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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支軍隊,就這樣各懷心思,向著西北麵的那一片水光而去。


    邊境土地開發不足,沒多少人煙建築的參照,遼闊林野間看似近了其實還遠,赤甲騎不緊不慢跟隨俞家軍後麵,一副禮送出境的模樣,直到靠近水色……原來是個湖畔。


    由青林縣的小高原向班安縣這邊地勢落差,在此處天然地勢凹陷,形成這座中等湖泊。


    五十裏湖麵似鏡,此時一陣風拂過湖麵,水波皺紋反射著旭日,呈現粼粼的波光,一種玄意蘊藏在湖底。


    在某種力量的助推下,水波皺紋正在風中逐漸擴大,漸漸浪花產生……


    葉青感應到湖中力量的流動,笑了起來:“到時了!”


    俞家軍


    “過了金陽湖,溯一溪流五十裏就到古道山口,葉家軍不會追去草原……”


    隨軍參讚戚良判斷著,見俞子題一頭霧水,就解釋說:“我們已通過木爾部奴隸的暗報,知道宮衛軍正在分兵的動向,具體到應州這邊的路線,隻有我家真正掌握,敢此時穿越草原……主公既說葉青性格似冒險而實謹慎,就不會這時撞進陷阱。”


    俞帆點頭表示認可這判斷,微有所感的一動,餘光瞥見湖水的波紋逐漸變大,就不由皺了皺眉……感覺有點不對。


    “轟!”


    一聲巨響,大湖中突湧出激流,高數米,晃眼淹沒一大片湖岸,河堤側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慘叫,就被濁流卷去,送了性命。


    後徘的人見狀齊聲奔逃,水已由後湧來,跑得慢的,再不悉水性,同樣卷入河內,照樣送命。


    隻聽哭喊救命的哀號一片。


    “怎麽迴事,怎麽突發大水了?”


    俞帆和幾個術師卻是大驚,隻見水流奔騰,浪花高湧,猛惡之中,隻見是一條黑色蛟龍盤旋,掩蓋了身體,凡人看不見,忙告眾人:“你們不要驚慌!”


    又暗裏傳聲:“你是湖裏蛟龍,安敢攔截大軍,還傷得人命?”


    “哈哈,你俞家當年算計與我,奪我龍珠,現在大劫來臨,人仙混淆,正好前來討還這筆債——殺些人算什麽,我還擔當得起!”


    “而且我也不必全殺你們,我隻要發起洪水,打散你的軍陣,後麵葉家軍,隻怕未必給你好果子吃!”


    俞帆臉色頓時鐵青,他想著後麵葉家軍“禮送”出境,原來是這個用意,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半晌,冷笑:“你想怎麽著?”


    “還我龍珠就是了。”黑色蛟龍眯著眼:“你看我是不是很寬宏大度?”


    “鬼的寬宏大度,不敢過於進逼,怕犯了天條才是真。”俞帆暗呸著,不過他也不敢完全拒絕,就說著:“據人說,我現在隻有幾分龍氣,沒有龍珠。”


    “哼,你身上是核心龍氣,還了我,我隻能召迴餘下龍氣——時間不多,你說,是還,還是不還?”


    被這緊逼,俞帆的臉在晦暗陰影裏,看不出是什麽臉色,就在這時,術師連忙過來:“主公,敵軍有異動!”


    這話一落,俞帆身體一沉,一字一句頓著說:“好,就還你,以後我們一筆勾銷!”


    話才落下,他身體一震,一聲龍吟,一道虛影離身而出,幾乎同時,幾道淡影自遠處而來,合在一處,化成一顆黯淡的龍珠,這黑色蛟龍充滿喜悅的吟叫,一口吞下,順便蛟尾一甩,沒入了湖中,消失不見。


    “轟”一道洪水衝出了十幾米,淹了後麵一截,頓時場麵一片混亂。


    “敵軍出動了!”


    葉青騎兵撲來,卻不攻擊郡府軍,不攻擊俞帆騎軍重重保護的輜重車,隻截留了水擊的一段。


    俞帆一見,就冷哼一聲,這段有少量輜重,和許多普通匠戶,想必又被葉青咬下一塊肉了。


    親將上前:“主公,要不要追迴來?”


    “不必追了,快讓術師烘幹糧草,都浸壞了晚上吃什麽!”俞帆說著,臉色十分難看——分明都已跑路,半路還落入葉青算計中!


    正想著,就果見葉家軍打包工匠和織女,撤入接應陣列中帶著離開……不得不說這個過程中,所有匠戶都一拍即合,十分配合,讓整個行動順風順水,一切都非常流暢。


    “我是同進士榜首,朝廷授命縣令,這龍孫平時哪裏敢吭一聲,說是什麽隻為私仇,還不是和葉青溝通過!”


    “一個奪龍珠,一個搶匠戶,欺人太甚!”


