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林一飛見到嶽飛這個抗金名將,冤死的將軍定會激動,但是今日所見,他實在是很難讓自己激動。


    或許是朝堂原因,可能是性子原因,少年發現趙構在官員心中的地位並不重,權勢稍稍大一些的官員便無懼於趙構,如此看來,林一飛想要入宮一次。


    但是,此時入宮定會被詢問苗劉之事,到時候要如何解釋。


    而且對於苗傅與劉正彥兩人,少年隻能心中對他們道出一聲對不起,咱們無冤無仇,但是為了達成某些目的,你們兩個注定要成為墊腳石了。


    “不要怪罪我,誰讓你們生不逢時啊。”


    近日因朱勝非與韓世忠的原因,不斷有人來小院拜訪林一飛,前來拜訪之人不知這隻會謾罵的少年如何能受的陛下與當朝這那兩位重臣如此看重。


    南宋官員富有,單單俸祿就是其他朝代的數倍之多,送出這點賀禮對於他們來說隻是那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若是少年當真有能力,示好幾分。無能則當做施舍,人生誰不做點善事。


    越是如此,王氏與秦熺對林一飛的仇恨愈加濃重,從擔心其搶奪家業再到如今的嫉妒,王氏恨不得將林一飛千刀萬剮。


    林一飛懶得理會一些跳蟲,隻要秦檜不迴來,他是一點戰鬥欲望都沒有,可趙構在等待林一飛為他光複山河,時間越久,天選之子的名銜落的愈加真是,此時少年已經開始相信自己便就是天選之子。


    熱絡接待前來拜訪的勳貴,對於示好之人他不排斥,昨日二哥已經來特意叮囑他秦熺的動向,而且其身隸屬於道門,無法插手朝堂之事,一旦秦熺融入士大夫的圈子,單憑宰相與國公兩人是萬萬不可抗衡的。


    盡管不善於交集,林一飛硬著頭皮與來者寒暄客道,這群人不比與朱勝非與韓世忠的關心,他與這兩人是屬於交易關係,不存在地位高低與客道,可麵對這些無原來此的勳貴,他必須要擺出客套的身姿。


    “不知張將軍今日會突然來此,還未準備茶水酒菜,還請將軍莫要見怪。”


    “禮部侍郎快快請坐,今日諸位突然到訪,當真是讓方圓小院屏蔽生輝啊。”


    林一飛不斷的邀請眾人落座,紫薯很忙,他便親手沏茶,前來小院之人分別是與其示好之意,並未在乎那繁瑣的規矩,到是王淵嗬嗬笑道。


    “你這小院不大,規矩到是不少,這入門卸官身到是對了老夫的胃口。”


    此時的王淵以見過五旬,自稱一聲老夫倒也算合適,沏茶的林一飛搖頭苦笑。


    “是紫薯那丫頭頑劣掛上去的,這小院就我們二人,她難免會頑劣些,還要再請諸位莫要與她一般見識,還有這茶,士大夫那般如繡花搬的茶藝我學不來,如今國敵在北,有這沏茶的功夫麽,還不如去習武報國。”


    口中報國完全是在吹噓,沏茶繡花則才是真,臨安的勳貴他認識的不多,今日來此可以說他一人不識,更不知這其中是否有士,有大夫,輕聲道出所想,淡然斟茶,麵色如常,除了那個天算的大哥與神秘的二哥,可以說林一飛不懼任何人,這其中包括趙構,包括金國的完顏晟。


    說者無意,但聽者有心。


    今日前來拜訪的多為朝中武將或被士大夫打壓的皇帝之人,張俊,沈該,王淵等等,在他們聽聞方才那一話時,紛紛對視,心中想法相同。


    這個少年似乎對於士大夫意見頗重,而且並不讚同以文治國,在想起不久前其在青樓之中破口嘲諷文人墨客,隻知貪圖享樂,口中報國,再到鄙夷士大夫不思國事,卻在沏茶之上浪費時間。


    有人聽著順心,有人卻生出幾分惱怒,前來拜訪之人難免有精通茶藝,對這方麵喜愛之人,當即便有人開口。


    “林公子,斟茶之藝本是陶冶情操,平淡焦躁內心之術,且我大宋茶藝舉世文明,怎到了你的口中竟如此不堪?文人喜墨,歌女愛慕才子本是佳話,前不久林公子在餘香閣內謾罵之事已經傳遍臨安城,文人墨客聲討林公子,還請公子小心。”


    林一飛一愣,合計說了半天這家夥是友軍啊,差點對其開炮,將手中茶壺放在桌前,自己斟了一杯白水,輕笑的看著眾人。


    “你們猜的沒錯,我的確對文人墨客與士大夫存有,恩。。算是嫌棄鄙夷吧,國難當年,未想報國卻貪圖眼前之樂,北方百姓自主抵禦排擠金兵,而國臣卻在百姓身上收取賦稅,送與敵國養兵,不思進取,安於現狀早晚會被這個時代所拋棄,淪為無家可歸的野人啊。”


    在場諸人臉色均有些變化,他們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敢如此大膽,就不怕消息傳入士大夫的耳中,引其群怒?


