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沱河之畔。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卷起了一大片的雪花。


    人喊馬嘶!


    北地風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在一片白皚皚的世界中,突兀的出現了一支龐大的騎兵隊伍。


    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厚實的冬衣大裘,來抵禦這種嚴寒的天氣。


    薛仁貴率領魏軍三千鐵騎兵,已經長驅了近五千裏,終於趕到了距離天山還不算遠的虛沱河邊。


    “籲——”


    不遠處,一名先行一步的斥候,已經騎馬而來。


    到了薛仁貴的麵前,那斥候向他抱拳行禮,稟告道:“大都督,叛軍大營在天山。現在,我軍距離叛軍的天山大營,已經不足五十裏了!”


    “好。”


    薛仁貴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他的肩上、戰盔上、眉毛上、臉上都已經粘了雪花,說話之餘,唿出的氣體都是熱乎的。


    薛仁貴勒住了戰馬的韁繩,策馬原地繞了一圈,又環視一周,看著眼前的魏軍鐵騎兵。


    “兒郎們,敵人距離我們,已經不遠了!”


    “此番大戰,敵眾我寡,叛軍的兵力是我軍的十數倍之巨,你們害怕嗎?”


    “不怕!不怕!”


    所有魏軍將士都在大聲迴應著薛仁貴。


    他們願意用自己的一腔熱血,來報效君王,報效國家。


    “好!”


    對於將士們這樣的態度,薛仁貴很是欣慰。


    他旋即大手一揮,道:“都把盔甲換上!”


    “出發!”


    值得一提的是,這支魏軍鐵騎兵的配置,是一人三馬。


    為了減少戰馬的負擔,他們在趕路的時候,是不會穿上厚重的盔甲,以及讓胯下的戰馬馱著糧草輜重的。


    因為距離叛軍的天山大營不算遠,所以魏軍的鐵騎兵,也到了該全副武裝的時候了。


    “駕!”


    換上盔甲之後,薛仁貴就率領著魏軍三千鐵騎兵,冒著漫天的風雪,以及刺骨的寒意,朝著叛軍營寨的方向,一路疾馳而去。


    按理說,距離大營方圓三十裏的地方,會有斥候外出偵查的。


    不過,在這種極端惡劣的天氣條件下,步度根等胡人也篤定了薛仁貴不會隨便動兵。


    雖然步度根也擔心魏軍會發起突然襲擊,派了一些斥候外出偵查。


    怎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些斥候也沒有跑到多遠的地方打探情況,而是找了舒服的地方躲了起來。


    饒是如此,魏軍這邊被凍傷的士兵,也有不少。


    這種極端惡劣的天氣環境,讓馬蹄都沒入雪地裏。


    趕路,成了極大的問題。


    而薛仁貴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


    他絕不會給叛軍任何喘息之機的。


    又跑了近三十裏地之後,薛仁貴又暫時勒住了胯下戰馬的韁繩,掃視著身邊的鐵騎兵,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薛仁貴所騎著的戰馬,還在打著響鼻,不安分的躍動著。


    “兒郎們,你們可知道,我胯下的這匹馬,為什麽還在精神抖擻,還在一個勁兒的往前衝嗎?”


    聞聽此言,所有魏軍鐵騎兵都不由得麵麵相覷。


    不必他們迴應,薛仁貴就咧嘴一笑,大聲道:“因為它想立功啊!”


    “咱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隻要我等能盡快趕到天山,擊敗叛軍,就能獻捷於洛陽,讓陛下為我等感到驕傲!感到自豪!”


    “大魏有你們,才是真的了不起!”


    “好了!跟不上我的,就不要跟了!”


    “駕——”


    話音一落,薛仁貴就騎著胯下的戰馬,一路風馳電掣的往前疾馳而去。


    原本還頗有倦色的魏軍鐵騎兵,也都抖擻著精神,緊緊的跟在薛仁貴的身後,長驅直入。


    ……


    天山,胡人聯軍營地。


    喝得微醺的步度根,還在自己的寢帳中,酣然入睡。


    突然,鐵馬冰河入夢來。


    耳邊似乎是響起了紛亂的馬蹄聲、廝殺聲。


    步度根被嚇得一哆嗦,渾然不知覺的睜開眼睛,差點沒有翻下行軍床。


    怎麽迴事?


    做夢嗎?


    這個夢境,著實是非常逼真的。


    步度根的夢醒了,隻是那些馬蹄聲、喊殺聲卻是越發的逼近,越發的清晰。


    就在這時,一名鮮卑士兵火急火燎的跑進了寢帳。


    “報——”


    “大王,不好了!”


    “魏軍殺進來了!”


    步度根聞言,忍不住瞪著眼睛,勃然變色:“你說什麽?”


    “到底是怎麽迴事?好端端的,哪兒來的魏軍殺來?”


    “是真的!”


    這鮮卑士兵哭喪著臉道:“大王,聽說來的人,還是薛禮!”


    “……”


    步度根一聽這話,頓時就被嚇得肝膽俱裂。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差點沒有摔倒到一邊去。


    薛仁貴!


    這個人給步度根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隻是聽見薛仁貴到來的消息,就讓步度根不禁額頭直冒冷汗,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了。


    “步度根大王!”


    這時,作為步度根的親信,彌加急匆匆的跑進了寢帳,拉著步度根的胳膊道:“快逃吧!薛禮!真的是薛禮殺來了!”


    “不,我不走!”


    步度根恨得牙癢癢,叱道:“慌什麽!一樣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


    “如果真是薛禮的話,他從安東都護府那邊一路急行軍,所帶的兵馬不會太多,而且魏軍盡是人困馬乏,強弩之末了。”


    “反擊!快!下令反擊!”


    步度根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放棄反敗為勝的希望。


    然而,現實卻是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大逼鬥。


    彌加苦澀的笑道:“步度根大王,你還是到外邊看看吧。”


    “漫山遍野都是魏軍的騎兵,分不清有多少人。”


    “而我們聯軍這些烏合之眾,還沒見到魏軍的人影,就不戰自潰,四散而逃了。”


    “現在的情況是兵敗如山倒,再不逃,咱們就走不了了!”


    聽到這話,步度根趔趔趄趄的倒退了兩步,隨即不可置信的一路小跑,跑出來寢帳。


    他發現,情況果真如彌加所說的一樣。


    胡人聯軍一觸即潰,跟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


    他們連跟魏軍作戰的勇氣都沒有!


    見此情形,步度根也不敢再逗留下去了,他忙不迭的讓親衛遷來一匹坐騎,準備奪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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