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二十年的君臣了,各自對於對方的套路都滾瓜爛熟,當於謙選擇捅破窗戶紙時朱祁鈺自然也沒了由頭。


    景泰朝懲治貪腐的手段堪稱大明第二,僅僅經洪武朝時手段溫和,在這樣的手段下官吏貪腐雖然不能得到根治改感也不是一點兩點。當然這裏所說的手段溫和僅指直接手段,朱祁鈺身體裏那個靈魂到底也是見過文化手段的,又哪裏會肯用朱元璋那麽野蠻、粗暴地剝皮充草來懲治貪腐呢!


    一旦發現家裏有一人貪汙,九族官吏一概嚴查過往。罪名坐實後三代不得考取功名,本人流放邊疆為官軍仆從,本族流放千裏非大功不得赦免。


    後世有人說一人犯罪不應該牽扯一家人的論調這在朱祁鈺看來就是荒誕不經的胡言亂語,犯罪與犯罪是不同的,這是個基本原則問題。


    說什麽親親得相首匿,那得看事情。張三因口角殺了李四,張三一家人幫忙藏匿並不代表就參與了謀劃殺人案,本質上張三的家人隻是想救下犯了罪的張三一條活命而已。


    但張三如果貪腐了河道工程款又或者是百姓救濟糧,家人知情不報甚至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張三提供的優質生活條件這就是犯罪了,雖然不是直接參與但至少在精神上是給了張三支持的。


    如果沒有家人們在享受到自己違法所得的財產那種滿足感的支持,張三會繼續貪腐、侵占嗎?恐怕心裏多少會有些疑惑——我這麽幹是為了什麽?!


    因此朱祁鈺在整治貪腐上的手段就是堅持讓親屬連坐,必須得讓那些享受了貪官汙吏提供的財產帶來物質享受的人一起嚐一嚐無窮無盡的勞累帶來的痛苦。


    剝皮充草是不會剝皮充草的,這輩子都不會對官吏剝皮充草的。但是這樣一來帶給官吏的震撼是巨大的,特別是一些與官吏沾親帶故卻幾乎不怎麽走動的親戚們在廉政公務局的有意宣傳下心思都活絡了,一時間監察禦史、廉政公務局接到的各種舉報狀子堆積成山,忙都忙不過來。


    被拆穿小把戲的朱祁鈺最後還是不得不跟於謙表示道歉,態度堅決的表示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於謙這才作罷。


    “太師啊~您老也看到了,如今的布局已經是南北暫時分治的姿態了,我總得在歸還江南之前給自己的子孫謀個出路不是?”


    景泰皇帝陛下帶著一大家子南下已經明確了就是要下南洋,妃嬪們這個時候省親說不得也有些要籠絡些人手一起跟著下南洋的意思在裏麵。大明的本土讓給朱見深,沒道理還不讓人家帶些人手、財物去外麵開拓一番的。


    “陛下,關於下南洋的事情老臣實在是不解,為什麽您隻是收到了船隊一個迴報就敢於確定那裏一定適合人們居住呢?”


    “這個嘛...我就是知道。”朱祁鈺很難解釋這種信息差帶來的認知,隻能堅持模糊化信息來源的方式處理。


    “早在我朝之前中國就與南洋、西洋諸國交易、往來不斷,永樂年間更是有萬國來朝之勢,因此在海外找到一塊適合生存的土地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可是陛下,這海外還有一個如同大明一般大小的無主之地總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而且還說有各種仙草靈獸就更是無稽之談了。臣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事情,總覺得那麽不切實際。”


    這種話別說是於謙不信,如果不是實實在在看到過有袋類動物朱祁鈺也是不信的。


    “無妨,其實在於卿到之前我已經跟那個隨你的強種女婿談過了,他會安排人手隨下一次南下的船隊一起去新大陸。新大陸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南瞻部洲。其實迴想一下《山海經》裏麵的記載沒準那裏就是勞民國或是厭火國一帶的地方。都是些山野未開化的野人,合該我大明收其土地、人民歸於己用。”


    “《山海經》啊...陛下,子不語怪力亂神。”於謙很顯然不以為意。


    “於卿記得《獻麒麟圖》否?”


    “這......”


    獻麒麟圖裏的麒麟當然不是麒麟,後世有個記錄片曾提到非洲本地有一處土著對長頸鹿的稱唿與麒麟的發音比較接近,而長頸鹿的花紋又能與傳說中的麒麟強行對標上,於是長頸鹿就成了鄭和船隊下西洋進獻給朝廷的祥瑞了。


    至於非洲大草原上遍布的長頸鹿、斑馬被食肉動物捕食的事情船隊成員自然不會有人提及的。說帶迴來的是祥瑞,人人有賞,說帶來迴來的是一頭在當地尋常可見的鹿......嘖嘖嘖嘖,這得是多缺心眼才能幹得出來的事情呀!


    “太師啊,正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古人都用《山海經》記載下來了那些地理、人物,我們作為繼承了這些文化遺產的後人要好好利用才是啊~”


    “這......”於謙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裏接下話來,隻好沉吟不語。


    “按說呢,這些番夷小國早在永樂時期...當然了,更早的早在成吉思汗鐵木真時期就臣服於中國,我們作為蒙元的繼承者當然也該在自己有餘力的時候好好幫扶一下些這附屬國才是。”


    說世界曾經臣服於中國,多少有些不要臉了。更為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中國也曾於世界上諸多國家一樣曾經臣服於蒙古草原上的那個遊牧民族,之後作為農耕民族的漢人終於打敗了遊牧民族將他們趕迴了草原上,僅此而已。


    但這種話朱祁鈺是肯定不會說出口的,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都定義了自己是蒙元的繼承者,目的就是順理成章的接收蒙元的政治遺產,哪裏有自己再否認自己獲得西南各宣慰司統治權正統性的道理,即便此時已經徹底對西南各宣慰司舊地形成了有效掌控也不行。


    “你看啊~”朱祁鈺一邊說話一邊比畫著給於謙看。“以往我朝曆代都忙於本土國事,無力分心他顧,可現在我有空了呀!”


    “大明本土有太子坐鎮...當然了,朕可以隨時傳於位太子,這事情不就簡單了?”曆朝曆代皇帝對於傳位這一檔子事都很忌諱,偏偏朱祁鈺就拿這話放在嘴邊不停地說。


    “我有時間可以帶領大明官、民親自到這些番屬去幫助他們的國家和人民嘛,除此之外還有太子和見濟的那麽多個兄弟,我們一起去海外為了番屬國的發展與繁榮出一份力,沒有錯吧!”


    緊鎖眉頭的於謙這會感覺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明明是去搶劫人家地盤的做派,怎麽聽起來就這麽有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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