱厚照。


    若不是他通知及時,怕是劉大夏就真的要說服弘治皇帝了。


    事畢,兩人行禮退下後。


    弘治皇帝聲音中疲倦難掩興奮。


    “照兒,此事也是蘇策和你說的?”


    朱厚照點點頭,笑著說道:“什麽事都瞞不過父皇的慧眼,父皇真是英明神武啊。”


    弘治皇帝擺了擺手。


    “好了,此番蘇策絕對是有功,也要論功行賞。”


    朱厚照興衝衝的接著說道:


    “老蘇他事先就已經猜到了宮中會有巨大阻力,而且棉花產業上的商賈也會臨死反撲,所以才會找了兩個助力,為羊毛事業保駕護航。”


    “現在看來簡直是神了!”


    “他先是......”


    朱厚照將蘇策的一番話和操作娓娓道來。


    弘治皇帝越聽越是感覺心驚。


    那蘇策身為小小監生,儼然是已經將朝堂運轉的規律洞察的清清楚楚了。


    才不過弱冠之年,就已經有如此大才。


    他神深唿一口氣。


    聽朱厚照講完之後。


    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定,說道:


    “既然蘇策此子才華如此出眾,那在宮外著實太可惜了。”


    “蕭伴伴?”


    “奴婢在!”


    “再傳朕口諭,監生蘇策有功,酌情免去鄉試資格,擬其直接參與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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