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放下了手上的紙,臉色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


    “啟明,你這是要把世家連根拔起?”


    陳辰搖了搖頭,“先不說能不能做到,整個計劃的執行者不是我,是你。”


    諸葛亮默然。


    “如果要是孔明覺得為難,大可以不按照我的計劃去做,采用你自己的方法來處理。”陳辰知道他的難處。


    諸葛亮搖了搖頭,“於公,啟明的計劃是對天下百姓來說乃是大好事,惠澤萬民。於私,我諸葛家現在也算不得什麽世家大族……自是沒有反對之說……”


    頓了頓,繼續說道,“隻是這手段會不會有一些太過激烈,引起荊襄世家的反彈抵製?”


    “自是有些激烈,不過,就看你如何去落實了。”


    “願聞其詳?”


    “事從緩急,利分大小。推行這兩條計劃的時候,完全可以一步一步來,讓世家慢慢地讓步。”、


    “啟明莫要小看了這些世家,底蘊深厚,自然不乏聰明人,他們又豈會看不出,退到最後便讓自己退到了懸崖?”


    陳辰笑了。


    “正是因為有聰明人,所以才有成功的可能。若都是一意孤行,不管不顧的魯莽之人,這些世家早就不存在了。單論生存之道,你我可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諸葛亮點了點頭,“啟明所言不差。”


    “孔明可以先去相熟的世家處拜訪一下,探探口風,若是能將其中一兩家拉上,那麽此事可成。”


    陳辰和諸葛亮,就這麽從天亮聊到了天黑,對之後的計劃進行了極其詳盡的探討和規劃。


    據某個不小心路過的黃姓女士透露,兩人所在的屋子肉眼可見地被一層暗影所籠罩,隱約之間屋頂之上還有一個巨大的漩渦,伴隨著電閃雷鳴,還時不時傳出一陣陣極其滲人的“嘿嘿嘿嘿”的恐怖笑聲……


    隔日,襄陽城內的大部分世家都收到了一份拜帖,來自荊州之地新主人麾下的臥龍。


    諸葛亮第一個到訪的世家,是蒯氏。


    蒯越不喜劉備,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去迎接。反而派人通傳說自己正在睡覺,不方便接見。


    哪怕是他聽到有一個巨大的嗓門嚷嚷著什麽,放把火燒了他屋子,看他還睡不睡的著,的時候,也是無動於衷。


    哼,還有誰敢在這襄陽城內燒我蒯氏的屋子?


    ……


    兩刻鍾之後,蒯越臉色黢黑地坐在會客廳中。


    一不小心被人當做敲門磚了……


    “異度先生,打擾你休息了。”諸葛亮臉上笑嘻嘻的,絲毫沒有放張飛縱火得罪了人的覺悟……


    “蒯氏也算是你的親戚,你就這麽亂來?”


    蒯越的侄子蒯祺,娶了諸葛亮的大姐,算起來,蒯越也是諸葛亮的世伯了。


    “既如此,異度先生何以將亮拒之門外?”


    “哼,我方才酣睡未醒,非是故意不見。”


    “那亮也不過是想念家姐,欲求一見而已。”


    誰要來見你了?我是來看我姐姐的,你還不讓我進門,自作多情吧。


    蒯越被諸葛亮嗆了一下,心裏不爽,也不再說話,拿起杯子就喝茶。


    諸葛亮也不急著說,跟著他一起喝茶。


    原本蒯氏在曹操的命令之下是要舉家北遷的,但是因為陳辰的遊擊,以及後續爆發的疫病,還沒有來得及退走,曹操在赤壁就打崩了。


    然後劉備就入主了襄陽。


    蒯氏也是在襄陽之戰中少數幾個沒有派人在城內響應的世家。


    “如果異度先生沒有什麽要說的話,亮就告辭了。”諸葛亮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可笑,你自己找上門來,還派人點了我蒯氏的廂房。難道不是你有事要和我說嗎?”


    諸葛亮搖了搖頭。


    “自作孽,不可活。看樣子,明日起,蒯氏應該不用在襄陽城內出現了……異度先生,就此別過……”


    蒯越心裏“咯噔”一下。


    “且慢!孔明,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隻是今天過來,不過是給你一個低頭的台階而已。既然先生寧折不屈,那就讓蒯氏和先生一起陪葬好了。告辭!”


    “諸葛亮!你敢?!你大姐可還是在我蒯氏!”


    “不勞異度先生操心,我自有辦法保我家姐無礙。大不了,事定之後,幫她另尋良人再嫁就是了。不過這事也與蒯氏無關了。”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


    蒯越急了,三兩步上前,拉住了諸葛亮。


    “你那主公劉玄德,號稱仁人誌士,就是這麽對待荊襄世家的?!濫殺無辜,草菅人命!”


    諸葛亮一副,“你在那裏說什麽?”的奇怪表情,“異度先生,此事乃是亮一人所為,與我主劉玄德又有何幹。”然後,又輕笑了起來,“至於說,濫殺無辜……異度先生不會忘了,先前你暗通曹操,謀害了劉荊州之事吧?”


    “一派胡言!我蒯氏,何時謀害了劉荊州?!”


    “哦,你說沒有就沒有吧。”諸葛亮聳了聳肩,“反正百姓隻知道,你蒯氏是唯一沒有受到曹操責罰的世家,天下人如何看待你蒯氏,我想,異度先生應當也是不在乎的。你若不信,咱們試試看?滅了蒯氏滿門,荊州之地的百姓是叫好呢,還是叫好呢?”


    蒯越臉色鐵青……他知道,即便劉備真的滅了他蒯氏滿門,也不會有哪個世家站出來幫他說話……之前在曹操那裏的示好行為,已經把荊襄世家全都得罪了一個遍……


    同時蒯越心中暗恨,都怪曹操,幾十萬大軍,說敗就敗……


    諸葛亮自然是知道蒯越沒有參與到謀害劉表的事件中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和陳辰利用這點來做文章。先前陳辰帶著劉備在襄陽城外的一頓表演下來,後續的影響還沒有徹底消失。


    好半晌,蒯越聲音沙啞地開口了,“說吧,玄德公,有什麽要求?”


    “異度先生好像還沒有認識到問題的關鍵。”諸葛亮的臉上掛起了笑容。


    他和陳辰決定從蒯氏下手的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不是玄德公有什麽要求,而是你蒯氏,能夠給我主劉玄德帶來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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