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夜間攻城。”嶽飛道。


    白天攻城跟夜間攻城,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羅成也在夜裏拿下過倭寇侵占的漢城,但那是他手中有豐臣秀吉最信任的大名當俘虜,才能拿下漢城。


    隋軍想要玩這套,除非把燕王朱棣綁來,不然換誰來都不好使,根本瞞不過嶽飛這等人物。


    第二種方法是內鬼開城,隋軍趁機而入。


    這就更不可能了,在剛打退倭寇的時候,大隋就夥同韓王李在嚴玩過這種把戲,結果被嶽飛識破,韓王身死,當初支持韓王的高句麗貴族早就被清理,現在城中還有高句麗人,卻早已翻不起風浪,都被曾經的高句麗兩相之一,現在的國內城內政官王湖把控在手中。


    “夜間攻城,隋軍敢這麽幹?”


    羅成有些不敢相信。


    不能用計,就隻能強攻,那隋軍的損失會更加巨大。


    “狗急了還會跳牆呢。”嶽飛道。


    對大帥的話,羅成始終堅信,於是他問:“大帥,末將能做什麽?”


    “李沐魯莽而自大,這些天的守城,隻怕早已看輕隋軍,藍玉在我麾下倒是更冷靜些,可惜他現在臥病在床,所以……”


    嶽飛正色看著羅成。


    “夜間值守的任務交給他人我不放心,唯有你才能勝任。”


    羅成感覺到肩膀上壓上了重量,可更多的是興奮和被信任的感覺。


    “大帥放心,等我吃完飯就來值守,絕不讓隋軍有一絲機會!”他堅定道。


    “不必!”嶽飛擺手道:“你廝殺了一天,若是不休息一陣,隻怕精力下降,本帥可不想錯失麾下最優秀的年輕人。”


    “這樣,你先迴去休息,到子時再來。”


    “是!”


    眨眼間,午夜已至。


    夜風淒冷,羅成身後跟著精力充沛的李穀,二人沉默踏上城頭。


    “大帥!”


    來到嶽飛麵前,二人同時拱手。


    “便交給你了,一定小心防備。”


    嶽飛也早已疲憊,對羅成遞去一個眼神,將城防交給他後,便率人迴了住處。


    他一走,李穀便躁動起來。


    “伍長,看來你要升官啊!”


    “說的什麽胡話!”


    “嘿嘿,被大帥看重,委以重任,這不就是升官的前兆嗎?”李穀興衝衝細數起來:“先升官,等此戰過後再娶一房漂亮媳婦兒,不對,不光要漂亮,家室也得好,否則怎麽配得上伍長這等英雄,等有了侄兒,我要當……”


    “你小子!”


    羅成笑罵一句,打斷了他細細碎碎的聲音。


    “快去吧,別忘我交代你的,一定注意。”


    “是!”


    李穀走了,羅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開始巡防。


    對李穀的話,他心中倒是沒有多少期許,盡管那種生活是那般迷人,可家仇未報,何以安家?


    今夜無月,夜幕深沉,遠處有火光如螢,那是仇人的方向。


    猶記得一年前,自己在父親麾下興衝衝出征,想要實現報複,報效家國君上,光宗耀祖,卻沒想到落到那般結局。


    一年匆匆,經曆大小戰役無數,以他的武藝,也不知受了多少傷,有過多少生死時刻,每一次驚險渡過,他都會感謝從小嚴苛教導自己武藝的父親,也慶幸自己年少時光從不敢偷奸耍滑。


    然後,就是對隋帝仇恨的加深!


    ……


    正如嶽飛預測的那樣,圍攻國內城的隋軍,的確有些狗急跳牆了。


    領兵之人是來護兒麾下將領,名郭負,他最擅攻城,曾在靠山王楊林麾下,因為年紀太大,足以跟靠山王平輩論交,當不成義子,所以被靠山王的西境軍排斥在核心圈子外,當了二十多年的守將。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楊素在老家造反,就是他製定戰略,迅速奪城。


    然而軍功下來,卻因為是個副官,隻升了一級,還是虛銜,除了俸祿多上十幾兩,沒有多餘好處。


    後來他被來護兒看上,後者身為青壯派領袖,國朝大將君,帝王心腹,竟連續三次登門拜訪,以叔父喊他,他這才轉投陣營,又被迅速委以重任,直至如今。


    國內城一戰,是郭負的首秀,他守城二十餘年,守城有方,也就知道了如何攻城,要是當初讓隋帝楊廣折戟的遼城,可能他早就拿下了。


    可惜他攻打的,是國內城,碰見的將領,是嶽飛。


    於是在一次次攻城中,郭負妙計連出,什麽佯攻變主攻,主攻化佯攻,三牆主攻一牆佯攻都用過,隻是造成越來越多的傷亡而已。


    麵對軍中的非議,下屬的質疑,有來護兒信任的郭負都沒有放在心上,可在一日前,他得到了夏軍人馬出現在己方兩側的消息。


    這意味著夏軍已經發現了他們,而且不打算直接援助國內城,而是想要吞掉他!


    這發現讓郭負寒意升騰,同時心中發狠。


    他想要孤注一擲,在夜間拿下國內城,直接粉碎夏軍的美夢!


    “準備好了嗎?”


    站在陣前,借著些許自然光,郭負看著身側副官問道。


    “迴稟將軍,帳篷已經全部拆卸,輜重也已經摒棄!”


    副官說著,麵上卻有些猶豫。


    “將軍,您命令將輜重全部拆除砸毀,若是咱們今夜攻不下國內城怎麽辦?”


    “若是攻不下?”郭負咧嘴,露出一口缺三少兩的黃牙:“攻不下便撤!”


    “撤?”


    副官有些急了。


    “可,可是來大人下令,咱們……”


    “今夜攻不下國內城,咱們不撤就是全軍覆沒!”


    郭負說完不再理會副官,看向另一邊僅存的下城猛將,這些都是來護兒配給他的個中好手,原本有十多個,現在卻連一手之數都不夠,其餘的都在國內城頭掛著。


    “老夫年歲已高,接下來便交給諸位了。”


    “老將軍放心!”


    幾名壯漢紛紛抱拳,轉身離去。


    在漆黑夜幕的掩護下,數股黑色洪流悄無聲息朝著國內城前進。


    半個時辰後,一片警報聲伴隨著慘嚎在城牆上響起。


    因為疲憊,這一次血戰的慘烈程度,要遠遠超過此前任何一次攻城,不斷有人因為疲憊疏忽死在敵軍的刀劍下。


    廝殺……仍在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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