    可林一飛就是不怕,再次開口。


    “從古至今,朝代更換不斷,夏商周秦西東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又十國,試問諸位,哪個朝代的更替是兵不血刃而得來,所以啊,國家即是武力,而掌握強大武力之人便是我們的王,指點天下的王,也就是我們的陛下,如果不能抵禦入侵賊子,國家將覆滅,文人墨客如何吟詩,大金囚牢可讓你秀茶藝?所以啊,享受建立是和平之上,而和平則需要武力才會出現,至於武力是否強盛則要看陛下與你們做官員的,如果諸位有意見,明日我便找韓公借三百將士打賞餘香閣,逢人便揍,反抗即殺,到時候請你們一觀,何人能在刀刃之下在頌求愛之詞,何人能淡然斟茶,就算如此,他們能躲得過一死?”


    話說多了,難免喉嚨會幹渴,舉杯潤喉,可身前的眾人卻咽下了口水,少年之話無錯且十分大膽,這般言論如果傳出定會引來諸多文人士大夫的彈劾。


    紫薯出現在少年身後輕柔揉捏肩膀,少年閉眼仰頭,麵朝天空感歎。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當然,秀才遇到家兵時定會威武強大,因為他知自己無視,可遇到山賊呢?家兵時武將,山賊則是金國,那麽問題來了,秀才又是誰呢?”


    身前眾人起身便走,此時他們的腦袋已經開始混亂,這少年敢說的話,他們可不敢說。


    林一飛閉眼聽著窸窣的起身聲,嘴角泛起笑容,不阻攔也不理會,但是送來的賀禮你們不許拿走,真當本公子的話不值錢?你們送來了賀禮,本公子便說給你們聽,至於你們愛聽與不愛聽將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能阻攔的了?


    突然感覺肩膀上的小手不動了,林一飛睜眼準備轉頭,可入眼的便是一張帶著八字胡的帥臉,頓時一驚向後仰去,身子被紫薯端在半空中,林一飛哭喪著臉開口。


    “陛下,您差點把我嚇死。”


    突然出現的正是趙構,同時院門的兩塊牌匾分別被康履抱在懷中,前來府中送賀禮的勳貴則紛紛低頭站在院中,不敢言語,林一飛起身做好,趙構斜視瞪了一眼紫薯,反手將兩塊牌匾扔到桌上,等待這這一主一仆的解釋。


    可這對主仆一個燒水,一個在賀禮中翻找茶葉,竟然沒有想要開口解釋的意思,趙構大怒,抓過小牌匾狠狠排在桌上大吼。


    “林一飛,你這架子不小啊,難道朕來你這院中也要卸掉官身?”


    林一飛一愣,隨後堆笑道。


    “陛下,您別吵吵啊,您身後的官員也累了,讓他們迴去休息如何?”


    人太多,林一飛要給趙構留麵子,等著院中無人時候在與趙構爭吵,趙構也不是傻子,也擔心這天選男郎抽風與他在勤政殿一般互懟,沉吟片刻後揮退身後官員,可這一幕再次引來官員的意外,陛下竟然如此配合這少年。


    院中眾人離開,隻剩下四人,林一飛將茶壺放在趙構身前,吩咐紫薯帶康履在院中轉轉,要獨自與趙構相處。


    石桌前隻剩下了皇帝與少年兩人,後者輸了口氣,咬牙道。


    “我弄兩塊牌匾也沒想您能來啊,你給我卸下來咋整,一個個上我這裏耍官威,我可惹不起,秦熺的事情就不提了,您給他爵位,給我丹書鐵卷的道理我也明白,隻是最近我發現了一個問題,您的地位在官員心中似乎不那麽重要啊,沒想過改變?”


