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帝都,洛陽。


    此時,在千秋萬歲殿中,秦牧高坐於陛台之上,正襟危坐。


    其餘公卿百官,也都在跪拜之後,紛紛落座。


    這本來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大朝會。


    隻不過,因為薛仁貴的所作所為,使朝中的大臣們不禁一片嘩然。


    尚書令王安石首先手持牙笏,站起身,一臉嚴肅的神色,向秦牧進言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說。”


    “臣,要彈劾大將軍、安東都護府大都護薛禮!”


    王安石皺著眉頭道:“薛禮在丸都城濫殺無辜,草菅人命。”


    “根據戰報,薛禮下令在丸都城中,允許三軍將士狂歡三日,不加節製。”


    “這導致了丸都城近十萬高句麗人喪生。”


    “在他的命令中,高過車輪的男子,就要被屠殺,沒有生養的女子,也要被屠殺。”


    “然後,所有的高句麗婦女,都被當成了戰利品。”


    “至於高句麗王宮裏的財物,凡是值錢的東西,全部都被征東軍的士兵搜刮一空。”


    “由此,薛禮有三大罪行!”


    “其一是身為統帥,卻帶頭破壞軍紀,開了一個惡劣的口子,貽害無窮。”


    “其二是他縱容士兵在丸都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嚴重破壞了我大魏天朝上國的風度。”


    “其三,薛禮殺戮過甚,有傷天和。恐怕上天會降罪於我大魏!”


    “請陛下明鑒!”


    王安石所列數的“薛禮三大罪”,讓朝中的公卿百官們,都深表讚同,紛紛站出來附和。


    “陛下,這一次薛禮大將軍在丸都城,的確做得太過分了!”


    “請陛下對他嚴懲不貸!”


    “薛禮的種種行為,有僭越的嫌疑!請陛下嚴查!”


    “連手無寸鐵的平民,都能殘忍殺害,薛禮的戾氣未免太重了。”


    “如果都像薛禮這麽做,恐怕以後會很少有主動臣服我大魏的邦國部族了!”


    這可真是人紅是非多。


    秦牧知道,公卿百官當中,也有不少人是在嫉妒薛仁貴,所以惡語相加的。


    但,秦牧並不在意這些事情。


    說到底,薛仁貴這次的確是做得有些過火了。


    恣意妄為!


    秦牧如果要追究到底的話,隨時都能把薛仁貴一擼到底,甚至是斬首示眾。


    這一切都要看秦牧的想法了。


    而在王安石看來,薛仁貴最讓他不滿的一點,還是縱兵洗劫丸都城,“狂歡”三日。


    這樣嚴重破壞了魏軍原本嚴明的軍紀。


    而且,士兵們洗劫到的財物,都進了他們自己的腰包,國庫這邊半點好處都撈不到!


    怎麽能這樣?


    好比一個大集團,賺了大錢,結果老板一分錢沒得到,全部分給打工人了。


    進了打工人的腰包裏。


    豈有此理!


    這個時候,中書令王猛站了起來,為薛仁貴辯解了一番。


    “陛下,臣以為,大將軍這麽做,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大將軍親臨前線,而我等居於廟堂,大將軍明顯比我等更清楚丸都城的狀況。”


    “或許,在當時的情況下,大將軍這樣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王猛的這一番話,讓朝堂上的公卿百官,也是不由得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反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群臣為此發生了不小的爭執。


    以王安石為首的大臣認為,應該嚴懲薛仁貴,以儆效尤。


    以王猛為首的大臣,則是認為薛仁貴的所作所為,應該不至於太過出格,不能治罪。


    秦牧原本是想說出自己的想法的。


    就在這時,一名風塵仆仆的魏卒跑了進來。


    他的身上隻穿著冬衣,背負一麵金黃色的令旗,上書“八百裏加急”!


    八百裏加急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一路上的百姓也好,官吏也罷,都要通通避讓。


    得益於大魏現在的交通網絡還算發達,暢通無阻,所以八百裏加急的話,速度很快,隻是一路上可能會跑死幾匹馬。


    “報——”


    那魏卒不經通報,徑直進入了千秋萬歲殿,並遞上了一道奏表。


    “陛下,安東都護府塘報!”


    秦牧接過內侍遞上來的塘報,掃了一眼,不由得眉頭一皺。


    群臣的心裏,也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諸卿,這是薛仁貴發來的塘報。”


    “濊城的叛軍已經逃奔北庭都護府的方向,薛仁貴親帥率三千鐵騎兵,一人三馬,從濊城長驅數千裏,誓要擊破胡人叛軍。”


    “什麽?”


    聞聽此言,朝中的公卿百官都不由得勃然變色。


    長途奔襲數千裏?


    還要擊敗人多勢眾的叛軍,這可能嗎?


    王猛一臉凝重的神色,說道:“陛下,大將軍這麽做,太過冒險了。”


    “昨日嶽鵬舉將軍來報,說他已經派重兵進駐彈汗山,防止步度根等叛軍侵擾鮮卑故地。所以,叛軍就滯留在了天山。”


    “話雖如此,叛軍那裏還是人多勢眾的。大將軍要想依靠疲憊不堪的三千鐵騎兵,去擊敗近十萬的叛軍,這……怎麽看都不可能。”


    這種可能性,其實也不是沒有。


    隻是希望太過渺茫了。


    長驅幾千裏的軍隊,竟然還想投入作戰?


    簡直是癡心妄想!


    “陛下!”


    王安石向秦牧進言道:“以臣之見,我大魏為應對這支胡人叛軍,最穩妥的做法,還是從幽州、並州和北庭都護府調集重兵,圍而殲之。”


    “請陛下即刻派人前去勒令大將軍停止進兵。”


    “孤軍深入,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薛仁貴秦親率三千鐵騎兵長途奔襲數千裏地,追殺胡人叛軍,勝算太低了。


    話雖如此,秦牧隻是把雙手合攏在了寬大的袖袍中,不疾不徐的說道:“諸卿,現在咱們隻能選擇相信薛大將軍了。”


    “三千對十萬,我軍也未必不能大獲全勝。”


    “……”


    秦牧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狂妄嗎?


    其實,並不狂妄。


    魏軍所打過的以少勝多的戰事可不少。


    更何況,這一次領兵出戰的人是薛仁貴,身邊還有著趙雲、魏延、曹彰這些猛將,麾下還清一色都是精兵鐵騎!


    所以,秦牧篤定,這一戰,魏軍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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