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的話, 擺明了就是在說傅澤時的身體出了問題, 且這問題還不小。

    許千言腦子裏迴想起那些年傅澤時受了傷渾身是血的模樣, 那些年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模樣, 頓時就揪起了心來。

    “修竹,說說吧,你診脈診出什麽了。”傅澤時輕輕拍了拍許千言的手背, 讓她不要太擔心。

    “奴婢懷疑,殿下中了毒。”修竹一臉凝重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想,“至於這毒是什麽毒, 怎麽下的, 都還有待查證。”

    中毒,與那些會汩汩流血的傷口又有什麽區別呢?都是在傷害傅澤時, 都是在消耗他的精神。

    許千言滾燙的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 可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努力壓下了心中的害怕,抬手擦去了眼淚,朝曲生道:“快, 去請張太醫過來, 別人不要請, 人一多, 就都知道慶寧宮出事兒了,隻請張太醫一人便可。”

    下毒之人肯定是盯著慶寧宮呢, 這件事情不能傳出去, 絕對不能。

    “曲生, 你隻說是我貪涼吃多了冰,身子不適,請張太醫過來給我瞧瞧。”傅安瑜素來愛這些吃食,先前已經有兩迴因著貪吃請過太醫了,這般說辭,定然不會有人起疑心的。

    “是,奴婢明白了。”曲生也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點了點頭便快步出了屋子。

    修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隻是還是希望張太醫來了之後,能確認一番才好,畢竟張太醫尤善毒這一物。

    既然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修竹便想讓太子妃命人去將這藥渣取些來,好看看這藥中是否有問題,雖然要裏麵有問題的可能性不大,宮中主子們的用藥情況都是有記錄的,且藥渣裏麵若是有問題,很容易便能被查出來,隻是到底要查過才能安心。

    修竹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見太子妃對身邊人的吩咐:“去看看藥渣是不是還在,若是還在,就取一些迴來,小心些,不要讓人發現了。”

    “是。”

    “之前我遇刺,如今哥哥又被人下毒,若是真成了,我們傅家可就沒人了,這好不容易安定了的天下,怕是又要起了禍亂。”傅安瑜冷冷的說到。

    許千言拉著傅澤時的手不放,緊緊的抓在自己的手裏,好像生怕下一刻便不見了一般:“到時候受苦的,還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啊。”

    皇帝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創了新朝,打下了這片江山,為了百姓的日子能好過一些,推行新政,廢除苛捐雜稅等等,皇帝和太子就沒有一時是歇下來的。

    若是太子真的出了事,皇帝沒有別的兒子,太子才成親,還沒有子嗣,這江山,怕是真的會不穩啊。

    傅澤時看著許千言含著淚的雙眼,傅安瑜用力攥緊的雙拳,很想要笑著開口安慰她們一句:“沒事的,會好的。”

    可是傅澤時說不出口,他不知道之後是會變好,或者情況會越來越糟,所以不敢開口,不敢寬慰。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低迷,恰巧這時候曲生帶著太醫進了屋:“主子,張太醫來了。”

    “張太醫,勞您給殿下看看。”許千言起身與張太醫說到。

    張太醫聽了這話,心中就是一聲咯噔,方才那慶寧宮的宮人說的分明就是:華安公主貪涼吃多了冰,恰巧來了慶寧宮與太子妃說話,一時發作起來,這才來請的太醫。

    可現下讓自己看的,卻是太子殿下。

    太醫這活兒,從來就不好幹,要麵對的病人既富又貴,必須小心相對,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就卷入了哪位貴人的秘辛之中,一個應對不當,可能就丟了性命。

    所以做太醫除了需要過硬的能耐之外,便是極強的眼力,能準確看明白形勢。

    張太醫在這種環境之中翻滾幾十年了,自然是能看出來此時是個什麽情形,行完了禮,便不再多話,上前為太子把起了脈來。

    許千言看著張太醫一點一點皺起了眉,麵上的神情也越來越嚴肅,心中便有了些數,緊緊地攥住了身旁的傅安瑜的手,仿佛這樣能得到些許安慰一般。

    自從一家人團聚之後,這是傅安瑜第一次這般清晰的見到哥哥傅澤時,這位當朝太子的真實處境,今日是中毒,不知過去那許多年裏,這般的場景出現過幾次呢?

