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司馬舉運功約莫一柱香功夫後,耳邊突然聽到有人竊竊私語。按司馬舉此時功力,如其運功時,方圓半裏許,莫說有人說話,即便一根針落在地上,他亦有感覺。本來,有人說話,實屬尋常。但這兩人的對話,卻引起了司馬舉的極大興趣。


    一人道:“今晚又該我們當值了,長夜漫漫,多帶點吃的!”


    另一個道:“我自然理會得!今晚還要問他嗎?”


    一個道:“八年了,每日如此,何須多說?”


    另一個似有些感歎道:“這鐵鑄不愧為\\u0027鐵鉉子\\u0027稱號,將近八年了,愣是沒說半個字!”司馬舉一聽他們說出鐵鑄“鐵鉉子”名號,不禁心頭大震,這鐵鑄就是他三師叔啊!田隆四下查找了八年,也隻探聽到二師叔盧嵩的消息,而三師叔猶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沒料到在此聽到他的訊息,司馬舉如何肯放過?


    司馬舉略一凝神,聽唐榮微透鼾聲,遂輕掠下榻,開門而出,尋聲而去,幾個縱躍,已到說話者房屋窗欞邊。


    司馬舉所宿客棧,離蔡州府衙不及百尺,說話者即在蔡州府衙東側的一棟單獨小樓二層閣子裏。


    司馬舉正欲透窗而觀,兩人話音戛然而止,隨即燈火一暗,房內漆黑一團。司馬舉一驚,以為自己被發覺,全身戒備起來,未料,隨著幾聲推拉門聲之外,再無聲息。亦不見人出樓,司馬舉靜待長久,裏麵仍然動靜全無,似乎人已離開房間!司馬舉不禁茫然起來。


    司馬舉畢竟藝高人膽大,按捺不住,豈管房內是否兇險,輕輕推開窗戶,運功周身戒備,縱身入內。黑暗中,司馬舉輕輕踏實地麵木板,凝神搜索了一番屋內境況,並未發覺人的唿吸或喘息聲,確信已無人影。司馬舉心中難免驚詫萬分,便從懷裏摸出火折子,用火石點著,房內頓時亮堂起來。


    司馬舉見屋內裏牆方向有張四方桌子,桌上尚有酒菜,桌頭一左一右,各立著一根粗大蠟燭,司馬舉隨手點燃蠟燭,仔細打量這間閣子。四方桌離裏牆約三四尺,靠著是一張半人高的案幾,案幾上擺著神龕,神龕上麵的牆上掛著一副太上老君的畫像,畫像下麵乃一尊木製太上老君神像。再看其他位置,小小的閣子裏,在門口竟擺放著一扇屏風,臥榻則擺在另一牆邊,其他則是幾張椅子而已,總之不倫不類,臥房不似臥房,廳堂不似廳堂!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更無說話者的蹤跡。


    司馬舉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聽到閣子裏有說話聲,吹蠟燭聲,也有推門聲,可未見有人從門口出來,心裏不禁納悶:“難道兩人插翅飛了不成?就是飛了,也須有出口才行啊!或者還有後門?”想到此,司馬舉又仔細檢查了一番,也並未發現後門。


    司馬舉抬頭看看屋頂,更無出路。司馬舉苦苦思索,一時不得要領,忽然間,司馬舉想起,在袁州袁山,義父曾帶他尋找父親的密室,那個密室隱藏機密,且有進入機關,這兩人忽然不見蹤影,定是進了密室,才能解釋得通。


    司馬舉眼光在閣子裏四處掃射,皆無異樣,又來迴在閣子裏徘徊,右手在這裏摸一摸,那裏拍一拍,期待有所發現,終是一無所獲,司馬舉也知道,但凡密室開關,設計皆隱秘,豈能輕而易舉而得?可事關三師叔,再難再苦也得找下去。


    司馬舉在小小閣子裏兜了六七個圈兒,蠟燭燒了小半截,還是毫無頭緒。司馬舉有些泄氣了,對自己道:“再最後尋一遍,如無結果,明日再來!”


    司馬舉見蠟燭垂淚,光線顯得暗些,即到蠟燭邊,舉手掐了掐燒黑的蠟燭芯,蠟燭芯被剔後,閣子裏明亮了不少,透過光亮,司馬舉猛然間望見離蠟燭不遠的神龕裏木製太上老君神像,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光滑明亮,司馬舉有些好奇,一般說來,神龕裏的神像,不沾灰塵已屬不易,無論如何也不至於如此光滑明潔!司馬舉心中一動,起身倚靠在案幾上,伸手在神龕裏,握住太上老君的神像,意欲將其拿出,看個仔細,誰知,神像竟和神龕連在一起,司馬舉稍微用力,神像和神龕都被司馬舉拉動,隨著神龕的移動,案幾底下的牆壁竟然“嘩啦”一聲從下往上緩緩拉起,露出一個“黑咕隆咚”的洞口來。


    司馬舉恍然大悟,原來密室機關,就是這木製神像,適才敲了多次,卻不曾將其提起,故而未發現。


    司馬舉在窗外聽到屋裏有推拉門聲,敢情就是案幾之下的暗門打開之聲了。


    司馬舉又點燃火折子,左手舉著火折子,一彎腰鑽進了洞口。洞口而下,是木製樓梯,斜著直往底延伸,司馬舉略一思索,下樓梯前,迴首輕輕擊出一掌,隨著司馬舉的掌風,閣子裏的兩隻蠟燭瞬間熄滅。


    司馬舉一步一個台階,逐步往下移動,走了十來丈深,已沒有樓梯,而是平地,看來閣樓之下被人挖了地窨子。樓梯盡頭,是一條洞穴似的走廊,走廊兩邊的泥土壁上,隔幾步插著一個油火把,發出“呲呲”的燃燒聲。司馬舉收起火折子,潛步深入走廊,走了百餘步,走廊右折,又約二十步,再左折。司馬舉拐入左邊,突然發現前麵異常亮堂,原來此為一地下小廳,靠廳內裏壁有個半尺高台階,台階上擱置著一個大鐵籠子,籠子裏坐著一位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中年漢子,兩條手指樣粗的鐵鏈子一左一右垂在中年漢子肩頭,此時他正低著頭,似乎閉目打瞌睡。鐵籠子左前方,安放著一張小案幾,案幾上一邊放置筆墨紙硯,一邊擺放酒菜杯碗,兩人對麵坐著,愜意地對飲。


    鐵籠子右前方靠牆壁處,則是一張臥榻,枕頭、被褥一應俱全,此外廳內空蕩蕩再無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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