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棲鳳閣時,楚凡感覺很憤怒。


    這個阿方索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


    一支魯密銃硬是咬死了一百兩銀子不鬆口——看來他是把楚凡當肥羊了,不狠狠咬一口誓不罷休。


    一百兩銀子啊,這家夥肯定瘋了,還真當現在是戰火紛飛的“桃山時代”?即便是豐臣秀吉爭霸天下時的“桃山時代”,最好的鐵炮也不過七八十兩銀子而已!


    要不是因為魯密銃實在是個好東西,楚凡肯定不會跟這個荷蘭奸商費這麽多口舌。


    前世楚凡因為喜歡看穿越小說,其中不少小說都是以魯密銃作為主要單兵武器,所以引發了他的好奇,查閱了不少資料。


    魯密銃,可謂火繩槍中的極品。明史上一句“鳥銃:唯魯密銃最遠最毒”讓前世的楚凡印象非常深刻。


    說它遠,是因為它的射程可達一百餘步,也就是150米左右,即便麵對甲士,50米以內仍可一擊斃命,這比起跑風漏氣的神機營鳥銃強太多了,後者射程不過七八十步,麵對甲士的話,估計得讓對方衝到30米內才有殺傷力。


    說它毒,是因為魯密銃有簡單的照門、照星等瞄準裝置,這說明它有比較穩定的彈道特征,在一定距離內可以點對點射殺敵人;而最關鍵的一點是,魯密銃做工精良,完全不用擔心炸膛什麽的。


    所以當楚凡聽說阿方索的貨物是魯密銃時,由不得他不動心——他早就下定決心要用這個時代最好的武器武裝護衛隊,眼下有現成的魯密銃可用,他怎麽會放過?


    而且,在楚凡看來,魯密銃僅僅是個基礎,在這個基礎上楚凡打算換裝燧發裝置、使用定裝彈,甚至還可以試著使用加了氧化銅的黑*火*藥——這可是能使黑*火*藥威力倍增的大殺器。


    如果上述這些都能實現,那楚凡可以肯定,燧發魯密銃將是這個時代最強橫的單兵火銃!


    可現在,這荷蘭奸商竟獅子大開口,要一百兩一支,即便隻買100支楚凡都得花掉1萬兩銀子,銀子還是小事兒,關鍵是這種任人要挾、任人搓圓捏扁的感覺太難受了!


    “魯密銃!”


    嘎吱嘎吱走在厚厚積雪上,楚凡都沒注意到沉思中的自己幾乎是咬著牙迸出了這三個字。


    他的嘟噥被身後的範正龍聽到了,後者緊走幾步跟上他後低聲道,“公子可是對這魯密銃誌在必得?”


    楚凡這才迴過神來,點點頭道,“正是……隻是這廝這般漫天要價,我實在心有不甘……正龍兄可有妙計?”


    範正龍微微躬身道,“妙計範某倒是沒有,隻是覺得這阿方索很是蹊蹺。”


    楚凡站定了腳,望著範正龍疑惑地問道,“哦?有何蹊蹺?”


    範正龍又湊近了些,“公子可還記得花間館初次遇到這阿方索的情形?……範某記得很清楚,當時他爛醉如泥,說的可是佛郎機話,可今天他一句佛郎機話都沒露出來。”


    楚凡聽完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正如範正龍所說,今天的阿方索先是說荷蘭話,繼而又是用英語和自己交談,確實一句佛郎機話都沒說過,可這又能意味著什麽呢?


    “正龍兄的意思是……?”楚凡揉了揉鼻子問道。


    “以範某之見,這阿方索絕非荷蘭人!”範正龍聲音壓得更低了,“而是佛郎機人!”


    楚凡心裏一動,他像是隱約抓到點兒什麽了。


    “公子,範某闖蕩江湖多年,所遇佛郎機人,無一不是切支丹教徒!”


    聽到這裏,楚凡一下豁然開朗了,眼望著不遠處那座基督教教堂,他心中很快形成了一個計劃。


    ——————————————————————————————————————————————————————————


    長崎城南。


    淨真寺旁邊的一個小村莊裏,占地寬廣的一個大宅中,左偏院正房中,七八個粗豪漢子或坐或臥,圍在一名臉色灰敗的年輕男子周圍,似乎在等他做什麽決定。


    年輕男子便是何建新了,若不是眉毛過分濃密,加上眼角外突,他這張臉幾乎無可挑剔了。


    然而此刻,這張帥臉的臉頰正微微抽搐著,顯示出主人正在經曆劇烈的心理鬥爭。


    “阿新,要我說,咱們也別管方子房那老狗了,該怎麽幹怎麽幹……什麽基巴新姑爺,老子們眼裏,隻有你阿新才夠得上姑爺這身份!……論身家、憑人材,別說那個狗日的小秀才,就數遍咱們山寨這小一輩兒裏麵,有誰能趕得上你?……真不知大姑怎麽就瞎了眼,被那狗日的迷得……”一個半躺在榻榻米上的滿臉絡腮胡的家夥罵罵咧咧地開了口,才說到一半就被旁邊一個看上去老成得多的黑臉大漢喝阻了。


    “閉嘴!毛三兒你想死啊?大姑是你能隨便議論的嗎?”


    看到這個叫毛三兒的人縮著脖子住了嘴,黑臉大漢這才轉向了何建新,“阿新,我覺著咱們還是不能這麽冒冒失失就動手……大當家送你上船的時候,我就在你身邊,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做掉那小子確實是大當家說的,可他前麵還反複強調,一定要保護好大姑,不能讓大姑有絲毫損傷……咱們就這麽冒冒失失衝進去,且不說那小子會不會狗急跳牆對大姑不利,就說黑燈瞎火的,萬一咱們自己一個不小心傷著大姑了,咱們怎麽迴去見山寨幾萬兄弟?”


    那何建新斜睨著這黑臉大漢道,“六哥,你這意思是咱們就隻能聽方子房那老狗擺布,任由大姑和那狗日的小秀才……”


    後麵的話他沒說,卻把牙齒咬得哢吧直響,顯而易見已是極為憤怒。


    話雖然沒說,可屋裏眾人都知道他想表達的什麽意思,大多數人和他一樣,都是滿臉憤怒,在他們看來,大姑不選山寨裏的人,簡直就是山寨所有男人的恥辱!


    那位黑臉大漢名叫陳六子,臉上飛速閃過一絲輕蔑的表情後,沉聲道,“阿新,方子房再怎麽不對,他可是兩位大當家都點了頭的……救大姑這事兒由他掌總,咱們隻是從旁配合……他現在既然決定等兩位當家的信兒,咱們不妨……”


    “六哥!”


    那何建新臉紅筋漲地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話,“就問一句,到底還是不是我阿新的兄弟?”


    看到陳六子默然點頭,何建新勢若瘋虎地吼了起來。


    “是我兄弟就抄家夥,今晚咱們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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