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


    除了依舊是昏倒在床的張角之外。


    便隻剩下了這個麵容苦澀的醫者。


    還有呆坐在地的朱元璋了。


    此刻的朱元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堂堂太平道教的掌教。


    此刻的身上,卻是第一次出現了茫然和無助。


    這副模樣。


    卻是讓一旁的醫者,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自顧驚懼的候在了一旁。


    也不知過了多久。


    隻見得朱元璋深唿一口氣,緊握著拳頭,終於是直接的站了起來。


    轉頭,神色嚴峻的望向麵前的醫者:“你是說,如果能尋來神醫的話,天師的身體,或可有轉機?”


    醫者苦笑著搖頭:“老天師的病,已經是藥石難醫, 已經是迴天乏術了。”


    頓了頓,醫者又是沉聲道:“不過,若是有華佗這樣的神醫在的話,在他的調理下,老天師或許還能多活一段時日。”


    朱元璋咬著牙,沉聲道:“能多活多久?”


    醫者低頭:“我本領低微,自然是不知其詳。”


    “不過或想,少則半年,多則兩三載,應該,應該也是也可能的吧?”


    醫者有些猶豫的說著。


    而聽得他的話後。


    朱元璋本人,亦是陷入了沉默中。


    臉上的表情不住的變幻著。


    足以證明。


    此刻的朱元璋內心,究竟在經曆著怎樣的掙紮。


    良久,良久。


    朱元璋緊緊的握著拳頭。


    終於是徑直的站起來。


    一言不發。


    大步的朝著外麵而去。


    醫者自然是不知所以。


    隻是見得此刻朱元璋的背影,隱約間多了那麽一絲決絕。


    於是乎。


    不過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依舊是信都。


    作為冀州的治所。


    此次冀州賑災的指揮地也是在此。


    而和珅以及於謙。


    作為本次賑災冀州的總負責人和副負責人。


    自然也是在此地的。


    此刻的他們。


    正不住的討論著關於此次賑災的種種細節。


    “冀州一地,信都郡、清河郡、魏郡、汲郡、河內郡、長平郡、上黨郡、河東郡等共三十餘郡!其中,信都郡 ,河內郡 ,河東君,上黨郡等十餘郡 ,都是此次的重災區,而冀州的災民們,也大多是聚集在這些地方。”


    “於大人你且看,如此平均劃分賑災點,我看實在是有些不妥。近日信都郡的賑災點經過改革之後,效果就很好。我看,此法當在整個冀州範圍內推廣開來。”


    “ 以當地切實的受災情況,來劃分賑災點的多寡,以此來分配賑災糧食。”


    “否則,若隻是依照舊法平均分配的話,難免造成受災輕微之地賑災糧浪費,而重災地賑災糧不夠的情況。”


    臨時的賑災指揮所內。


    於謙見得麵前滔滔不絕的和珅,沉思良久,終於是緩緩點頭:“此法甚妙。”


    說話的同時。


    於謙望向麵前的和珅。


    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鄙夷和敵視。


    因為在前來這冀州的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內。


    和珅便已經向著於謙展示了他那出眾的能力。


    無論大小事物,皆是麵麵俱到。


    幾乎沒有任何錯漏的地方。


    凡是可能產生謬誤的地方,和珅都盡數的考慮了進去。


    現在的於謙,才是對和珅此人,有了深入的了解。


    此人的確是一個罪大惡極的貪官不錯。


    但是幹起實事來,卻也是一把好手。


    直到現在。


    於謙算是隱隱的有些明白了。


    為什麽。


    當初李燁是殺盡了和珅同黨的秦檜、錢謙益等人,卻獨獨要留下和珅了。


    再次深深的看了和珅一眼。


    隨後。


    於謙便是直接道:“既然是如此,吾等就盡快製定下一個章程來。”


    “既然和大人已經提出了如此妙計,那麽前往冀州各地勘察實情,便由於某代勞吧。”


    聽得於謙之言。


    和珅依舊是一幅笑眯眯的眼睛,緩緩點頭:“好說,好說。既然是如此,於大人能者多勞,那就請辛苦一些了。”


    說完。


    還不忘自嘲一句:“和某這大腹便便的,若是整日往返冀州各地勘察,非要了小命不可。”


    “如此,便是麻煩於大人辛苦跑一趟了。”


    於謙不苟言笑,隻是拱了拱手:“都是為了陛下和冀州的百姓,哪裏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說完。


    這邊和珅咧著嘴,馬屁又是張口就來,對著於謙豎起了大拇指:“於大人高義!”


