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隻有洪華知道號碼的手機被李仕山放在桌上充電。


    這兩天隻要人在辦公室,李仕山就習慣性地給這部手機充上電,哪怕手機的電是滿格的也充。


    現在這部手機響了,必然就是洪華打過來的。


    李仕山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到桌前接起手機,不假思索地說道:“處長。”


    “仕山,這兩天家裏情況怎麽樣。”


    “處長,今天之前都很安靜,至於今天嘛,家裏很熱鬧......”


    李仕山把上午各個部門的所見所聞,簡單的向洪華做了一個匯報。


    洪華聽完後,笑著說道:“做得不錯,很用心。”


    “處長,繆讚,我還要向您多學習。”


    李仕山客氣了一句,有點小緊張的心情也就放鬆下來。


    他知道自己算是又一次通過了洪華的小考察。


    隻不過嘛。


    李仕山有些不爽。


    他翻著白眼,癟著嘴,心裏瘋狂吐槽起來。


    我勒個去嘞~


    誰家當秘書的有我這樣的。


    天天跟防賊一樣,防著洪華神出鬼沒的考察。


    要不是自己以前在市委辦呆過幾年,還真的扛不住。


    這天天提心吊膽的,比考公備考還累。


    這秘書不當......額,還是不行的。


    就在李仕山還沉浸在吐槽中時,洪華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通知一下秘書長,項書記乘坐明天上午9點的航班返迴漢州。”


    洪華布置完工作後,說了句“明天見”就掛斷了電話。


    李仕山能感覺得到洪華給自己打電話時候,整個人很是放鬆,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喜悅。


    這就說明,項書記這次的燕京之行大獲成功。


    再聯想到昨天晚上李鼎文突然去燕京這個事。


    是不是預示著漢南的高層又會有大的變化。


    這種變化還是朝著項書記有利的方向發展。


    李仕山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偵探,通過手裏的蛛絲馬跡去還原事件的真相。


    這種感覺非常過癮,比遊戲都好玩。


    隻不過此刻還不是沉迷在這個“遊戲”的時間。


    現在他要及時地將“項書記迴來”的消息傳遞給秘書長劉應超。


    李仕山整理了一下因為躺著有些皺巴的衣服後,就出了門。


    “你是說,是洪華讓你來通知我的?”


    劉應超一臉古怪地看向李仕山,眼神裏帶著些許迷惑。


    “秘書長,是匯報,向您匯報,不是通知。”李仕山連忙糾正劉永超的用詞。


    雖然洪華原話是讓自己通知劉應超,這也估計是項書記的原話。


    可是到了自己這裏,當然不能原話照搬。


    他必須要進行藝術化處理。


    “通知”這個詞,從自己口裏說出太過於冒昧,必須改成“向您匯報”。


    至於劉應超為何會聽成了通知,那就不清楚了。


    隻不過,此刻的劉應超既迷茫又糾結。


    迷茫在於,為何洪華會告訴自己這個事。


    作為省委秘書長,省委書記的日常出行的後勤服務是由他來負責的。


    可是項成儒來了以後卻不一樣。


    他的日常出行和安排都是洪華負責的,也就是電話知會自己一聲。


    可今天特意讓李仕山來通知自己,明顯是要讓自己做好迎接準備。


    項成儒一反常態,用意何在。


    至於糾結,那就是要安排哪些人來接機。


    這可是一個大問題。


    項成儒以往去外地都是輕車簡行,隻讓司機接送,不讓其他領導送行和迎接。


    這一次讓自己來安排,那該怎麽搞。


    是搞得隆重一點,還是簡單一點。


    完全沒有先例,這該如何安排。


    劉應超百思不得其解,又問道:“小李,洪處長還有沒有別的交代,比如安排哪些人接機。”


    李仕山搖頭道:“沒有,洪處長就說了這一句。”


    這句話讓劉應超徹底死了心。


    李仕山從劉應超那糾結的表情也看出,這件事很是蹊蹺。


    項書記走的時候可沒見有其他人送行,隻有自己陪著過去。


    為何迴來的時候卻大不一樣呢。


    劉應超又不是項書記的人。


    他沒法通過洪華來搞清楚項書記的意圖。


    現在隻能靠他自己去猜。


    李仕山現在很是輕鬆。


    反正為難的也不是自己。


    這估計是項書記給劉應超出的考題。


    猜對了沒獎。


    猜錯了要吃瓜落兒。


    真是為難死劉大秘書長了。


    等等!


    考題?


    李仕山眼神一滯,腦海裏浮現出了洪華奸詐的笑容。


    該不會這又是洪華給自己出的題吧。


    李仕山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性。


    要是為難劉應超,洪華直接給他打電話就行了。


    何必要讓自己過來一趟呢。


    洪華可不是喜歡擺譜的人,相反他這個人很是低調。


    那問題來了。


    洪華為什麽要讓自己專門跑這一趟呢。


    一定是希望自己做些什麽。


    他想讓自己做什麽呢。


    李仕山也傻掉了。


    洪華之前完全沒有提示啊。


    該死,又在給自己出考題。


    此刻辦公室有趣的一幕發生了。


    一老一少兩個“秘書”,隔著辦公桌遙遙相對。


    他們都是皺著眉頭,搭著臉,做冥思苦想狀。


    李仕山反複地迴憶這件事情。


    領導做事都有意圖。


    這次項書記一反常態,如此高調地返迴漢州。


    他這是在向外界傳遞什麽樣的信號呢。


    李仕山突然想起來劉應超這裏之前,自己通過洪華的情緒分析得出的結果。


    項書記這次的燕京之行大獲成功。


    對!


    肯定是這樣。


    李仕山靈光一閃,想到了答案。


    項書記如此高調地返迴,這是在試探各方對他的態度。


    這是在樹立自己的權威。


    李仕山推斷項書記手裏定然握著大殺器。


    明天來接機的人,可以視作對他的服從。


    如果不來的人嘛。


    這不就給了項書記理由,好來個“殺雞儆猴”“斬首祭旗”。


    李仕山有種直覺。


    蟄伏了大半年的項書記要開始行動了。


    漢南的天真的要開始變了。


    弄清楚了項書記的意思,那再看這件事情就明了許多。


    那就是,項書記明天要迴來的消息,要確保通過正式渠道,傳達到明天應該出現在機場的哪些人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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