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敵是友!”


    藍玉緊張問道。


    他有些軍事直覺,但到底年輕,也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眼見著真要跟人廝殺,不免緊張,甚至問出了愚蠢的問題。


    “我軍不過六百人,出發時間和方向不定,不可能碰上,更不可能自北而來,自然是敵。”


    羅成隨口解釋道。


    他翻身上馬,對五人道。


    “還愣著做什麽!”


    藍玉五人迴過神來,趕忙上馬,緊握著長槍。


    “伍長,我去前麵看看!”


    老三方楊木提議道。


    “不必,你一個人過去就是送死。”


    羅成左右看看,抬手指向山坳。


    “李穀留下,藍玉,你帶他們三人去那邊埋伏,稍等若是隋軍,我和李穀會逃向那邊,屆時你們再殺出來!”


    “好!”


    藍玉帶上三人離去。


    天色更黑了,馬蹄聲已經不遠。


    羅成對李穀使了個眼色,後者不解,疑惑看著他。


    “下馬脫褲子!”


    李穀愕然。


    “伍長,現在?在這裏?冰天雪地的,這不好吧?”


    若不是敵人就在眼前,羅成真想給他一棍子。


    “你脫褲子,假裝離隊解手,我為你放風,如此可麻痹敵人。”


    “我明白了!”


    李穀翻身落馬,刨開一個積雪坑,解開褲子蹲下。


    ……


    相比起朱棣給予的承諾,楊廣更加大方。


    他言明,若是能斬首一名夏軍,則升一級,若是能殺二十人,封旗將,領千軍,若是能獲得勝利,軍功最高者封侯拜將,領萬人軍!


    說是一步上青天也不為過。


    是以,隋軍出戰的一千二百人,都卯足了勁,就等著殺夏人賺軍功。


    葉明用就是這樣一個隊伍的隊長。


    他很幸運,在離開隋軍後,就跟另外兩隊遇見,於是一拍即合,以葉明用為首,十八人四處尋找夏軍的影子。


    “葉兄弟,你說咱們今晚能遇見夏軍嗎?”


    一名壯漢問道。


    葉明用不知道,他的眼睛始終望著前方,力求在雪夜中找到一點異樣眼色。


    忽的,他的眼中出現幾個黑點。


    葉明用猛地抬頭,奔馬急停。


    “怎麽了!”


    另外兩個隊伍的隊長也隨之停下,看向葉明用問道。


    “噓~”


    葉明用一邊示意他們別說話,一邊指向遠處。


    兩名隊長舉目望去,眼睛都是一亮。


    那裏有兩個人,一蹲一站,隋軍的軍衣多為赤紅和白色,遠處兩人的衣裳卻是黑色,明顯不是隊友。


    夏軍隋軍的夾縫中,除卻雙方,不可能再有第三方攪局。


    “是夏軍!”


    一名隊長心中狂喜,就要縱馬狂奔,葉明用見狀趕忙拉住他。


    “小心,不可妄動!”


    “葉兄弟,咱們十八個人還怕他們兩個不成?”


    “夏軍也是以伍為隊,一伍五六人,周圍可能有伏兵!”


    葉明用說著,目光狐疑掃向四周,那隊長卻毫不在意,反而覺得他過於謹慎。


    “葉兄弟,你莫不是忘了,陛下說局中的夏軍,基本都是新卒,這種戰場都沒上過的家夥,怎麽可能這麽謹慎。”


    說完話,這名隊長提兵衝了出去。


    另一名隊長見功勞就要被搶,也不甘落後,快速衝了出去,不過眨眼間,原地隻剩下葉明用和手下五人留在原地。


    “隊長,咱們也衝吧,不然功勞都是別人的了。”


    葉明用看著自己的隊員,心中歎息。


    命重要,可對於他們這些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丘八來說,軍功更比命重要。


    葉明用提馬追上,一十八人氣勢如虹。


    羅成看見一十八人衝出樹林,露出一副驚恐模樣。


    “快跑,這裏有隋狗!”


    李穀快速上馬。


    他有些緊張,馬兒不受控製,朝著南麵衝去。


    羅成心中暗罵,趕忙拉住他的韁繩,帶著往山坳方向衝去,同時口中大喊道。


    “不能迴去連累兄弟,咱們自己逃!”


    聽見羅成的話,隋軍心中狂喜,唯獨葉明用心中生出一絲不妙,路過李穀蹲坑的雪堆旁,他看了一眼,其中並無穢物,這令他心中感覺越發強烈。


    “停!”


    又往前追了幾步,葉明用攔住了手下五人。


    “隊長,咱們不追的話,功勞都是他們的了!”


    葉明用手下隋軍急切道。


    “不,前麵有埋伏!”


    葉明用指向地麵的雪坑道。


    “若那兩名夏軍真是出來解手,為何蹲了那麽一會兒,雪中還是什麽也沒有?”


    幾名隋軍覺得有道理,可心中還是忍不住遺憾。


    “隊長,就算有埋伏,可咱們人多,就這麽把人放了?”


    “自然不是!”


    葉明用指向前方追出數十米的十二名隋軍道。


    “不是有人替咱們當餌嘛。”


    五名隋軍麵麵相覷,一臉欣喜。


    “隊長英明!”


    前方,慌張逃亡的羅成轉頭看向身後,見到六名隋軍停在他之前所站的位置,沒有更近一步,心中不禁欣賞。


    “未曾想隋軍士卒中,也有聰明人。”


    欣賞歸欣賞,而今各為其主,羅成也不會手下留情。


    前後十四人奔進山坳,白雪映襯的光線隨之黯淡許多。


    越過三塊前後搭著的碎石,羅成逐漸放慢速度。


    “哈哈哈,夏軍的小崽子,終於跑不動了吧!”


    衝在最前麵的隋軍隊長握緊長槍,猙獰笑著,目光緊盯遠處兩名夏軍,他好似看見自己官升旗將,榮華富貴紛至遝來的場景。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身下坐騎一歪,好似絆到了什麽東西,身子隨之飛了出去。


    “這是什麽?”


    在空中,隊長看見地上的絆馬索,心中驚愕,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中計。


    下一秒,他跌落鬆軟雪中。


    “有埋伏!”


    不等起身,隊長大喊提醒戰友,在不知道伏兵有多少的情況下,避免更多人被絆馬索絆倒,才能保證自己的生存概率。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這一次的對手。


    “小心!”


    提醒落入隊長耳中,隊長心中一驚,順勢往旁邊翻滾,翻到一半,槍尖入雪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隊長心中慶幸,準備翻滾兩圈再起身。


    可他剛滾出一圈,迎麵就見一支槍尖迎麵此來。


    “啊……”


    他驚駭大喊,聲音戛然而止,長槍已經刺入喉嚨,將聲音強硬割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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