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容和謝鴻山是月底一起出發往長興縣來的,陪著過來的還有董陽舒,眼下正住在春風客棧裏。


    這天上午夫妻二人兵分兩路,一個往雲水村見陶若筠,一個往天香樓見郭掌櫃的,分頭仔細打聽情況。


    畢竟是自己小兄弟的婚事,家人總要把把關的。


    兩人分別見過之後,便迴到春風客棧裏開始合計。


    謝鴻山先問:“你那邊怎麽樣?”


    “姑娘待人接物倒大方,家裏也妥當,看起來是個勤快人,沒什麽大問題。”


    “有沒有問她跟鴻卓的事?”


    趙瑾容捂著嘴直笑:“當然,你的好弟弟在這裏可鬧出不少笑話呢。”


    說著便把謝鴻卓那些丟臉事一說,聽的謝鴻山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出趟門,臉都丟盡了,幸虧沒跟人說他姓謝。”


    說完又問:“那女子有沒有透露鴻卓的消息?”


    趙瑾容搖搖頭:“一點也沒透露,好像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似的,嘴倒挺嚴實的,隻說事,不說人。”


    謝鴻山點點頭:“經商也好,做人家娘子也好,嘴巴嚴實些總是好的。”


    “那你這邊打聽的如何?”


    “還行,那掌櫃的跟陶家打交道快二十年了,算是酒坊老主顧。我打聽了下那個官司,他全程在場,說是知縣故意刁難那女子。”


    趙瑾容詫異道:“他就這麽對你說啦?”


    謝鴻山笑笑道:“董先生不是訂了批酒麽,我借著酒的名義問起這邊的酒坊,一說陶家酒坊名聲不好,那老板就急了,一個勁兒的給我解釋,一下子全抖出來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兩人過來就是探聽情況,沒有問題便可提親了。


    謝鴻山皺著眉,不答反問:“你覺得可行麽?”


    趙瑾容想了想道:“這女子呢,不似我們。我們是深宅大院裏的牡丹,看著就豔麗喜慶。她更像是田埂上的野花,實在是不起眼,也不貴氣,但長得也算修顏麗目,看起來生機勃勃的。性子我也喜歡,直爽,不繞彎子,要是這樣的人同我做妯娌,我是很願意的。”


    謝鴻山聽了點點頭道:“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什麽叫按我的意思?要是娶迴家了你家人不滿意,豈不是都要怪我了?我可擔待不起,你不高興了就自己去看。”


    謝鴻山一聽,連忙來哄:“我哪裏不高興了嘛?我的意思是你的眼光一向很高,你都沒有不滿的地方,那我就沒有了,我都隨娘子。”


    趙瑾容輕哼了一聲,道:“要說不滿意,我倒還真有一個顧慮。這姑娘雖然性格純良,但秉性剛直,隻怕將來跟卓兒相處起來,不是個會彎腰的。”


    謝鴻山滿不在乎道:“哼,你怕什麽?人家那個還沒彎腰,我們家這個膝蓋先軟了,你還怕他倆處不好?我看剛好收拾卓兒。”


    趙瑾容一聽,撲哧一聲笑了:“那就這樣辦吧。”


    “好。我想了下,幹脆就讓郭掌櫃的幫忙說合吧,算是兩頭都認識的。先讓他去提一提,這女子沒問題了,我們就正式下聘。”


    “好,就這麽辦。”


    兩人說辦就辦,第二天一早便托著董陽舒把郭掌櫃的請到了春風客棧,準備托他做媒說合。


    董陽舒沒有直說,隻是告訴郭掌櫃的,自己的東家想要跟他商量點事,郭掌櫃的便以為是酒的事情,趁著上午酒樓不忙,跟著董陽舒一起去了春風客棧。


    謝鴻山此刻正獨自在房間裏等著,見郭掌櫃的進來,兩人連忙對麵做了一個揖,這才坐下談事。


    “郭掌櫃的,我們昨日見過,今兒請你來呢,我也不繞彎子了,我想請您幫忙做個媒。”


    “做媒?”


    “對,幫我家說一個姑娘。”


    做媒這事,郭掌櫃的還是第一次呢,不禁納悶起來了。


    這人初見,又不像本地人,自己也不是專門的媒人,怎麽會找他說媒呢?除非自己對那姑娘比較熟悉。


    他腦子裏蹦出一個人來。


    “先生可是要說陶家酒坊那姑娘。”


    謝鴻山昨天跑到酒樓,兩人談了不少,都圍繞著酒和酒坊,以及陶若筠,不是陶若筠,還能是誰?


    “對對對,就是她。”


    郭掌櫃的不禁訕訕笑道:“這個......有些不好意思,昨兒個有些事情沒跟您說清,那姑娘有男人了,嫁不了。”


    “哦,”謝鴻山沒說什麽,隻是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遞給郭掌櫃的,“煩您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郭掌櫃的接過去一瞧,當真是陶若筠的招贅文書,手不禁有些抖起來。


    “這文書...為何在先生手中?”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姑娘已經逐婿,家中沒有男子了,你隻管去幫忙提親,至於答不答應嘛,由著人家姑娘。”


    郭掌櫃的腦子轉了幾個彎,才終於問出一個問題來:“是您要...娶妻?”


    這買酒的東家要娶酒坊的主人?他的生意不就黃了嘛。


    誰知謝鴻山連連擺手道:“不不不,誤會誤會,不是給我說親,是給我家小兄弟說親。”


    接著又把謝鴻卓的情況介紹了一番:“我家小兄弟今年剛滿十九,正在家裏學做生意,家住蘇州。我家家風嚴格,隻要娶的娘子有所出,都不給納妾,更別提外室之類的,青樓賭坊一概不準踏入。另外前年剛中秀才,這往後嘛,科舉就看小兄弟自己的意思了。哦,還有......”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子遞給郭掌櫃的:“你且去說,就說是這......”


    荷包兩個字他實在難以說出口,太醜了。


    “就說是這布包的主人來提親就行。”


    郭掌櫃的拿著那布袋子,疑惑不解,又不好再問什麽,隻好說先去試試,迴來了便告知結果。


    謝鴻山答應了,又令董陽舒封了五兩銀子給郭掌櫃的。


    “這裏全當腳費,如果這事說成了,另做酬謝。”


    郭掌櫃的要推,董陽舒一把塞進了懷裏,他便接了,手中抓著那個布袋子徑直往雲水村去了。


    一路都在想著:陶若筠幾時逐了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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