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轉頭,見得麵前的姚廣孝。


    隻見得在朱棣的注視下。


    姚廣孝神色自若。


    望向麵前的朱棣,嘴角依舊是帶著笑意。


    而朱棣眯著眼睛,眼睛也不眨上一下。


    仔細的打量著麵前的姚廣孝。


    後者跟隨他這麽久了。


    可以說。


    朱棣對於姚廣孝自然是已經無比了解了。


    見得此刻姚廣孝淡定自若的模樣。


    幾乎是一瞬間,便是明白了什麽。


    “先生,是冀州那邊出了什麽情況?”


    朱棣將自己的目光從姚廣孝的臉上移開,隨後是徑直的望向了冀州的方向:“還是說,是太平道那邊?”


    這邊。


    聽得朱棣之言。


    姚廣孝默不作聲,緩緩點了點頭,隨後嘴角的笑意便是愈加的明顯。


    和朱棣一樣。


    也是徑直的望向冀州的方向,是沉聲道:“殿下,冀州方麵的探子剛剛傳來密報,太平道天師自朝廷開始賑災開始,直至今日已經有足足兩月未曾露麵了。”


    這邊姚廣孝不過是寥寥數語。


    幾乎一瞬間。


    原本麵色還算平靜的朱棣,便是瞬間眼前一亮。


    猛然轉頭,直勾勾的看著麵前的姚廣孝:“先生,此話當真!?”


    此刻。


    朱棣的言語間,已經是不知不覺的帶上了興奮之色。


    雖然姚廣孝已經沒有明說。


    但朱棣哪裏還不能猜到些什麽。


    在前幾個月的時候。


    朱元璋代替了張角,接任這太平道教掌教一職。


    在那個時候。


    他們便已經是得知了張角已經是病重的消息。


    畢竟。


    此刻的天下形勢,正處在最關鍵的時刻。


    可以說。


    任何風吹草動的細微變化。


    都有可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對於朱棣等人來說,是如此。


    而對於張角和太平道教來說,自然也同樣是如此。


    畢竟。


    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臨陣換主,必然是會給原本就動蕩不安的太平道教,增添更多的變數。


    朱元璋無論能力如何。


    畢竟是新上任。


    在整個太平道教中,此刻已經是派係林立。


    可以說。


    除了張角這個太平道教的創始人以外,整個太平道教,便沒有第二個足以震懾所有教眾的人了。


    即便是朱元璋,也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正式如此。


    即便是張角自己有什麽謀劃。


    也絕對不會選擇這麽一個事情,用來掩人耳目。


    所以。


    對於張角病重這個情報,無論是朱棣,抑或是姚廣孝,乃至於是董卓趙匡胤等人,都是沒有任何的懷疑。


    而方才。


    在姚廣孝的言語之中。


    本來就已經是病入膏肓,時日無多的張角,更是自李燁和朝廷開始在冀州賑災之後。


    由著足足兩個月沒有露過麵了。


    要知道。


    在以往的時候。


    哪怕是張角再過病重,身體再不好。


    為了幫助朱元璋維持太平道教的大局,也會時不時的出現在太平道教眾的視野之後。


    以此,來幫助朱元璋壯大聲勢。


    然而這一次。


    張角這麽久都沒有露麵了。


    那麽。


    即便是沒有切實的證據和情報。


    朱棣也能是猜到了什麽。


    說不定,本來就是病重的張角,此刻的身體已經是每況愈下。


    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繼續在太平教眾麵前露麵了。


    甚至。


    張角很可能已經是病故了!


    隻是朱元璋因為還沒有完全的掌控太平道教的關係,所以對張角的“死訊”選擇了秘而不宣。


    在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


    饒是以朱棣的定力,此刻也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徑直的望向了麵前的姚廣孝。


    眼神中充斥著興奮和期盼:“先生,你的意思莫非是,張角此刻……”


    朱棣的話還沒有說完。


    而這邊。


    姚廣孝卻也同樣是一臉的笑意,朝著麵前的朱棣點了點頭,自顧笑道:“殿下,你想的沒錯。”


    說著這話的時候。


    姚廣孝整個人的臉上,都是帶上了一陣難得的興奮之意:“此刻,張角即便沒有病故,必然也已經是進入了彌留之際。“


    “否則,必定不會這麽久,都依舊是不露麵。”


    在得到了姚廣孝肯定的答複之後。


    僅僅是瞬間。


    朱棣整個人都是大喜過望。


    “哈哈,當真是天助我也!”


