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出十五萬!這筆錢到手之後,你還開什麽茶葉店?躺著吃也吃不完,保證你一輩子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


    老俞看喬蕎臉色不好,換上笑臉言語和藹起來。


    喬蕎冷笑:“我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女人,過慣了苦日子,那麽一大筆錢對我來說沒多大用處,還是留給你去搜刮天下的珍奇異寶吧!”


    老俞聽她說得堅決,想了半天不死心說道:“我知道你是想著發大財賺大錢,以為奇貨可居,索性我給你再加點——二十萬!夠了吧?你去打聽一下毛家梁鎮上有幾個人見過二十萬?怎麽樣,這下你心滿意足了吧?”


    喬蕎沒有吭聲,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俞終於忍不住了,起身欲走,迴頭冷聲說道:“那東西放你手裏不過是一尊佛像,你留著它能頂吃頂喝?”


    喬蕎坐著紋絲不動,嘴裏迴答:“謝謝俞老板好意,我如今不缺吃不缺穿,最近動了善心,正好供著佛像念經吃齋!”


    老俞拂袖而去。


    喬蕎鎖上院門,立在院中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如此看來,犛牛並沒有將金銀花盡,相反,他恪守著牛氏的遺言或者嫌老俞出價太低依然私藏著這些寶貝。


    那麽,剩下的金銀和佛像還在這院中。


    可是,細看這院子,不過是幾間房屋,不過是幾分地的麵積,喬蕎自犛牛死後已仔細找過金銀,翻找幾次都一無所獲。


    難道不在院中,犛牛藏在了院外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


    毛家梁鎮不是牛窩堡子,且不說這座院子建在臨街上,屋前屋後全是人家院落,光是大門外的巷子每天都有來往不斷的人。


    犛牛再愚笨也不可能將如此貴重的東西藏在外麵!


    喬蕎眉頭緊鎖徘徊在院中,聽秋風乍起,已有樹葉在夜中黯自墜落......


    ......


    明天就是犛牛死後的頭七。


    按照當地風俗要舉行一下祭祀儀式。


    喬蕎等著薛家老三清晨進了家門,提醒他別忘了去牛窩堡子接小蘭迴來。


    “我下午去接她。”老三明顯不情願。但喬蕎的話一下子把他從昨夜的甜蜜中拉扯迴來,不管他和田秀英如何恩愛,小蘭的存在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田秀英不過是做了兩夜的露水夫妻。


    好夢易醒,易醒是好夢,老三心裏悵然若失。


    隻要小蘭迴來,他就沒有機會去找田秀英了。


    喬蕎坐在廚房門口剝著幾根大蔥,眼睛捕捉到老三眼裏的失落和沮喪,心裏暗自高興——已經過了兩夜了,兩個夜晚的行雲布雨,田秀英完全有了懷孕的理由,接下來的日子,不知道老三是哭還是笑呢?


    老三吃過晌午飯後去牛窩堡子接小蘭了,說好明天一早兩口子迴來。


    喬蕎關了茶葉店的門,再將大門反鎖。


    她決定將屋裏屋外再翻找一遍,如果再找不出金銀和佛像,她決定將整院的房子推倒重建。


    當然,重建房子不過是尋寶的借口,重建房子也需要不少錢,若是找不到金銀和佛像,她拿什麽來重建房子?


    犛牛死後留下的現金不多,辦了一場葬禮已經所剩無幾。


    真要找不到犛牛留下的金銀和佛像,喬蕎最終不得不變賣房產離開毛家梁鎮。


    如此也不算空手離開。


    當然,仇一定要報,血債必須血還,牛小蘭不會有好下場的!


    而現在,那尊神秘的佛像像是一種魔咒,它讓喬蕎寢食難安,若找不出它,喬蕎又怎麽舍得離開這座院子?


    她走進堂屋,從屋子的東頭走到西頭,又從西頭走到東頭。


    除了一些家具陳設,堂屋的東頭是一麵大炕,大炕她早翻過幾遍了,石板鋪設的炕麵相當結實,沒有任何拆啟過的痕跡,她拿著一把榔頭不斷敲擊著堂屋裏的牆壁、地磚,不漏過每一寸地方,就連所有櫃子底下都不放過。


    直到太陽落山她仍然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她從屋中出來,坐在堂屋前的石階上,失望如同渾濁的水浪,淹溺著她最後的耐心。


    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包括院子中的小花園,她在犛牛死後拿著鐵鍬翻了幾遍。


    沒有任何藏匿金銀的跡象。


    “可真是難啊!”喬蕎歎息著,無心去做晚飯,手中的榔頭不小心滑落,咣當掉在了腳下的石階上。


    鐵榔頭砸在玄武石的台階上,發出的聲響讓喬蕎跳了起來。


    她撿起榔頭,跪在地上輕輕敲擊台階上的石頭,五層台階最上麵的一層發出的聲響顯然和別的不一樣。


    那是一種空洞的迴音!


    喬蕎用手試著扳了一下石頭,哪能移動分毫。


    她跳下台階,拿著榔頭在兩側敲了敲,西側的石頭發出不一樣的響聲。


    上下左右來迴移動,一塊石頭鬆開,裏麵塞著幾塊磚頭,取出磚頭,手伸進去,摸到一個冰冷的鐵匣子。


    喬蕎的心狂跳著,她抱著鐵匣子來到堂屋,看到上麵有一把小銅鎖。


    掏出腰間的那串鑰匙,一一試過去,銅鎖打開,鐵匣揭起,裏麵黃綢絲帛包裹的除了那尊金佛像,還有幾塊銀元和幾樣金首飾。


    她捧著佛像細看,確定它真的是稀世珍寶——單從它的做工和份量來看,老俞出二十萬收購真的是不值一提!


    那麽,犛牛怎麽會把這些寶貝藏在了台階裏?喬蕎有些想不明白。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佛像,終於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現在,要將寶貝放在哪裏才算安全,成了喬蕎憂慮重重的難題。


    家中薛家老三要住一段時間,他和小蘭從來不會死心,他們覬覦金銀財寶的野心不會改變。


    她環顧堂屋,再想到自己的屋子和院子——驀然明白了犛牛的意圖,原來,她能想到的地方別人都能想到,她能尋找的地方別人也會輕易得手。


    隻有那道台階才是安全的,怪不得剛搬到毛家梁時犛牛用心鑿著台階上的玄武石,他不光是為了走路防滑,一定是防備著進入院子的每一個人。


    喬蕎包好佛像,再鎖上鐵匣子。


    她重新把鐵匣子放進台階的石頭底下,再按照原來的樣子小心封好。


    剩下的日子,她會緊盯著這道台階,也會緊盯著這座院子,尤其是小蘭和老三,她要時時警惕,自己用五年的苦難換迴的金錢,將彌補她錯過的所有快樂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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