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事嘛?”


    楚忘盯著銅鏡,仔細的看著自己眸子處赤焰色的斑紋,皺著眉頭道:“我的眼睛會瞎掉嘛?有點兒灼燒感。”


    “可能會。”


    趙老頭兒瞥了眼楚忘,沒說假話:“這種事難說,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杞人憂天。”


    蘇圓圓聽到兩人的談話,非常緊張的凝視著楚忘的雙眼。


    “師父,別開玩笑。”


    楚忘注意到蘇圓圓緊張的神色,趕緊舒展開眉頭,笑著對趙老頭兒說道。


    趙老頭兒瞥了兩人幾眼,喝著酒拉開簾幕,慢慢的說道:“你們倆個好好聊吧,老頭兒入城去了。”


    “你的眼睛還疼嘛?”


    蘇圓圓抬起手,摸著楚忘的臉頰,認真的注視著楚忘眸子上的赤焰色斑點。


    楚忘搖搖頭,笑著說道:“這興許對我而言是一件好事,荒靈之墟一族的精血正在被麒麟獸元的力量所排斥。


    我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常的生活,你不用太過擔心我。”


    “你沒騙我?”


    蘇圓圓注視著楚忘,輕聲開口問道。


    “沒有。”楚忘避開蘇圓圓的目光,笑著說道。


    兩人四目相對,楚忘順勢將蘇圓圓攬入懷中,透過簾幕之間的罅隙望著外邊的紛紛大雪。


    “圓圓,等我好了,我就陪你在江湖裏待一段時間,然後我們在淮陽開一家客棧或者酒樓。”


    “嗯,江湖裏的紅顏不少,你可不要太過花心。”


    “哈...怎麽會?”


    “下流胚子,怎麽不會?”


    “哈哈....”


    “嗬嗬....”


    ——與此同時·柳城縣——


    火海連綿成一片,在火海中一個個活死者瘋狂的向著不遠處的江樂賢等人跑去,發出似嬰兒的慘叫聲。


    江巽和邱瑾幾人聽著頭皮發麻,看著被大火無情吞噬的活死者,皆是口幹舌燥。


    跟隨他們趕赴北方的天下會等人更是如見鬼了一般,他們從未見過被砍掉頭顱都還能反擊的人。


    這件事雖說已經傳到了南方,但是沒見過的人都不太相信難民的話。


    當他們親眼目睹以後,才發覺難民們並沒有說謊。


    柳城縣已經是屍山血海,活死者和魔鬼沒有任何的區別。


    在他們的注視下,火海翻滾,從中讓出一條路,江樂賢衣衫咧咧的從容走出,手中提著一個活死者。


    幾人見後,立刻斂神。


    嘭嗵——


    活死者被江樂賢隨手丟到邱瑾幾人的麵前,立刻爬起向著他們撲去。


    幾人皺起眉頭,瞅著被燒得血肉模糊的活死者,立馬生擒住對方。


    “依你們二人的話,這人之所以會變成此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全是因為屍蠱所為。”江樂賢皺著額頭瞥著活死者,還是頭一次遇到如此詭異的事情。


    “前輩,麒麟獸元可以逼出活死者體內的屍蠱。”


    江巽恭聲的迴答。


    江樂賢手持麒麟獸元靠近被擒拿住的活死者,小心翼翼的驅動丹田氣海中的內力。


    活死者立刻尖銳的慘叫起來,瘋狂的掙紮,想要擺脫邱瑾幾人的束縛。


    片刻後,活死者的肌膚處滲出黑炎,並在頃刻之間化作灰黑的霧氣散開。


    他的肌膚逐漸的幹枯起來,而後糜爛露出森森白骨。


    天下會的門徒皆是被嚇了一大跳,握著劍向後退了幾步。


    江樂賢抬起頭,隨意的瞥了眼眾人。


    握劍的門徒們立刻安靜下去,主動走迴來。


    活死者張開大嘴,一頭頭屍蠱順著他的嘴鼻中爬出,滿是血色的粘液。


    眾人見後都是心寒,有人立刻握劍挑去。


    江巽隨手捏住一頭屍蠱,走上前去:“前輩請看,屍蠱正是此物。”


    江樂賢凝視著江巽指尖的屍蠱,眉宇逐漸擰成一條線。他在屍蠱身上感受到了荒靈之墟一族獨有的氣息,難怪麒麟獸元能夠克製這些活死者。


    “你們趕屍派的靈歌看來是和荒靈之墟一族有點兒淵源。”江樂賢冷哼一聲,盯著邱瑾說道:“你身為碧水湖的使徒,荒靈之墟一族在你眼皮底下,你竟然都沒有發覺嘛?”


