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山又在腦海裏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緩緩開口。


    “老師您是商人,商人逐利。”


    “馬克思說過,當利潤達到10%時,便有人蠢蠢欲動;當利潤達到50%的時候,有人敢於鋌而走險;當利潤達到100%時,他們敢於踐踏人間一切法律;而當利潤達到300%時,甚至連上絞刑架都毫不畏懼。”


    李仕山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還是有些擔心惹惱老師。


    蘇牧見李仕山聲音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他,半開玩笑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為了錢,出賣了你?”


    李仕山立刻搖頭道:“如果我這麽想那是在侮辱老師的智商。”


    蘇牧笑著追問道:“那是什麽?”


    李仕山說道:“昨天的消息的價值,說誇張點可是挽救了本土勢力,怎麽可能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老師寧願冒著項書記有可能發現是我走漏的消息產生的後果,也要傳遞這個消息,想必這個迴報的價值超乎我的想象。”


    蘇牧沒有再說話,端起茶盅抿了一口。


    他這個學生茶道就和他的腦子一樣,都是一絕。


    昨天就是讓他打了一個電話,這一個細小的漏洞,都能被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還能說什麽好呢。


    本來是不想告訴他的,免得增加他的心理負擔。


    可如今他已經發現了,那索性就說了。


    免得讓他胡思亂想,心中再有了芥蒂就得不償失了。


    蘇牧看著李仕山,問道:“你怪老師嗎?”


    “沒有。”李仕山又搖了搖頭,“老師既然這麽做,肯定有他的深意,隻是我想不到而已。”


    蘇牧看著自己學生一臉的誠懇之色,可是目光落在李仕山的右手的時候笑了出來。


    李仕山放在腿上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不停地摩挲著。


    蘇牧知道自己學生開始盤算別人的時候,就喜歡有這個動作。


    自己差一點就被他的表情給騙了。


    蘇牧手指點了點李仕山,笑罵道:“你小子,想知道答案就明說,少給我戴高帽子。”


    李仕山的表情此刻也繃不住了,嘿嘿笑了起來,“哎呀,還是瞞不住您。我也就好奇,到底老師換了個啥。”


    蘇牧先沒有說答案,反而是指了指李仕山的右手說道:“你要注意了,你右手手指喜歡來迴搓的這個習慣不好,很容易讓人看出你的心理狀態,要改。”


    這句話讓李仕山搓手的動作一滯,連忙將右手放在了身後。


    蘇牧臉皮忍不住抽了幾下,罵道:“放在背後搓也不行。”


    “哎~”李仕山隻能把右手乖乖地放在了膝蓋上,看起來像極了幼兒園裏的乖寶寶。


    “臭小子,沒點正形。”蘇牧又罵了一句,這才說道:“你這次讓白朗栽了一個大跟頭,可以說是改變了整個漢南的政治局勢,你知道對你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什麽?”


    李仕山琢磨一下說道:“幫助了項書記,獲得了他的信任,也鋪平了我未來五年的道路。”


    “你這話是沒錯。”蘇牧點頭認同,可是卻又話鋒一轉。


    “事情都有兩麵性的,你獲得項書記的信任的同時你也把白家得罪死了。你知道有什麽後果嗎?”


    李仕山神色一下凝重了起來,有些試探性地問道:“難不成他還想對我進行報複不成?”


    蘇牧聲音低沉地說道:“對你報複,那你太小瞧了白家了。他們可以報複你的家人,讓你失去雙親,看著你痛苦無助,這豈不更加快哉。”


    “你以為你之前對白朗說的那句自己不在乎家人的話,真的能糊弄得住他嗎?”


    “白朗現在是焦頭爛額,顧不上你。”


    “等到他平穩落地後,你覺得他能讓你好過嗎?”


    “項書記能保護你的家人嗎?”


    “想想當初你在安江的時候,為姚興亮做事的時候,家人受到威脅,他不也是袖手旁觀嗎。”


    李仕山聽完老師的這一番分析後,臉色已經變得慘白。


    蘇牧幾乎可以說是把他分析了個透徹,也把他的心裏的那點打算看得明明白白。


    李仕山當時就已經考慮到了白朗可能會報複自己和家人。


    可這些風險都是為了項書記冒的。


    他不可能對自己不管不顧吧。


    可是老師提到了姚興亮,就讓李仕山怕了。


    他不敢賭啊。


    賭贏了家人平平安安。


    可要是賭輸了呢。


    這個後果,項成儒頂多是失去了一個得力的下屬,可是自己卻失去了至親。


    再者說,就算項成儒沒有保護自己的家人,自己能把他怎麽樣。


    恐怕到時候,自己還要委曲求全繼續在他手下賣命。


    隻有靠著項成儒的勢力,自己才能報仇吧。


    李仕山想到此處,身體就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後果太可怕了。


    自己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仕山猛地迴頭看向蘇牧,“老師,您難道是用這個消息換取我家人的平安。”


    “對。”蘇牧點點頭。


    李仕山還是擔心地說道:“可是本土勢力要是出手護佑我家人平安,這不等於告訴項書記,這事是我做的嗎?”


    你認為老師有那麽蠢嗎?”


    蘇牧笑了笑,“我是透露給了那家,那家在用這個消息和李鼎文進行交換。”


    “那家出手護佑你家人的平安,合情合理,項成儒是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的。”


    “原來如此。”李仕山恍然大悟.


    老師就是老師,果然是算無遺策。


    想到老師為自己做的一切,李仕山起身向蘇牧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師,謝謝您。”


    蘇牧笑眯眯地受了李仕山這一拜,笑著說道:“我這個當老師的,要是護不住學生的周全,算什麽老師。”


    李仕山眼眶含淚,連忙拿起茶壺又給老師的茶盅裏添水,“老師,讓您費心了。”


    蘇牧擺擺手,“好了,大男人不要動不動就流淚,我考考你,我為什麽要讓你昨晚打那個電話。”


    李仕山添完水後,把茶壺往旁邊一擱,若有思索說道:“老師以前講過,如果一件事情沒有找到幕後黑手,那麽與其相關聯的人中,最沒有疑點的人,反而最可疑。因為他最有條件,事先將所有疑點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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