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圓圓凝視著楚忘的眸子,猶豫間抬起雙手纏住楚忘的脖頸,微微踮起腳尖。


    兩人四目相對後,楚忘勾了下蘇圓圓的鼻梁,唿吸有點兒急促,溫溫柔柔地詢問,“你說,好不好?”


    蘇圓圓垂下柔頸在楚忘熾熱的目光下,她羞赧地點了點頭,輕聲道:


    “我嫁給你可以,可你心裏還有其他小姑娘嗎?”


    楚忘搖搖頭,年少隻懂心裏情愫,不懂責任,他現在這般年齡,該懂的自然都懂,“沒有呀,我想和你結婚,還想和你有一個孩子,牽著你的手比什麽都好。”


    “孩子?”


    蘇圓圓緊咬嘴唇,扭頭望了眼宛如修羅地獄的淮陽城,緊咬著嘴唇沉吟許久後,她搖頭道:


    “我...還不想要孩子....”


    楚忘握緊蘇圓圓的手,思琢許久後,他俯下身子吻了一下蘇圓圓的額頭,輕籲口氣,“天下不靖,我輩又能怎樣?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你終究隻是一個凡人,老話說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你應該明白。”


    蘇圓圓緊咬著嘴唇,眉頭擰成一線,“你去雪鷲峰吧,有些事,你我都無法放下,給我一點兒思考的時間。”


    楚忘舒展開眉頭,深知在蘇圓圓的心裏,於亂世之中,兒女私情並非極為重要,他點了點頭,攬住對方的肩頭站了半宿。


    .....


    次日後,楚忘抱著漫雪,持劍殺出淮陽城,朝著雪鷲峰而去。


    李子可神情緊張的跟在楚忘的後邊,他往往沒有料到,楚忘在一夜思索後,會毅然決定前往雪鷲峰。


    “少主,你去雪鷲峰幹什麽?”


    李子可困惑地問道。


    楚忘想起無舊說的話。


    如果對方沒有說錯,那所有的真相都在雪鷲峰,他要去一趟,看看這個老頭兒到底指的是什麽。


    “一個真相。”


    楚忘早已不是當年的少年,深諳人情世故的他一眼就是看出李子可的忐忑。


    這個男人有什麽好忐忑的事情。


    他好奇,問道:


    “李叔,你要是擔心圓圓,大可留在城裏,無需跟著我去雪鷲峰。”


    李子可沉默了許久。


    他迴憶著往事。


    雪鷲峰,楚忘不能去!


    “少主,你當以大局為重,留在淮陽,幫助難民,雪鷲峰沒什麽好去的。”


    李子可緊盯著楚忘說道。


    楚忘逼視著李子可的雙眼。


    兩人對視中,李子可的眼皮跳動,有些不敢直視楚忘的雙眼,他發現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早已不是以前負刀的少年郎。


    如今的楚忘,目光犀利,身上透露著一股盛氣淩人的氣勢。


    “淮陽已經淪陷大半了,我留在城中也是沒有用。”


    楚忘低聲說道。


    李子可撇頭,沉默下去,跟在楚忘的身後。


    數日後,一行人路過一個村莊,當他們剛靠近之時,便是有數個活死人朝著他們衝來。


    駿馬受到驚嚇。


    楚忘彈開龍淵,一線寒光掠過,磅礴的劍氣就是穿透活死人的身體。


    在劍氣絞殺之下,肢體橫飛,血霧彌漫。


    李子可等人皆是愕然。


    此等的內力和劍氣,這江湖之中,除了趙老頭兒幾人,其他人皆不是楚忘的對手。


    楚忘望向村子,詢問身邊的一個女人,“這是什麽地方?”


    “杏雨村。”


    女人恭敬地迴答。


    “我們走吧。”


    楚忘打算穿過這個村莊。


    在他身側的李子可卻是如遭雷擊,整個人杵在原地,往事似潮水般襲入他的腦海之中。


    二十幾年前,他來過一次杏雨村。


    楚忘注意到李子可神情的變化,立即勒住韁繩,扭頭看向對方,“李叔,怎麽了?”


    李子可竭力穩住心神,握住韁繩的雙手正劇烈地發抖。


    楚忘瞅了眼,不禁困惑。


    在他決定前往雪鷲峰以後,李子可就很是不對勁,這一路上,對方不斷地勸說他,總想著阻止他前往雪鷲峰。


    現在,李子可的臉色更是無比慘白。


    “沒...沒什麽。”


    李子可深吸口氣,露出僵硬的笑容,對楚忘解釋著說道:


    “哈哈,我曾來過這個地方。當年,其他門派追殺我到這個地方,我險些死在此地。


    我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後怕。”


    “哦,是嗎?”


    楚忘多看了幾眼李子可。


    對方身為劍邪宗的殺手,常年遊走在刀鋒之上,以前都不害怕,現在反而害怕了。


    他不信。


    李子可握緊拳頭,浮現出悲慟之色。


    楚忘也是注意到了李子可情緒的變化。


    “李叔,這杏花村可有你的故人?”


    他騎著馬走入村落裏,滿目狼藉,荒無人煙,多半是從淮陽城逃出的難民路過了此地,將瘟疫也帶到了這裏。


    如今,人死光了。


    李子可愈加悲痛,險些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哽咽的迴答楚忘,“這個地方沒有我的故人。”


    “既無故人,何須如此難過?”


    楚忘放眼望去。


    在村中正中有一湖,而湖中漂浮著一葉扁舟。


    李子可沒有對他說實話。


    “這個村子依湖而建,乃是一個好地方呀。可惜了,葬送在了瘟疫之中。”


    楚忘喝了數口烈酒後,將酒壺丟給李子可,“寒江孤影,江湖故人。你又何必對我說謊?莫非是這個地方藏著你一生的秘密。”


    李子可握住酒壺,聽了楚忘的話,在一怔以後,悲愴慘笑。


    恩一頭,怨一頭。


    上蒼安排好的事情,江湖裏的刀劍又怎能斬斷冥冥之中的安排。


    他猛灌數口烈酒,雙眼漲紅。


    其他人都是非常困惑,不知李子可為何變成這一副失魂的樣子。


    他們好奇。


    杏雨村多半還真的藏著了李子可一輩子的秘密。


    “他是你什麽人?值得你如此難過。”


    楚忘看著李子可問道。


    李子可沉默了很久,自顧自地喝著酒,眯眼望向湖泊正中的一葉扁舟,思緒迴到二十幾年前的那一天。


    那年,湖泊四周蘆葦連天。


    風一吹,碧草和天一色。


    他背負著劍,抱著孩童來到這個叫做杏雨村的地方,在湖邊找了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的男人和他的妻子同姓—蘇。


    很多年後,他對長大後的孩子說,“你與母同姓吧,姓蘇,名圓圓。


    有一天,家人與你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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