    麵對著江樂賢的質問,邱瑾低沉著臉,沒有反駁,這的確是他的疏忽。


    “前輩,荒靈之墟一族同我們江湖人士看來有所接觸。”江巽用力捏死指尖的屍蠱,低聲的問道。


    “哼,江湖裏多得是荒靈之墟一族暗中栽培的傀儡。”


    江樂賢冷哼一聲,看向持劍的連城:“當初被我覆滅的連家堡,還有幽州的萬劍山莊皆是和荒靈之墟一族有所聯係。”


    連城雙眼一眯,他近些時日才知道荒靈之墟一族。


    他在年幼之時,未曾見過江樂賢所說的荒靈之墟一族。


    邱瑾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非常的吃驚。


    “依前輩所言,當年參與屠殺麒麟的七人皆是和荒靈之墟一族有所勾結?”江巽沉聲的問道:“劍邪宗的楚歌可是林冀遙前輩的徒弟,斷然是不會做出有損江湖道義的事情。”


    “楚歌?此人做事邪乎。麒麟被屠之前,我身負重傷正在閉關之中,後從天機閣中聽到了他們七人聯手屠殺麒麟之事,曾暗中趕赴淮陽。”


    江樂賢沒有隱瞞當年的事情。


    “前輩趕赴淮陽可是去接觸了淮陽商會的令狐彰?”江巽眉頭一挑,輕聲問道。


    江樂賢點點頭,迴想著幾十年前的事情。


    淮陽商會的令狐彰在屠殺麒麟之後受了重傷,更是和劍邪宗的楚歌產生了分歧。


    可淮陽商會的令狐彰並不清楚荒靈之墟一族,願意持劍屠殺麒麟,也是接受謀士龐攸和楚歌的邀請。


    在屠殺麒麟過程中,他們還殺了不少麒麟的守護者。可並沒有趕盡殺絕,龐老頭兒暗中救走了一部分麒麟守護者。


    這件事情也引起了其餘五人的不滿。


    “令狐彰並不清楚四大神獸的事情,他隻是知道麒麟獸元可以窺破武道。”江樂賢沉吟間,遲疑的說道:“據他的迴憶,劍邪宗似乎要比他知道的更多。


    在事後,他們七人曾各懷鬼胎,大戰過一場。那一戰是七人都沒討到好處,隻能分道揚鑣。”


    “前輩為何不奪走令狐彰手中的麒麟獸元?”江巽猶豫了片刻,不解的問道。


    天下會對幽州萬劍山莊、還有連家堡都動過手,可江樂賢到了淮陽卻放過了令狐彰。


    “他好歹也是一位車騎將軍,並且的確是不了解四神獸之事,我出手擊殺的皆是同荒靈之墟一族有所勾結的人。”


    江樂賢看向站在一側的連城,淡淡的說道。


    邱瑾幾人向連城看過去。


    連城臉色蒼白,不相信江樂賢的話。


    他隱忍了十幾年,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手刃仇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覆滅你們連家堡的答案嘛?這就是答案,你的父親暗中替魔鬼做著事情,我難道不該殺了他嘛?”


    連城雙目緋紅,死死地盯著江樂賢片刻後,又是不甘的低下頭。


    “當然你們連家堡也有可能隻是荒靈之墟一族的棋子,據我所知,凡是飼養者皆是會被麒麟獸元所排斥。”


    江樂賢淡淡一笑,語氣驟然冰冷下去:“可哪怕是被利用,你的父親對荒靈之墟一族也是多有聯係,大概的知道一點兒真相。”


    “不可能,我的父親是一位大俠。”


    連城握劍的手徒然加大力度,嘶啞的反駁著江樂賢的話。


    “大俠?鬼劍林冀遙也是一位大俠,可是他的弟子楚歌卻做出了糊塗事。”


    江樂賢無奈的搖搖頭,大俠不過隻是江湖中的名頭而已。


    人麵畜牲也可能是江湖的一位大俠。


    “楚歌?”


    江巽蹙眉,喉結滾動中問道:“十八年前劍邪宗的覆滅,你們天下會可是有出過手?”