    許千言和傅安瑜兩個人在一旁看著十分揪心,不過反倒是傅澤時這個當事人,麵上十分的冷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般鎮定,或者其實是在安撫許千言和傅安瑜。

    張太醫怕出了差錯,又細細診了幾次才終於起了身,不過也沒有立時將情況說出來,隻是行了個禮之後,便與修竹一道商議了起來。

    傅安瑜越等越心焦,隻想來個痛苦的,可也知道不能去打擾張太醫與修竹兩個人,隻好努力按捺住自己。

    兩人商量完了之後,張太醫迴到幾人麵前,恭敬行禮迴到:“迴太子,太子妃,公主的話,微臣與修竹姑娘商討了之後,均認為太子殿下是中了毒,不顧好在發現的及時,且這毒乃是慢性毒藥,所以並不致命,隻是解了毒之後,怕是要好好調養一段時日了。”

    聽了張太醫的這番話,幾個人一直揪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便是一直沒什麽表情的傅澤時,麵上瞧著也鬆快了不少。

    雖然聽到了好消息,傅澤時沒了性命之憂,隻是這到底是中毒,許千言心中還是有些擔憂:“那殿下中的是什麽毒?又是通過什麽渠道下的毒?”

    “這還需要仔細查驗之後,才能得出結果。”

    恰好這個時候,方才被許千言派去取藥渣的那個宮人迴來了,掏出了帕子,慢慢打開之後,便看見了包在其中的那些黑乎乎的藥渣:“主子,奴婢將藥渣帶迴來了,那些藥渣沒丟,還在那兒,奴婢很小心,沒有人發現奴婢偷偷拿了些藥渣。”

    張太醫與修竹立刻便上前翻看查驗了起來,果不其然,如同修竹之前想的一樣,這藥渣沒有絲毫的問題,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治療風寒的方子。

    既然藥渣沒問題,張太醫與修竹便著手查驗起了這屋子。

    太子中毒這件事情,絕對不可以泄露出去,所以此時查驗,也隻有張太醫與修竹兩個人。兩個人稍微劃分了一下各自負責的區域,內室外男不便入內,便交給了修竹,那麽外頭就由張太醫來負責。

    雖說此時屋裏的氣氛十分低迷,可卻影響不到屋裏的那幾盆花。花哪裏知道這屋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歡喜與哀愁。

    “這花瞧著有些眼熟,不知是什麽花?”張太醫走到花幾上擺著的這盆花前,瞧著實在眼熟,可是又實在想不起來究竟在什麽地方見過這花了。

    “這是前段時間南邊的北崇進獻的貢品,是北崇獨有的一種花,因其初聞起來有些甘甜,久了又有些淡淡的苦意,所以名叫甘苦,瞧著不錯,便讓人養了起來放在屋子裏了,不過這花實在難養,到如今,送來的十幾盆也隻剩下兩盆了,一盆便是您見著的,另一盆在書房裏頭。”太子解釋了一番。

    “甘苦?”張太醫聽了這個名字之後,又輕聲念了幾遍,才終於想起來了,急忙跑去將那堆藥渣重新翻開來看了。

    果然,藥渣裏頭有著不少的提蒼。在這個方子裏麵,提蒼這味藥,有或者沒有都可以,並不會有什麽影響。

    提蒼、甘苦這兩樣東西都有了,那麽就隻差一樣東西了:“敢問平日裏殿下用的是什麽香?可是安魂香?”

    “是,正是安魂香,這段日子朝中事情多,殿下的身體也一直不見大好,夜裏常常睡不安穩,屋裏便總是點著安魂香。”許千言說到,“是著安魂香有問題嗎?”

    “這便對了,安魂香沒有問題,問題在於,安魂香、提蒼,還有這北崇的甘苦,三樣東西都在這屋子裏麵。”張太醫伸手撫了撫下巴上並不長的胡子,“這藥中的提蒼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既然是可有可無,那為什麽它就這麽存在呢?而甘苦乃是北崇獨有之物,所以我們對這東西不怎麽了解,但好在先人留下來的古籍之中有過記載,說是這三樣東西一起,可以讓人慢慢中毒,這症狀就好像是傷風一般。”

    “那這可有什麽解毒之法?”傅安瑜對古籍之中的那些記載沒有什麽興趣,隻想知道這解毒的法子。

    “公主放心,既然找到了殿下所中之毒為何,之後便沒有什麽事情了,臣定能為殿下解此毒的。”說完,張太醫便告退下去斟酌藥方去了。

    “看來這皇宮裏,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還不少,得好好查查了。”許千言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麵帶著火氣,若不是這些人上躥下跳,傅澤時也不會中了這毒。

    傅澤時輕輕拍了拍許千言的手背安撫到:“千言,這些人你就先暗暗地查著,查出來也不要動,這件事情不能聲張。對方不知道我們已經知曉此事,我們已經由明轉暗了,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可不能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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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蒼、甘苦這兩個是我編的,三樣東西混一起會產生毒性也是編的,可不能相信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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