    人走了,畫風變了,林一飛自認不是官員,不用與趙構打官腔,實實在在最好。


    趙構雖然聽著不舒服,但林一飛知曉的他何曾不明白,皇帝之言本應在朝中即重,可在士大夫不斷的反駁之下,現在的他就好比一個空殼子,趙構輕輕歎了口氣,自主斟茶,林一飛則作死的將身前的茶杯推了推,同時開口道。


    “秦檜不迴來,我還真沒有啥動力,但您給了秦熺一個爵位,無非就是給我一個敵人,您一直想要我提現能力,多了我不說,此時朝堂風氣必須要改,我先前與他們說的話不出意外您應該是聽到了,文官擔心武將地位高於他們,而。。算了,我就說南宋北宋吧,北宋有規矩,不殺士大夫,但現在是南宋,您是南宋的第一個皇帝,當年您父皇將所有皇子藏起來,就把您一個人帶去金國,您就不生氣?什麽祖訓啊,手腕硬才是道理,我就不信士大夫不再反駁你之後,誰還敢反駁。”


    趙構歪著腦袋倒茶,動作僵硬似乎在思索些什麽。


    林一飛換掉斟滿的茶杯,換了一個空杯繼續接茶水,細微的動作讓趙構迴過神兒,再次歎了口氣。


    “你小子說的朕怎能不明白,可如今朕的手腳被束縛,諸多之事無法施展,而且你說的沒錯,朕擔心武將掌握兵權兵變,就好比你所說的苗劉二人,朕如何能放心?”


    此話一出,林一飛急了,湊近趙構急切道。


    “陛下,您怕個球啊,你就說,你想做窩囊皇帝,像你父皇一樣將包袱丟給兒子,還是想萌庇後代,其實我一點幫你的道理都沒有,但是看你這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心疼,咱們倆差不了幾歲,你的壓力我不明白?你是開國皇帝啊,一切的規矩是你定,北宋已經滅亡了,黃太祖打下的天下已經被你爹你哥禍害沒了,現在是你,是你趙構帶人奪迴的天下,你總擔心背負罵名,你看李二殺兄,殺弟,逼父皇退位,睡嫂子,睡弟妹,殺侄子,結果是啥?人家是千古名君,現在哪怕你做的再好,咱們南宋一旦被金國吞掉,你就是罪人,今日您不來小院,這些掏心窩子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說。”


    趙構突然變得煩躁,將手中茶壺瞬間砸碎,雙眼血紅,不斷喘著粗氣,臉色不斷在變換,時而憤怒,時而糾結,這些全部落在林一飛的眼中,這讓他心中也有些狐疑,趙構這是咋地了?


    參觀小院的紫薯與康履也在站在遠處看著石桌前的二人,麵色均有些緊張。


    許久之後,趙構舒出一口濁氣,麵色認真的看著林一飛。


    “我趙構能否信你林一飛。”


    “咱們隻見不存在信任,我喜歡美女,我心疼那二十二位帝姬,我想要懟秦檜,我想讓養育我的國家稱霸天下,因為那樣我驕傲,你想做千古明君。”


    “我趙構能否信你?”


    “有人給我占卜過,我沒皇帝命,哪怕做官都會讓我加速死亡,至於如何現在你不用做任何事,士大夫強大,秦熺混在其中,他視我為眼中釘,我也不是好捏的柿子,日後你便會知曉了,說過了沒意思了,雙劍合璧,利器無雙,你是劍客的劍,而我是賤人的賤。”


    趙構笑了,哈哈大笑,但心中隻是向往,如果一個皇帝這般輕易相信一個人,那麽則是無能,至於後事如何,他要等著去看,第一點便要驗證苗劉之事,之後才是能否與士大夫分庭對抗。


    時間很充沛,多了沒有,年足矣將一個人看透。


    皇帝笑了,三人的心也痛快了。


    突然!


    趙構盯上了雞欄內的公雞,指著公雞輕聲道。


    “今日朕要吃了那之雞,見了朕竟敢還敢昂頭挺胸,殺了。”


    林一飛臉色一緊,來不及阻擋,紫薯放聲大哭。


    “陛下,雞不好吃,您吃了我吧。”


    趙構一愣,林一飛無奈再次解釋。


    “這些雞是小紫從小養到大的,您就別吃了,倒是花樓中紫薯準備了一個小寵物,一隻虎崽子,您帶迴去養著?日後禦駕親征,騎虎的皇帝哎,帥不帥?”


    虎崽子?趙構腦中浮現了日後擊敗金兵,將完顏晟扔入虎籠的場景,身手摟著林一飛的肩膀,大聲道。


    “帥。”


    騎虎之王,怎能不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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