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撫著額,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愣愣地出神,無辜的表情與在她腳邊打轉的大黑莫


    名的相似。這慕容少爺是不是生病了?


    之後的日子裏,慕容逸晨的「病」就更嚴重了。以前是見到惜月是不理不睬,或者沒好臉色。可現在不僅遠遠地瞧見她就一副興匆匆的樣子迎上來,隨後就塞給她一些吃的、玩的,有時候在書房看到她練字,還會忍不住出言指導她哪裏的筆劃錯了,然後親自示範給她看。


    終於這樣的情況在持續了七日後,惜月忍不住開口詢問了,道:「少爺,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奴婢去請大夫?」


    聞言,慕容逸晨的臉一下子僵住了,「你說什麽?」這丫頭還真是不識好歹,他給她幾分顏色,她就給他開染坊!


    「如果不是生病,少爺你為什麽要對奴婢這麽好?」惜月秀氣的小臉上此時甚至有些防備。


    一瞧她的臉,慕容逸晨就知道她必定想起了上次他把她關在柴房的事。慕容逸晨張口就嚷嚷著,道:「是,本少爺中邪了,怕不怕?小心本少爺現在就忍不住咬死你。」


    見她一副相信了的模樣;慕容逸晨又忍不住氣自己的口不擇言,但礙於說出去的話,再收迴難免丟麵,於是強撐著怒氣,就這樣悻悻地罵了一句:「笨蛋!」然後轉身離開了。惜月看了看在曬太陽的大黑,喃喃道:「少爺他到底怎麽了?」


    殊不知,慕容逸晨才離開了沒一會,惜月就被人帶走了。


    慕容夫人不喜歡惜月,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惜月被人帶到了慕容夫人那裏,也不會天真地認為慕容夫人是想要找她聊天喝茶。


    果然,她才進花廳,就看見慕容夫人豔麗的臉上滿是怒氣騰騰。惜月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夫人。」


    「拿出來吧。」


    「拿什麽?」沒頭沒尾的話,惜月有些茫然。


    慕容夫人麵色不善地質問道:「你還裝蒜!我房裏的一串珍珠項鏈不見了,寶蘭說你昨天進過我房間,難道不是你拿的?」寶蘭是她的貼身丫鬟。


    惜月小臉一白,趕緊搖頭否認,「夫人,我沒有拿過。」


    昨天她的確進過慕容夫人他們的房間,是因為慕容老夫人讓她去請慕容老爺過去一起用點心。惜月找了半日,最後聽人說他在房裏午睡,於是她便去了。可是結果她撲空了,慕容老爺剛剛出去了,見沒有人,她就出來了。她就算再年幼無知,也知道偷東西是不好的事,又怎麽會去偷什麽珍珠項鏈呢?


    慕容夫人早就對惜月心存芥蒂,不滿老爺和婆婆偏疼這麽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此時哪裏還聽得進去她的辯駁,倏地站起,對著惜月抬手就是一巴掌,「臭丫頭,如今都有了人證,你還不承認!我慕容家從來沒有發生過盜竊的事,如今你一來就丟了東西,不是你,還能是誰?」


    即使被一巴掌打得小臉上火辣辣的,惜月仍是倔強地辯白道:「我真的沒有拿。就算夫人您打死我,我也不能承認我沒有做過的事。」


    「好,嘴還挺硬的。來人呐,給我拿藤條來,她不承認就給我打到她承認。」


    下人聞言,都在原地躊躇著。且不說,誰都對道年紀不過七歲的小孩子下不去手。要知道,她還是老夫人的人,若被老夫人知道,隻怕也要也要遭殃。


    見沒人敢動,慕容夫人火氣更旺,「怎麽,我說的話不好使了是嗎?還不動手!」下人無法,隻好拿來了藤條,但不敢下重手,還偷偷勸著倔強的小丫頭,「惜月,你就和夫人服個軟吧,這藤條打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惜月目光堅定,臉上絲毫沒有畏懼之色,「我沒有拿,我不能認。」