    “有出過手,不過劍邪宗的覆滅和我天下會沒有多大的關係,乃是有人在暗中算計。我之所以派人參與,不過是想得到那一枚麒麟獸元而已。


    此物不可落到歹人的手裏。”


    江巽和邱瑾對視一番,皆是暗中沉思。


    關於劍邪宗的覆滅,江湖中傳言頗多。


    不過大多數人都以為劍邪宗乃是被天下會所覆滅,楚歌手中的麒麟獸元更是落在了江樂賢的手裏,可是江樂賢隻有連家堡所掌握的一枚麒麟獸元。


    他們相信了江樂賢說得話。


    “淮陽泗水巫蛟一事,我之所以派人前去,也是源於相同的原因。”江樂賢說到此處,不禁歎了口氣,無奈道:“趙老頭兒真的是碧水湖的使徒嘛?他為了讓我得不到泗水巫蛟的獸元,反而參與屠殺神獸,更是幫助宋清揚殺死了我的門童。”


    邱瑾聞言,不由嘴角一抽,自個兒的師兄的確有點兒不靠譜。


    “要是趙老頭兒聰明一些,泗水巫蛟的獸元也不會落入他人手中。”江樂賢無比憤懣,始終想不明白趙老頭兒是如何被碧水湖使徒看上的。


    “前輩,劍邪宗的楚歌在屠殺麒麟之前,便已經對荒靈之墟一族有所了解了嘛?”江巽不解的問道。


    江樂賢遲疑片刻,沉聲道:“我從令狐彰嘴裏得知楚歌的確是知道一點兒事情,令狐彰和楚歌之所以發生矛盾,也會楚歌的欺騙有關。”


    “欺騙?”


    江巽等人一怔,不由好奇。


    “嗯,楚歌暗中和天幽血辰的一個刺客暗中有所約定。楚歌和那位血辰殺手本是打算在屠殺麒麟以後聯手對付別人,可是被令狐彰看出了端倪。


    七人大打出手以後,令狐彰再也沒有聯係楚歌。”


    “還有此等事,劍邪宗的楚歌雖說做事沒有原則,但好歹也是鬼劍林冀遙的弟子,斷然不會做出此等不仁義的事情。”


    江巽蹙著眉頭,有點兒不解的說道。他同邱瑾對視了一眼,欲言又止。


    趙老頭兒收了楚忘為徒,這些時日,他從邱瑾嘴裏也是得知這楚忘正是劍邪宗楚歌之子。


    對於劍邪宗楚歌的事情,趙老頭兒應該很是明白才是。


    “你前幾月不是說俠盟的白驍也掌握了麒麟獸元嘛?”江樂賢話鋒一轉的問道。


    江巽遲疑的點點頭,在數月之前,他曾飛鴿傳書,於信函中質疑白驍的身份。


    他和白驍相識很久,一起同甘共苦。


    “我若沒有猜錯,他可能和天幽血辰的那個刺客有些關係。”江樂賢看著江巽,輕聲說道:“你可是有按照我的建議做事?”


    “我在信中已經有所提及前輩所言,白驍尚在其餘城池率領幫眾抵抗活死者,並沒有如前輩所猜測一樣逃跑。”


    “可能是有些魄力,天幽血辰的那個刺客當年提劍入我天下會,隻在我手中敗了半招。我並沒有在他身上搜到麒麟獸元,他死後,我曾暗中派人打聽過他這幾年的蹤跡,在淮陽的合歡宮一事中,他曾出過手,身邊跟了一個小男孩。


    據你所言,白驍的年齡和那位男孩相差不多。”


    江巽輕抿著嘴,有點兒不願相信白驍和天幽血辰的人扯上關係。


    “天幽血辰的那位刺客可和荒靈之墟一族有所勾結?”


    “他和劍邪宗的楚歌一樣,知道大概實情,合作隻是處於各自的利益,不過也該死。”江樂賢聲寒的迴答,望著前方的火海,歎了口氣:“以個人的貪婪害而不顧天下人的安危,這樣的人該死。”


    江巽不再說話,順著江樂賢的目光眺望而去。


    火海中的活死者一個個的倒下,柳城縣已經徹底的荒無人煙。


    一城的死人,哪怕是兩國的戰亂也不會如此殘酷。


    “你們俠盟的那個白驍如今在何處?”江樂賢看著江巽,輕聲的問道。


    江巽沉思了一會兒,迴答道:“據幫眾傳來的消息,白驍前些日子趕赴了丹青縣,仗著麒麟獸元同靈歌出手,不過被重傷,我俠盟也是在那一場廝殺中損失慘重。


    他如今在花水郡療傷,我們可以現在就趕過去。”


    他說到此處又是猶豫了會兒,接著說道:“前輩,關於的白驍的身份,在未確定之前,還希望前輩不要為難他。”


    “江巽,婦人之仁並不是一件好事。”江樂賢看著身前的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說道:“在我看來,麒麟獸元落在你手中反而更好一點兒,他的身份具有不確定性,也許是我們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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