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洛陽,風清氣爽,天下最為雄偉的都城,亦是最為熱鬧繁華的地方。


    很難想象在烽火四起之時,洛陽城裏的達官顯貴們卻過著奢靡安逸的生活。


    朝堂之上,莊嚴肅穆,群臣林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張讓話音方落,太尉鄧盛一使眼色,衛尉鍾常會意後趕緊出列跪倒,手抱笏板拜道:“臣有本奏!”


    靈帝劉宏抬眼看向鍾常,慵懶道:“愛卿請講!”


    鍾常朗聲道:“啟奏陛下,自黃巾之亂起,已有七月有餘,奈何黃巾亂軍如癬疾一般殺不盡斬不完,我軍戰損極大,急需補充兵丁,鞏固我大漢社稷。”


    此言一出,無論是何進一黨的官員,還是保持中立的官員,紛紛點頭表示讚同,畢竟各地兵連禍結,若不擴充軍備,萬一戰事不利,朝廷拿什麽去剿滅這些亂軍。


    但是招兵買馬容易,可怎麽獲取招兵買馬的錢卻很難。


    從前年開始,各地旱災不斷,更有洪水、蝗災肆虐,朝廷撥發的救災銀錢和糧食尚且不足,又哪裏來的銀錢去招募兵馬呢?


    就是今年二月,還是陛下拿出了內庫的銀錢以及西園良馬才使得左右羽林五營士以及北軍五校士前去圍剿亂軍。


    鍾常的話,名義上是擴充軍備,實則卻是將矛頭引到了治粟內史這一邊。


    治粟內史彭參,掌管租稅錢穀和財政收支,他的背後則是十常侍。


    麵對何進一黨的突然發難,讓依附於十常侍一黨的官員們措手不及,無奈之下,治粟內史彭參隻得抬眼瞟向金階上的張讓,以尋求指示。


    張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朝彭參微微搖了搖頭。


    彭參會意後,走出位列,朝靈帝拜道:“陛下,這幾年各地天災不斷,國庫空虛,這幾月更是將國庫內的銀錢掏了個幹淨,若兩個月內黃巾亂軍得不到平息,恐怕國庫將沒有銀錢支付將士們的餉錢了。”


    彭參的話,引起朝中大臣一片嘩然。


    國庫空虛,大家都是知道的,但若是國庫拿不出餉錢支付給將士們,很有可能引起嘩變,到那時,後果不堪設想。


    何進一黨的官員,紛紛指責彭參屍位素餐,在其位不謀其政。


    靈帝一聽,又是銀子的事,氣就不打一處來,頓時龍顏大怒喝道:“朕已經將自己的銀錢和西園的良馬都貢獻出來了,如今還來要銀子,黃巾蟻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人數多一點罷了,朕的禁軍十餘萬,各州郡的義勇加起來近百萬,這仗到底是怎麽打的!”


    見靈帝發怒,眾臣紛紛垂首不語。


    身為太尉的鄧盛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若不趕緊擴充禁軍兵力,就算黃巾亂軍被剿滅了,各州郡的百萬義勇更為恐怖,到時候整個天下都將陷入巨大的危機。


    “陛下息怒,”太尉鄧盛進言道:“禁軍,乃天子之劍,如今十餘萬禁軍耗損頗大,若不能及時得以補充,陛下危矣,天下危矣!”


    鄧盛向來直言不諱,就算所言冒犯到了陛下,他也絕不後悔。


    “鄧大人說的是,禁軍乃天子之劍,這麽多年,一直好吃好喝的供著,如今讓他們去剿滅一群烏合之眾,竟打了六七個月,我就想問一句,陛下的銀子,到底是養了一群白眼狼,還是一群酒囊飯袋啊?”


    “你!”衛尉鍾常大怒,指著彭參嗬斥道:“彭參,休要胡言,太平道眾號稱百萬,黃巾軍更有數十萬,咱們禁軍不過十餘萬,若不是前線將士用命,黃巾亂軍早就打到司隸來了。”


    “哼,”彭參冷哼一聲道:“鍾大人,這些話,你不用跟我說,你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在兩個月內平息黃巾之亂吧!”


    “你……”鍾常。


    “夠了!”靈帝劉宏大怒道:“你們這些做臣子的,就知道在朕麵前吵,吵來吵去也沒吵出個辦法來,我看你們個個屍位素餐,不知為朕分憂!”


    “陛下恕罪,臣等萬死!”眾臣躬身拜道。


    “朕乏了,改日再議吧!”說完,靈帝揮袖離去。


    張讓見靈帝的臉色陰沉難看,趕緊跟了上去。


    太尉鄧盛見靈帝一臉不愉的離開後,悵然一歎,轉身離去了。


    迴寢殿的路上,靈帝劉宏鬱鬱寡歡,


    “讓父,剛才你都看到了,朝堂上的那些臣子,一個個隻知道吵,連一個辦法都拿不出來!”靈帝歎道。


    張讓抿嘴一笑道:“他們心裏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誰會真心實意的為陛下分憂呢。”


    靈帝側過頭,看向張讓,問道:“讓父可有良策?”


    張讓笑問道:“陛下,黃巾亂軍,不過一群泥腿子湊在一起的烏合之眾,他們想要的不過是吃一口飽飯,陛下不妨丟個饅頭給他們,讓他們互相爭搶,咱們坐山觀狗鬥即可。”


    “對呀,朕怎麽沒想到呢!”靈帝眼眸一亮,大喜道:“還是讓父有辦法。”


    但轉念一想,靈帝又覺得其中有些不解之處,便問道:“可張角那三兄弟能接受朝廷的招安嗎?”


    張讓道:“陛下,黃巾軍雖以張角三兄弟為首,但在他們下麵卻還有數十個統軍的渠帥,他們之間,必然不會是鐵板一塊的,有的妄圖天下,有的不外乎榮華富貴,陛下隻要稍許承諾即可。”


    “讓父所言有理,可如今國庫空虛,可沒有銀錢許給他們啊!”靈帝擔心道。


    張讓抿嘴笑道:“不用給他們錢財,陛下隻需許他們一個不輕不重的官職,便能讓他們俯首稱臣。”


    靈帝恍然大悟,忍不住拍手叫好道:“此計甚好,若能讓那些黃巾亂軍俯首稱臣,朕手裏的兵馬,不減反增,甚好甚好!”


    張讓笑笑沒有說話。


    如若陛下真將此事交由自己去辦,那自己招安來的兵馬,必會以自己作為在朝廷的依靠,這樣一來,無論是何進一黨,還是那些保持中立的大臣,將不足為慮。


    “此計是讓父想出來的,那招安一事就交由讓父去辦吧。”靈帝道。


    張讓頷首笑道:“諾!”


    積鬱已久的難題終於找到了解決辦法,靈帝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的笑容,心情舒暢道:“讓父,隨我去東園走走吧。”


    “是!”張讓應聲道。


    待靈帝朝前走去時,張讓偏過頭,朝身後的小侍吩咐道:


    “告訴郭奎,帶上客人,子時在雅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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