    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拳頭,此刻朱棣的臉上慢是振奮之意。


    可以說。


    到了朱棣這個份上。


    這天下。


    已經沒有多少事能夠讓他興奮到這般的地步了。


    然而。


    今日姚廣孝所帶來的這個消息,卻是能算得是其一的。


    而這邊。


    姚廣孝同樣是略帶興奮的望向了朱棣,是沉聲道:“王爺,此前吾等令在太平道教中的暗子,暗中煽動太平道教,早日對朝廷起事。”


    “然而,卻都是被張角所阻。”


    “如今,張角再不能出麵了。”


    低著頭。


    朱棣聽著姚廣孝興奮的言語,同樣也是一字一句的笑道:“如此一來,再也沒有人能阻止,太平道教的起事了!”


    “即便那太平道教的新任掌教,和那張角一般都不願意對朝廷動手。然而,朱元璋可沒有張角那般的聲望……”


    姚廣孝接過了朱棣的話茬,也是沉聲道:“如此一來,隻要吾等聯合各家,發動在太平道教中的暗子。”


    “隻待輿情四起,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朱元璋不願意起事,也不得不選擇出兵了!”


    當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朱棣和姚廣孝相視一眼。


    臉上具是無比興奮的笑意。


    太平道教在創立之初,便是麵向所有的普羅大眾。


    而這也就是說,加入太平道教,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門檻可言。


    這也就導致了。


    在短短的數年間,太平道教便能在張角的手上,發展壯大到如今這樣的底部。


    然而。


    成也如此,敗也同樣是如此。


    毫無門檻的情況下。


    而這也就是代表著,無論是哪家的勢力,都是在太平道教中安插有大量的暗子。


    如今。


    在太平道教中。


    可謂是派係林立。


    除了忠於朱元璋、張角的那批人之外。


    其餘的。


    占得最多的, 自然還是那些活不下去的,從而選擇隨波逐流的普通教眾們。


    然而。


    似朱棣,董卓,趙匡胤乃至是朝廷,大唐,大秦等中原五國,也都是往其中安插了大量的暗子。


    其中一些暗子,甚至已經是身居太平道教的高位。


    也正是因為如此。


    朱棣和姚廣孝。


    才是如此的有信心,借助這些安插在太平道教中的暗子,來操控整個太平道教的輿論。


    此刻的朱棣深知。


    在眼下這樣的情況下。


    朱元璋才剛剛擔任了太平道教掌教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在沒有了張角的支持之後。


    自然是不可能完全的掌控太平道教的。


    如此一來。


    僅僅憑借燕王府在太平道教所安插的暗子,或許遠遠不夠左右太平道教的輿論。


    然而。


    此刻可不僅僅是朱棣一方,是在眼睜睜的盼著太平道教亂起來。


    董卓、趙匡胤還有各個世家的人,莫不是如此。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們幾方一道聯合。


    便可以很輕鬆的攪亂整個太平道教的輿論。


    隻要太平道教亂起來。


    借著這樣的輿論。


    到了那個時候。


    不管朱元璋如何想。


    整個太平道教,也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否起事,也就不是他朱元璋一人說了算了。


    而是全憑著他們說了算!


    此刻的朱棣,目光幽幽望向遠方想起了自己這位同樣來自於大宋的本家。


    目光幽幽。


    僅僅是瞬間,便已經是下定了決心。


    雖然朱棣深知。


    由自己所挑起的這一場的打亂,最終將會導致整個大夏,都陷入動蕩之中。


    然而。


    此刻的朱棣深知,開弓沒有迴頭箭。


    既然他都已經是踏上了這條路,便不可能再有半分的猶豫了。


    他朱棣,從來都不是什麽優柔寡斷之人。


    但是。


    當此刻。


    自己真的要下達命令的時候。


    朱棣張開的口,卻還是出現了一絲的停頓。


    轉過頭去,原本滿是笑意的臉上,笑容也是逐漸的消散。


    緩緩的抬起頭來,望向了京城的方向。


    “先生……”


    朱棣要說些什麽,但是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得出口。


    而在朱棣的身邊。


    姚廣孝靜靜的看著麵前的朱棣。


    哪裏還不明白些什麽。


    他知道。


    自己麵前的朱棣,又一次的陷入了掙紮。


    但是。


    姚廣孝的心中,並沒有因此而陷入一絲一毫的波動。


    可以說。


    並沒有人比姚廣孝知道,朱棣的心裏此刻到底在想著什麽,而又是因為什麽而如此的猶豫。


    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


    姚廣孝隻是靜靜的來到朱棣的麵前。


    並沒有如何以前的一般慷慨激昂。


    “殿下,想想世子,想想二公子和三公子。”


    “他們以前是如何對待殿下的,如何對待世子的?”