    慕容夫人聞言,一把扯過藤條,親自動手,一鞭鞭毫不留情地打在惜月小小的身軀上,「說,你承不承認你偷了珍珠項鏈?」


    惜月身上滿是火辣辣的鞭痕,疼得忍不住倒抽了口氣,眼淚都不受控製地流出了眼眶,嘴上卻仍是那番話,「我沒有拿,我不能認。」


    下人在一旁看著,心裏都是不忍。


    當慕容老夫人、慕容老爺和慕容逸晨聽到消息趕到花廳時,就見惜月已蜷縮成一團,倒在了地上,臉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其中還混著強忍著卻溢出眼眶的淚水。


    「你給我住手!」慕容老夫人中氣十足的一嗓子讓慕容夫人停住了手。


    慕容逸晨走到惜月的身邊,小丫頭此時已有些意識迷離,嘴裏卻還在喃喃著,「我、我沒有拿,不能、不能認……」


    他見狀,心裏揪成了一團,難得對他娘發了脾氣,「娘,您在做什麽?」


    慕容老爺也不敢相信他的夫人竟狠心對一個孩童下這麽重的手,鐵青著臉等著他夫人的解釋。


    慕容老夫人更是氣得破口大罵,道:「你這是在做什麽?她還是個孩子,你怎麽忍心這樣打她!」


    慕容夫人仗著有理,並沒有所低頭,「娘,就算是小孩子,做錯了事,也應該要罰,否則人家豈不是要笑我們慕容家沒有規矩了?」


    「好,那你倒說說月兒犯了什麽錯,讓你下這麽重的手打她?」


    「她偷了我的東西。」


    慕容老夫人一臉不信,「你胡說,月兒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娘,這事又不是我胡說,是寶蘭親眼看見這丫頭從我和老爺的房裏出來,然後珍珠項鏈就找不到了。不是她偷的,難不成項鏈自個兒飛了不成?」


    慕容老夫人卻不受她有理不饒人這一套,「就因為寶蘭看見月兒進過你們房間,就可以認定東西是她偷的?這未免太牽強了。」


    慕容夫人認定了她婆婆有心庇護惜月,心中更是有氣,「娘,可別怪媳婦說話不好聽。本來嘛,這種來曆不明的人,就不應該留在慕容家,誰知道她品性如何,您瞧如今小小年紀就敢偷東西,將來還不知道……」


    「東西是我拿的。」慕容逸晨突然出聲打斷他娘的話,卻讓眾人一時間轉換不過思緒。隻見慕容逸晨拿出隨身的錦袋,將其中的東西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圓潤的珍珠落在地磚上,發出叮咚脆耳的碰擊聲,卻也成功讓慕容夫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難看極了。


    慕容老爺終於鐵青著臉出聲質問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是我拿的,我拿去打彈珠了。不關她的事,要罰就罰我吧。」慕容逸晨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更多的,是懊惱,他不曾想過惜月竟會因為他的頑皮而遭到池魚之殃。


    慕容老夫人餘氣難消,「以後事情沒查清楚前,不要隨便下定論。月兒是我帶迴家的,你說她偷竊,豈不是在說我管教無方?」


    慕容夫人自知理虧,沒有說話。


    慕容老爺歎了一口氣,趕緊安撫母親,「娘,夫人也是一時情急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絕非有意。您消消氣,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讓大夫來瞧瞧月兒的傷要緊,這事就交給兒子處理吧。」


    這倒是提醒了慕容老夫人,趕緊喝令下人去請大夫。


    晚間,惜月趴著醒過來,身上的刺痛感讓她冇些怔怔,她轉頭,一眼映入眼簾的,竟是慕容逸晨。


    惜月忍不住縮動了一下身子,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慕容逸晨趕緊上前看她的狀況,最後隻喃喃說一句:「笨死了。」


    半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正當慕容逸晨受不了這寂靜得讓人尷尬的氣氛,「你、沒事吧?」


    惜月輕皺著眉,卻是搖了搖頭,「少爺,對不起。」


    慕容逸晨沒想到她竟會向他道歉,明明是他害她受了皮肉傷。他不禁有些沒好氣,「你向我道什麽歉?」


    惜月虛弱地靠在床欄上,「是奴婢不好,害夫人生了那麽大的氣,還和老夫人發生爭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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