斃二人,餘者亂。


    十名隋卒看向左右,不知道黑暗的夾縫中,有多少人潛伏。


    “殺!”


    羅成斷喝一聲,騎馬朝著前方衝去,眨眼便入人群中,又是一槍刁鑽刺出,刺穿了一名隋卒老兵的喉嚨。


    “有埋伏,撤!”


    另一名隋卒隊長反應過來,準備跑路。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卻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夜幕深沉,羅成看不清敵人,隻憑著感覺刺出一槍。


    那隊長也是百戰老兵,下意識閃躲,然手臂也被長槍掠過,劃出一道口子。


    羅成沒感覺到槍尖入肉的滯澀,後手振動槍尖,將隊長從馬上拍落。


    後方的隋軍想要撤退,卻又有一根絆馬索升到半空,攔住退路,不慎之下,兩名後撤隋卒被絆馬索帶的落下馬來。


    “你們拉住繩索!”


    藍玉隨口說完,帶著方楊木殺了出去。


    二者握著長槍,舉槍便刺,也不管能不能傷到人,大開大合連刺帶打,沒真正殺人,卻將後方攪的大亂。


    李穀反應過來,加入其中,同羅成從前方殺向後方。


    “該死,到底是有多少人?”


    隋卒隊長隻聽見身邊戰友哀嚎,頭皮一陣發麻。


    積雪被鮮血染紅,血液餘溫裹挾著氣味令人作嘔。


    片刻過去,山坳中的戰鬥逐漸消停,羅成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將十二名隋卒的殺光。


    “大家還活著吧?”


    走出山坳的陰影,羅成站在白雪中問道。


    “我被砍了一刀,沒有大礙。”


    藍玉來到羅成身邊,胸口的皮甲上有一道斬痕,好在敵人慌亂,並未出全力,也沒有瞎貓碰上死耗子,朝他脖子上招唿,所以這一刀隻讓他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戰場到底不是訓練場啊。”


    藍玉長出一口氣,心中暗道。


    “嗯,下次小心。”


    羅成看了他一眼,點頭道。


    參與戰鬥的李穀和方楊木也走了過來。


    李穀手臂上有一道傷痕,但無大礙,反倒是身材健壯的方楊木,大腿被人劃了一刀,會影響後續行動。


    “伍長,我沒關係。”


    方楊木頭上冒著冷汗,倔強說道。


    “有關係也沒辦法,這裏是戰場。”


    羅成看著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瓷瓶。


    “這是金瘡藥,你從被子裏割點棉花出來,用繃帶纏住。”


    “好,還是伍長想的周到。”方楊木咧嘴一笑。


    “劉光,萬通,你們去找隋軍帶著的身份標牌。”


    羅成對沒有加入戰團,隻在後麵拉住絆馬索的兩人道。


    “對了,不論隋軍死沒死透,都補上一槍。”落成小聲叮囑道。


    二人對視一眼,暗道伍長不愧是伍長,事事都是如此小心。


    交代完一切,方楊木李穀互相包紮傷口,劉光萬通搜屍體,羅成看了一眼藍玉,後者點頭明白,牽著馬同他走出山坳。


    “那六個隋軍跑了?”


    藍玉皺眉看著雪地。


    “跑了,不過跑不了多遠。”


    羅成說完翻身上馬。


    藍玉心中一驚,想要阻攔,無奈羅成已經拍馬而去。


    他一咬牙,對身後山坳放聲道。


    “我和伍長去追殺他們,你們小心隱蔽!”


    “老大,你小心些!”


    四人趕忙迴應。


    葉明用想要漁翁得利,但他高估了那十二名隋軍的膽魄,在兩名隊長先後斃命,後路也被攔阻的情況下,十二名隋軍慌亂,被羅成等四人屠戮殆盡。


    從羅成轉身殺進人群起,葉明用就看出對方武藝遠超自己,直接跑路了。


    “隊長,咱們要去哪?”


    一名隋軍小心問道。


    葉明用沒說話,一邊縱馬狂奔,時而往後眺望,好似在躲避追殺。


    又逃了小半個時辰,胯下戰馬發出唿哧喘氣聲,但那縈繞心底的恐懼,仍是纏繞著葉明用。


    “隊長,再跑下去就沒法馬戰了,馬匹頂不住的。”


    葉明用也知道這個道理。


    “希望夏軍別追上來。”


    葉明用心中祈禱,逐漸放慢馬速,他道。


    “好,那就……”


    話音未落,一道刺耳破風聲傳入葉明用耳中。


    他下意識側身,趴在馬腹一側。


    一杆銀槍,自葉明用腦袋的位置飛過,刺向了身側一名隋軍,將那人大腿和馬腹刺穿,釘在了一處。


    “敵襲!”


    葉明用的唿喊聲,馬兒嘶鳴聲,戰友慘叫聲同時響起。


    他扭頭看向側麵,一處不高的小山坡上,兩名騎著戰馬的隋軍,正低頭俯瞰著他們。


    “該死,是他!”


    夏軍衣服都是一樣的,山坡上距離他們這裏,也有二三十步,可葉明用仍舊認出了那名保持投擲姿態的夏軍。


    “伍長,你這手投槍也太準了吧!”


    山坡上,藍玉目瞪口呆站在羅成身邊。


    羅成沒有說話,若不是此戰不讓背負馬弓,他何至於把長槍投出去。


    “殺!”


    羅成一聲沉喝,抽出佩刀衝向下方。


    “伍長,你用我的槍吧!”


    藍玉驚了一下,趕忙驅馬跟隨,同時遞出長槍。


    “不必!”


    戰場交鋒,一寸短一寸險。


    他看得出,藍玉正在逐漸變強,廝殺技藝也在戰鬥中增長,可短期還是不如他,他敢用戰刀跟長槍拚殺,源於自信,可要是讓藍玉用戰刀跟敵軍長槍拚殺,可能會死。


    敵眾我寡,羅成沒有精力照顧他。


    兩匹戰馬帶著衝鋒氣勢下山,如同兩頭猛虎。


    葉明用也是老卒,此刻卻忍不住心生涼意。


    逃是逃不掉了,隻有一戰!


    葉明用鼓起勇氣,對身邊袍澤道。


    “兄弟們,事到如今,隻有跟夏軍拚了!要是拿不到軍功迴去,陛下不會放過咱們的!”


    “拚了!”


    四名無傷士卒緊握長槍,聚集在葉明用身後,也朝著羅成二人衝鋒。


    馬蹄陣陣踏在積雪中,羅成坐在馬上,要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眼見五杆長矛對準自己,羅成做了一個大膽決定。


    嘶!


    羅成猛得勒住韁繩,下山的馬兒雙蹄直立,迎著長槍砸去。


    噗噗噗……


    接連數聲長槍入肉,羅成胯下戰馬被刺成了血葫蘆,但包括葉明用在內的五名隋軍,也被巨大的衝擊力撞下馬匹,跌在雪中。


    羅成在雪中滾了兩圈,提起戰刀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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