    “好好想象吧。”


    此刻的姚廣孝,並不是以一個下屬或者說是幕僚的口吻對著朱棣說的。


    而更像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在循循善誘。


    而這邊。


    聽得姚廣孝這一句之後。


    原本還是在不住猶豫的朱棣,整個人都不由得為之一顫。


    下意識的,便是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臉上閃過一陣的厲色。


    而這邊。


    姚廣孝見狀,略微低著頭,嘴角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緊接著,更是直接安慰一般的拍了拍朱棣的肩膀,是一字一句道:“開弓沒有迴頭箭,殿下。”


    說完。


    便再沒有任何的言語。


    就這般,徑直的要離去。


    就在他將將要離開的時候。


    朱棣是深唿一口氣,原本一直是沒有開口的他,此刻終於是沉聲道:“先生。”


    一句之後。


    姚廣孝原本緩慢的步伐停住了。


    轉過頭來。


    便見得此刻的朱棣直勾勾的盯著他,神色五味雜陳。


    而語氣間,也滿是複雜之色:“先生,你真的是要將本王一步步的推入火坑啊。”


    姚廣孝聞言,臉上淡淡的笑意是愈加明顯:“我隻是在救殿下。”


    朱棣轉頭笑了笑,並沒有說些什麽。


    依舊是望著麵前的姚廣孝,徑直的下令道:“傳令吧。”


    “王府安插在冀州的暗子,直接都開始行動吧。”


    一句之後。


    姚廣孝一直是帶著笑意的臉上,反而是平靜了下來。


    再一次定定的看了麵前的朱棣一眼,朝著朱棣是重重的一拱手,朗聲道:“謹遵殿下之命。”


    而這邊。


    隨著朱棣的一聲令下。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其餘各家的勢力。


    無論是西涼的董卓,還是江南的趙匡胤,乃至是各個世家。


    也幾乎都是和朱棣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也正是因為如此。


    幾乎是在一瞬間。


    整個冀州本就是暗流湧動的局勢,更是直接亂成了一鍋粥。


    各種各樣的謠言,是漫天飛。


    整個冀州的輿情,也因此變得無比的混亂。


    什麽朝廷官員貪汙賑災糧食,將原本的賑災糧換成了麩糠和草料。


    而更重要的。


    還是關於張角的。


    在各個勢力暗子的不住散步謠言之下。


    整個太平道教,乃至於是整個冀州。


    都在盛傳張角死亡的消息。


    原本的時候。


    還沒有什麽相信。


    畢竟。


    在這幾年的時間。


    自張角成立了太平道教之後。


    在整個冀州行善布施,治病救人。


    積累起了無比恐怖的聲望。


    可以說。


    在整個冀州。


    可以有人不知天子,卻幾乎沒有人不知張角天師之名。


    下至三歲幼童。


    上至耄耋老朽。


    都知道張角之名。


    在冀州百姓的眼中。


    張角就如同聖人一般的存在。


    已經有不少的冀州百姓,為張角建立了生祠,立牌位。


    在這樣的情況下。


    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是沒有人願意相信張角去世的消息。


    可以說。


    在現在。


    隻要張角露一次麵。


    所有的謠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然而。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已經足足有兩個月沒有露過麵的張角,依舊是沒有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之中。


    慢慢的。


    謠言愈演愈烈。


    越來越多的人,不得不接受了張角已經死去的事實。


    甚至。


    更加離譜的謠言,也是越來越多。


    還有人傳出了張角去世,並不是因為病重。


    而是因為朱元璋為了掌控太平道教,而對張角下毒所致。


    各種各樣離譜的謠言轟炸之下。


    整個太平道教的局勢,是愈加的混亂。


    一時之間。


    各方勢力。


    各種各樣的牛鬼蛇神,都是粉墨登場。


    整個冀州的輿論,是再也壓製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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