    於謙無奈的看了和珅一眼。


    又來了……


    和和珅共事的這幾天。


    於謙算是發現了。


    和珅這廝能力強歸強。


    但似乎是以往佞臣的習慣還沒改過來,即便是對著於謙,那是阿諛奉承的話是張口就來。


    以於謙古板的性格,還真的有些接受不能。


    擺了擺手。


    沒有說些什麽。


    說幹就幹的於謙,就準備啟程前往冀州各地勘察受災情況。


    卻見得門外,有將士匆匆而來:“和大人,於大人!指揮所外,指揮所外……”


    將士深色急切,匆匆的說了好幾聲。


    也不知是因為什麽事,近乎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和珅和於謙相視一眼,接是皺了皺眉,不住詢問道:“發生了什麽?”


    於是乎。


    不過片刻的功夫。


    當和珅和於謙聯央來到指揮所前。


    卻見得一人,正靜靜的站在那裏。


    在他的周圍。


    密密麻麻的將士神色緊張,已經是將此人團團圍住。


    然而。


    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此人神色卻依舊是無比的鄭重。


    和珅和於謙此刻的神色,滿是鄭重。


    聽得方才的將士稟告。


    這眼前看著相貌平平的此人,不由得他們不如此鄭重。


    因為此人,自稱是太平道教的現任掌教——朱元璋!


    果不出其然。


    在見得和珅和於謙之後。


    朱元璋一臉的淡漠之色,望著麵前的和珅和於謙,徑直是朗聲道:“你們便是朝廷委派前來冀州的大臣?”


    和珅和於謙相視一眼,緩緩點頭。


    而朱元璋則是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麵,是平靜的說著:“我是朱元璋,也是太平道教的掌教。我要見你們的天子。”


    瞬間。


    便是在現場掀去了軒然大波。


    和珅和於謙相視一眼,臉上的神色俱是閃過一絲詫異。


    雖然此前的時候,經過了麾下將士的稟告。


    再加上。


    此前在京城的時候,李燁其實已經給了他們一些提示。


    所以。


    其實在此前的時候。


    和珅和於謙兩人便已經是有了些許的心理預期。


    然而。


    他們依舊是沒有想到。


    朱元璋,這個太平道教的新任掌教,竟然就這麽直接的來到了他們這裏。


    瞬間。


    和珅還沒有什麽表示。


    這邊於謙便已經是猛然抬頭,冷冷的凝視著麵前的朱元璋:“閣下好大的膽子,身為太平道教的掌教。如此前來,便不怕我們將你直接拿下麽?”


    麵對於謙的言語。


    朱元璋的臉上的表情極為的平淡,並沒有因此而出現一絲一毫的波瀾。


    “拿下我?”


    朱元璋一臉平靜的看著麵前的於謙和和珅是一字一句道:“兩位大人如果真想如此的話,大可以試試。”


    此話一出。


    無論是於謙還是和珅,懼是臉色一變。


    特別是於謙。


    臉上原本就是冷冰冰的他,此刻臉色是愈加的難看。


    看著這個樣子。


    朱元璋這個名義上的太平道教掌教。


    或者說。


    這個明麵上的“亂臣賊子”。


    根本就沒有將他們兩人,或者是朝廷放在眼裏。


    甚至在麵對朝廷這塊金字招牌時,不但不畏懼,反而仿佛風輕雲淡,直接無視。


    這掌教,頗有些一切盡在他掌握中的不凡氣度,若是一般反賊,平時雖然狂妄膽大,一但見了官府必然如耗子見了貓畏懼不已。


    當然他的底氣來自現實。


    事實上雖然名義上。


    眼下的冀州依舊是處於朝廷的管轄之下,屬於大夏的治下。


    然而。


    這冀州可是太平道教的發源地。


    在張角這幾年的發展之下。


    可以說。


    整個冀州,基本上局勢都是被太平道教所掌控了。


    上至冀州百姓。


    下至冀州官員。


    幾乎大部分的人,都屬於太平道教。


    歸太平道教所掌控。


    也就是說。


    現在的冀州。


    不應該算是大夏的冀州,而應該是算是太平道教的冀州才是。


    而這。


    也是眼前這朱元璋的底氣所在。


    兩人幾乎可以肯定。


    如果在這信都,兩人當真是敢要動了朱元璋的話。


    恐怕僅僅是瞬間,便注定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更別說。


    兩人臨行前。


    李燁曾經千叮嚀萬囑咐。


    即便是沒有李燁的囑咐。


    兩人想要在這冀州拿下朱元璋,定然也是要仔細的考慮一下後果的。


    這邊。


    兩人相視一眼。


    再一次的望向麵前的朱元璋,是齊齊道:“你要見陛下?”