    “主公,你沒有事罷?”長信子上來問著。


    “無事,失去龍珠,我的道業是有點衰退,不過對我來說,反是機會。”


    “我家長輩嘔心瀝血是沒有錯,但是以為龍珠就是真龍氣,實在是有點見文生意了。”


    “爭奪郡州的龍氣,是人道之氣,與龍珠雖有些關聯,終是不純。”俞帆安慰的說著:“這次我認栽……但明天就是功賞日,不……甚至今晚子時一到,就是陸續開啟功賞,我的損失,能以天功來彌補!”


    “反而使我人道根基穩固!”


    這話說的有道理,長信子連連點首,卻沒有看見俞帆眸子裏陰沉。


    哪有這樣輕巧,這損失至少使自己積蓄損失一小半,甚至士氣低落也是問題,剛打了一場糊塗仗,知道要撤出南滄郡去往新基地,軍隊戰意低落,丟失財物和糧草還能激起士卒戰意,丟失一批匠戶……對於吃皇糧的將士來說,匠戶是什麽東西?


    俞帆想著眼下局麵,發現處處都是暗藏殺機,不由大恨,忍下這一口氣,收拾了混亂場麵,帶著剩下一半輜重,果斷率軍在草原上長驅而去,再沒有踏入南滄郡一步。


    “以後的路還長著,我們走著瞧!”


    “我們也迴郡城吧,全郡都掌控了,也沒有油水可撈了。”安排些人控製著班安縣,葉青吩咐的說著。


    軍隊歸程的路上,因有庶民隨軍,就沒有急行軍,迴到郡城已經是黃昏時分。


    城郭因清朗了幾天,又吹起北方大漠的幹風,顯得有些沙塵景色,但掩不住氣氛的熱烈。


    首先是軍氣高漲,葉青命令奪得匠戶計入戰功,歸屬全軍分攤,這平均下來雖不多,卻是額外的好處,讓全軍上下都是喜笑顏開。


    就連被截留下的工匠、織女及眷屬,再度望見郡城也是神情歡喜,甚至感激涕零——人離鄉則賤,誰願意背井離鄉呢?


    再有是迎接的場麵浩大,在郡城外遠遠就能看見。


    “快看,真是少都督軍隊迴來了!”


    “這次真是……變天了。”


    許多子弟擠滿了道路,翹首以盼,而他們背後也是一片熱鬧——在郡城外的臨時大營裏又聚了上萬兵,看起來人多勢眾了,隻是此際麵對少都督府在南滄郡如日中天的新局麵,氣氛有些雜亂。


    “有二十個家族的家君來拜見,自言來應下土盟誓之約。”紀才竹出去,統計了迴來。


    葉青看了,越發覺得:“幸沒讓他們此前參戰,否則指不定鬧出什麽亂子,別說擊退州軍和俞帆,倒過來大敗一場都是可能。”


    因而他受了禮,卻並不下馬,隻讓這些家君跟著,在後麵私下裏議論紛紛。


    “牌子越來越大了……”


    “可不是,俞帆是同進士縣令,還有俞承恩這郡守,說驅逐就驅逐了。”


    “朝廷的顏麵,州軍反噬下來,少都督也承擔住了,你們還有什麽話要說?想想吧,這功賞的節骨眼上,誰也沒心思再開戰了……”


    “暫時休兵,怕是都等著少都督入下土?”有人皺眉:“聽說這是最後一次,涉及到陽化洞天以後的先天神位,封神大戰,不勝不出……”


    “怕是耽擱久,這下麻煩了!”


    “耽擱又如何,少都督已是青脈,受上麵看重,會容許鑽這大空子?聽說沒有,上次廣元門算計不成,反被道紀司責罰,鬧了個灰頭土臉……”


    墨安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言論,側身轉過去,撇嘴說著:“我說這些滑頭怎麽肯出兵了……難為主公還是收下。”


    “以後戰事猶多,自可見得成色,與貴家及曹江何林等諸家不同,主公心中都是有數。”紀才竹在一旁笑著說,他就從來不相信什麽大義,但相信跟隨主公是最大利益所在。


    這些家族,不蠢到家,此時也認識到了,否則是走不長——外郡已經有大批積極投效,有的是替補的準盟友。


    一路熱熱鬧鬧,將士們不由昂首挺胸,等到十裏外的長亭,更是鑼鼓喧聲,彩旗招展。


    “迎少都督凱旋——”禮官唱和中,就有八個縣令率所屬縣衙大小官吏,以古禮郊野出迎凱旋。


    各縣除了班安縣和郡城所在地的南滄縣,縣令並未隨郡府離開,都識趣的來參加慶功宴席——雖他們來時,還不清楚這會是少都督的慶功宴,還是俞縣令的慶功宴,又或秦將軍的慶功宴……


    “但總歸要來,是沒錯。”大多數縣令都是這種心態,做朝廷的官也是做,做天庭的官也是做,不過換個皮罷了,何樂而不為?


    而且,還不算換皮呢,隻是多個上司罷了,還披著大蔡的皮,升著大蔡的龍旗!


    葉青對此心知肚明,暫時還需要這些縣令作為過渡期,並不揭破,而是翻身下馬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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