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鎮位於江南南部,往北前往揚州城,僅有二三十裏。


    公孫敖帶著八百殘兵逃到此處,終於再次被人攆上。


    追逐他們的,正是趙構和揚州大營內最精銳的上萬騎卒。


    “給我圍上去,這次不能再放他們跑了!”


    眼見著再次圍住這批殘軍,趙構麵色陰沉命令。


    他追這支騎兵,已經追了整整七日。


    這七日之間,對方從一千八變成一千五,再到八百。


    超過五次圍殺,每次都能斬獲上百夏軍騎卒,卻遲遲不能徹底消滅對方,這讓趙構惱羞成怒,更甚至於,連趙匡胤發來調令,讓他率領八千騎卒去前線的命令,也被趙構拋之腦後,勢要先將這批夏卒坑殺!


    “前麵的夏軍,你們已經走投無路了,現在投降,仍舊不殺!”


    趙軍士卒一邊展開合圍,一邊對公孫敖叫囂道。


    公孫敖充耳不聞,隻勒緊韁繩。


    “兄弟們,趙軍又要圍上來了,準備突圍。”


    沉悶馬蹄聲中,夏軍無人言語,速度不減反增,對著即將合攏的口袋發起衝鋒。


    “殺!”


    兩軍接戰,公孫敖暴喝一聲,一馬當先挑下兩名趙軍士卒。


    一枚箭矢,卻是從公孫敖身後射來,角度刁鑽無比。


    “將軍,小心!”


    公孫敖身旁一名親兵不顧危險,武器一橫,擋住陰險箭矢,然而他自己卻一著不慎,被旁邊趙軍士兵長槍穿透胸膛,暴斃當場。


    “你該死!”


    公孫敖怒視那名趙軍騎卒,手中長槍扭轉,直接刺入趙軍士兵的身體要害。


    又是一挑,一撥,屍體順著軌跡飛出,砸到幾名圍攻士卒。


    他抽空往後看去,卻找不見那暗箭自何處射來。


    “藏頭露尾之輩!”


    公孫敖唾罵了句,繼續開始廝殺。


    片刻,公孫敖率領五百餘名夏軍士卒,殺出趙軍布下的口袋陣。


    “該死,給我追!”


    趙構怒喝一聲,騎兵前鋒再度攆了上去。


    雙方就這麽你追我趕,又是小半日過去。


    “將軍,前方有情況!”


    挨著公孫敖身邊的一名士卒提醒道。


    公孫敖往前望去,大道之上,竟也有兩名騎卒,向著這邊亡命奔逃。


    “不對,那是趙軍。”


    公孫敖注意到這個細節後,隻覺得興奮。


    “兄弟們,再加把勁,前方有友軍!”


    大道另一頭,自揚州逃離的趙軍信使已經絕望了。


    他們聽從守將韓固的命令,要將揚州被圍的消息告知趙匡胤。


    累計六隊十二人,除開他們,也不知還有沒有人活著。


    看見對麵奔赴而來的公孫敖等人,兩名趙軍騎卒先是驚喜了下,隨即麵色慘白,他們已經認出對麵的大夏軍甲胄,


    “這幫人是誰?”


    大虎被霍去病派遣出來,讓他保證趙匡胤能信任揚州被圍的消息。


    可眼下的情況是。


    遠處那夥夏軍,正堵在兩名揚州信使去路。


    依稀可見,那批夏軍之後,還有大批人馬追殺。


    這讓大虎犯了難。


    自己人自然要搭救,可萬一這兩名信使被失手殺了呢?總不能高聲讓人別動手吧。


    眼見著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兩名揚州信使幫大虎做出了選擇。


    二人馭馬靠近林邊,翻身從快馬上滾落,就地滾了兩圈後,一人被路邊凸起石子砸出大片血跡,躺地不動,另一人卻翻身衝入林中。


    這讓大虎鬆了口氣,也不再管二人,飛快與公孫敖碰頭。


    “這位將軍,敢問……”


    公孫敖話未出口,大虎率領的數十騎兵已經越過這五百殘卒。


    “你們先走,前方二十裏外是我家侯爺!”


    “侯爺?霍去病!”


    公孫敖在原地愣了一瞬,旋即反應過來,牽引精疲力盡的殘卒撤離戰場。


    前方,大虎數十人即將跟趙軍先鋒碰撞。


    “兄弟們,隨我抵抗片刻,你們怕嗎?”


    一眾夏卒默不作聲。


    盡管麵對的趙軍,是他們數十倍計,也無一人露出畏懼神色,隻捏緊手中武器,牽馬一引,攔在了夏卒前方。


    ……


    半個時辰後,公孫敖遠遠看見了霍去病的大軍,以及大軍之後,那座被圍住的大城。


    他臉色一喜,再度催發馬力。


    “侯爺,有人來了。”


    霍去病坐鎮軍中,聞聲扭頭望去,一眼就看見了那高豎的殘旗。


    殘旗破敗,沾染不知多少血跡,已呈現黑紅色。


    “公孫……”霍去病猛然反應過來。


    “公孫敖!”


    他離開衛青身邊,比公孫敖要晚半日,自是知道這位先行渡河,為大軍渡河爭取時間。


    本以為對方早就安全迴去了,未想竟被逐殺至此。


    “放他們進來!”


    霍去病一聲令下,五千騎卒的陣營外圍,立刻撕開一道口子,將公孫敖大軍包裹進去。


    “霍侯爺!”


    公孫敖翻身下馬,渾身染血的他麵容慘白,正要下敗。


    霍去病連忙攙扶。


    “公孫將軍,你們怎麽會隻剩這點人?”


    公孫敖率領兩千騎卒離去,現在打眼望去,不光隻剩四五百人,且無人不帶傷勢。


    “我在攻破奉城軍隊後,原想多破些趙軍,未曾想被趙軍大批騎兵盯上,一路圍追堵截,不讓我往北去,一路廝殺突圍……”


    公孫敖說著,也不禁眼眶通紅。


    這兩千騎卒,並非他麾下主力。


    可同為大夏軍人,浴血廝殺許久,早已締結下深厚的袍澤情誼。


    這一路上他已經筋疲力盡,唯一讓他支撐下去的,就是將這些騎卒活著帶迴去,哪怕隻剩一人,他也不會放棄。


    這才能一路廝殺突圍,絕不跟敵人糾纏。


    霍去病也聽得動容。


    可眼下不是感動的時候,他趕忙問道:“公孫將軍,那追你的趙軍呢?”


    公孫敖反應過來,立刻迴稟:“我在路上,遇見了侯爺帳下數十騎卒,主將不知名姓,幫我攔住趙軍前鋒。”


    “霍將軍,您快去救救他們吧!”


    霍去病也反應過來。


    數十名騎卒,莫不是大虎引領去追殺兩名信使的?


    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大虎跟他是上下級關係,雖說魯莽,但難得忠心,許多事他能放心讓對方去做。


    大虎引領數十名騎卒,去抵擋趙軍,隻怕兇多吉少。


    “侯爺,您……”


    公孫敖見霍去病臉色變幻,張口又要說什麽。


    這時,霍去病揮手招來親衛。


    “將公孫將軍和將士們帶下去歇息。”


    他又看向公孫敖道:“此事我自有定論,公孫將軍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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