    朱元璋麵色平靜的緩緩點頭,不置可否。


    而讓他有些沒有想到的是。


    還沒等他說些什麽。


    這邊和珅便是笑眯眯的望向了他,是略微的拱了拱手:“朱掌教,在你太平道教和我陛下和談之前,我陛下可是還為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呢。”


    僅僅是一句話,原本臉色平靜的朱元璋便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疑惑之際。


    但見得和珅這邊,輕輕擺了擺手。


    自裏堂內。


    一人緩緩的出現在了朱元璋的麵前。


    就在這人出現的時候。


    原本還算是十分淡定的朱元璋,瞬間便是瞪大了眼睛:“你是……”


    因為。


    此刻出現在他麵前的人他認識。


    此人並不是別人。


    而是此前朱元璋苦苦求之而不得的神醫——華佗。


    也就是說。


    在和珅和於謙出發之前。


    李燁便已經著手他們兩人,將華佗也帶到了這冀州。


    換句話說。


    對於此刻張角的情況。


    李燁莫非已經是早有預料?


    此刻的朱元璋,臉上的神色是一陣的驚疑不定。


    很明顯。


    此刻饒是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幕。


    見得朱元璋的反應。


    和珅和於謙相視一眼,臉上都是帶上了不住的笑意。


    看著這個樣子。


    對於自家的陛下李燁的這份禮物,眼前的朱元璋,似乎是非常的高興。


    “朱掌教,不知我陛下帶給你的這份禮物,朱掌教可還滿意?”


    而朱元璋沉默不語。


    隻是看著麵前的於謙和和珅。


    雖然是很不情願。


    但麵對麵前的華佗。


    再次望向麵前的和珅和於謙。


    沉默半晌。


    還是直接沉聲道:“你們朝廷,需要我太平道教做什麽?”


    “或者說,朝廷將待我太平道教如何?”


    說完。


    朱元璋整個人都是頓了頓。


    又是直接道:“如果朝廷想趁機要挾或者加害我太平道教,我朱元璋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而這邊。


    聽得朱元璋之言。


    和珅和於謙兩人,臉上的笑意是愈加的明顯。


    聽得朱元璋之言。


    和珅笑意盈盈。


    望向麵前的朱元璋,是一字一句道:“朱掌教,其實陛下的條件很簡單。也並不用讓掌教和你們太平道教為難。”


    說完。


    和珅整個人便是直勾勾的盯著麵前的朱元璋,是直接道:“陛下的意思是,太平道教和我朝廷之間,並不是不能共存的,不是麽?”


    僅僅是一句話後,便是讓一旁的朱元璋,直接是陷入了沉默。


    此後的時間。


    朱元璋和於謙、和珅兩人之間,到底是談論了什麽,並沒有人知曉各種的細節。


    而時間。


    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過去了。


    朝廷在冀州的賑災,就這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而關於冀州賑災的細節,很快也都是傳到了各個勢力的耳中。


    燕地。


    燕王府。


    朱棣眯著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麵前冀州所在的方向,臉上的神色,也是頗多的感慨:“用麩糠和草料代替賑災的糧食?”


    “這新皇,當真是不簡單,竟然能想到如此的辦法?”


    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此刻朱棣的心中,神色其實也頗為的複雜。


    他也沒有想到。


    在他們封鎖了糧食市場之後。


    本來以為。


    李燁根本已經沒有辦法,去顧及冀州的災情了。


    卻沒曾想。


    李燁竟然還想到了這樣的辦法。


    當下。


    朱棣搖了搖頭,神色很是複雜,望向了一旁的姚廣孝:“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了這位新皇。”


    然而這邊。


    姚廣孝雖然也同樣是點了點頭,然而臉上,卻依舊是一臉的鎮定。


    似乎對於現在的情況。


    依舊是絲毫的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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