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輕點,當小爺是鐵打的不成!”


    剛一進帳,羅成再次聽見一聲嗬斥,望向聲音來處,不是藍玉又是誰?


    藍玉躺在床上,俯身在床,腦袋對著裏側,他褲子被扒了,滿是血,一道深一道淺的傷口,被血水填滿,兩名身著黃白褂子的軍醫蹲在旁邊清理,眼下又被嗬斥,一時間亂了分寸,讓藍玉疼得不斷喘息。


    “誰他娘掀的門,滾滾……”


    眼前帳篷布上有光,藍玉張口怒罵,滿是冷汗的腦袋也扭了過來。


    當看見站在帳篷外的人,他的喉嚨好似一下被掐住,虛弱的麵龐上擠出諂媚的笑。


    “伍長來了啊,小弟有傷在身,這……”


    “你養傷。”


    羅成板著臉,說完放下簾布退了出去。


    帳外傳來大笑聲。


    藍玉臉上諂媚再褪,一臉鐵青。


    “肯定是小五那混蛋,等我……噝……輕點輕點輕點!”


    這一次,他倒是沒再罵了,生怕再引來別的熟人。


    帳外,羅成剛退出去,帶著喜意正要去找李穀匯合,迎麵又走來一個左觀右看,像是在尋找什麽的熟人,卻是嶽飛帳下原先鋒官李沐。


    這人原本瞧不上羅成,認為被羅成這個嘴上無毛的家夥搶了先鋒位置,但隨著羅成藍玉等人一路轉進兩千裏,拿下漢城,幾次襲殺倭寇將軍豐臣秀吉,堵死倭寇補給線,在倭寇一戰中拿下首功,他便再沒了脾氣,甚至跟羅成三人混成了好友。


    “咦?李將軍怎麽來了?”


    羅成疑惑道。


    “聽李穀說藍兄弟險些受難,特來看望。”


    他一臉悲痛道。


    聞言,羅成無言,他沒想到李穀動作那麽快,可李沐已經到傷兵營了,總不能將人拉走。


    心中說了聲抱歉,羅成不忍李沐尋友無果,伸手指向一個帳篷。


    “藍玉就在那個帳篷中,李將軍快些去吧,藍玉他……”


    “唉……”


    羅成長歎一聲。


    李沐也是一臉悲痛。


    二人別過,李沐腳步加快,一把掀開帳篷。


    “喲嗬藍兄弟,你這是覺著一個口不夠使要再整一個唄,不愧是你啊藍兄弟!”


    “滾滾滾!”


    聽著身後傳來的狂笑和怒罵,羅成心頭再歎,他跟李穀一樣,想著藍玉受了傷,這幾日肯定無聊,這才好心指路,找別人給他解解悶,想來藍玉會感謝他的。


    一路出了傷兵營,李穀迎麵走來,身後又跟了幾個嶽飛麾下將領,都是跟藍玉關係不錯的。


    “見過羅先鋒。”


    幾人同羅成打了個照麵,沒有多聊,便各自走了。


    迴到營帳,羅成在親兵的幫助下快速脫去甲胄,泡進早已備好的熱水中。


    國內城做為原高句麗最大的補給中轉城池,城內水源不缺,快速洗刷過後,羅成將長槍和甲胄也刷了一遍,直接晾在旁邊。


    “將軍,李校尉來了。”


    親兵前來稟報。


    羅成點點頭,進了屬於自己的屋舍,一眼就看見坐在幾道菜肴邊上的李穀。


    “伍長來了。”


    李穀起身跟羅成打招唿。


    羅成點頭坐在他對麵,二人端起飯碗開始享用。


    “以藍玉的武藝怎麽會受傷?”


    羅成突然問道。


    李穀停下筷子,開口解釋:“老二他雖然有伍長調教,武藝變得不錯,但今天因為貪功有點大意,被幾名隋軍圍住了。”


    羅成心中有了數。


    “對了伍長,今天劉將軍死了。”


    羅成怔了下,腦海中浮現一張有些憨厚的臉,那是嶽飛手下將領,跟他們三人關係都不錯,隻是跟三人之間沒法比。


    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穀才會後怕,從而想出這麽個損招整治藍玉,一將功成萬骨枯,但誰知道自己是那站在屍骨山上的將領,還是屍骨山中不起眼的一員?


    “不用擔心,有了這次教訓,藍玉應該會更謹慎些。”羅成道。


    李穀沒再說話,二人一起吃過了飯,各自迴屋休息。


    次日黎明,號角響起,羅成已經來到城牆之上。


    “羅將軍,今日小心些,隋軍越來越瘋了,可能是咱們的人發現了不對勁。”


    李沐站在羅成身側,一臉正色對他傳授著經驗。


    “李將軍也小心些,若是此戰能活下來,咱們再一塊喝酒!”


    羅成心中閃過一絲感動,同樣鄭重提醒。


    “好,來日見!”


    “來日見!”


    二人分道揚鑣,前往各自的駐守牆段。


    又是一日守城,羅成比昨日更吃力,甚至讓嶽帥調來幾人協助防守,這才免了被隋軍站穩腳跟的危險,這讓他對李沐的眼光更佩服了,後者不愧是老將,光是看隋軍的衝鋒攻勢,就能夠看出端倪,比他老辣太多!


    帶著一顆敵將頭顱前往城頭,羅成卻沒能立刻離開,而是被嶽飛叫住。


    “羅成,這兩日守城,你感覺到什麽了嗎?”


    嶽飛狀似隨意道。


    羅成心中一緊,知道這又是一次考校,他毫不猶豫迴答。


    “迴稟大帥,末將認為我大夏應是得知了大隋進犯之事,甚至已經開始行動了,所以隋軍越發焦急,想要奪城拒守!”


    嶽飛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這種戰爭嗅覺,若是出現在李沐這些老將身上,他不會有絲毫意外,但羅成不同,他年紀太小,即便出身將門,也是個雛兒,至少在投身大夏前沒有多少戰場經驗。


    “你是何時察覺的?”


    嶽飛問道。


    “今天早上。”


    嶽飛眼中讚賞之色更濃,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盡管在戰略方麵,他更看好藍玉,可羅成也不差嘛!


    如此看來,做個先鋒官卻是有些屈才了!


    可羅成又補了一句:“今天早上李沐將軍告知我的,我留心觀察後,發現的確如此。”


    嶽飛“……”


    他眼中欣賞之色盡數收斂,一同斂去的,還有些一閃而逝的尷尬。


    “不錯!”嶽飛肯定道:“你能夠察覺此事,已經很出乎本帥預料了,那你認為,大隋久攻不下,會如何出招?”


    羅成沉思著,心中搜刮起學過的兵略。


    良久,他開口道:“大帥,隋軍有沒有可能在夜間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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