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瑜站在邊上, 一雙眼睛看透了一切。

    從來都是冷著臉的自家哥哥,見到那個姑娘之後, 還先整了整衣冠,才邁開腿朝那姑娘走過去。

    而且見了那姑娘之後,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對方,這實在是不像自家哥哥素來冷淡嚴肅的模樣。

    怪不得之前不要老太太給他相看姑娘,原來是心裏已經有一個了啊。

    一男一女兩個人光天化日在大街上說話, 也不是太好, 所以即使傅安瑜不想上去打擾,但看了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也不得不上前無情的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

    看著兩個人被自己打斷之後的尷尬模樣,傅安瑜摸了摸鼻子,裝作沒有看見, 又繼續開口說到:“那個,如果有話要聊,還是找一家酒樓坐下來慢慢說比較好。”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幾個人找了一間酒樓, 包了一個雅間。

    雅間裏麵, 傅澤時給兩個人相互介紹了一下之後,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麽開口繼續說話才好了。

    不過還好,傅安瑜是一個非常有眼力的人,借口要出去找好吃的,就把雅間裏所有的無關人員都一道帶了出去, 隻留下傅澤時和許千言兩個人在雅間。

    傅澤時雖然心裏覺得妹妹十分識趣, 但麵上也沒有顯露出來, 依舊是素來的冷淡模樣。

    倒是許千言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兄妹倆真的一點都不像。”

    “是嗎?不像挺好的,雖說這些年她日子不算富裕,但也不用日日提著心吊著膽。”傅澤時提起茶壺,給許千言斟了一杯茶才繼續說,“我記得你老家不是在這裏啊,你今日怎麽?”

    “家裏就在附近的村子,今天是和曲生出來逛逛書肆,沒想到遇見你們了。”

    傅澤時輕笑了一聲:“我也沒想到,我原本以為要等到明年開春,三年孝期滿了,才能見到你,可能是老天爺覺得我太想你了,所以特意安排了吧。”

    許千言沒想到,兩年多沒見,他會說出這種話來,有些紅了臉,微微嗔道:“你這是跟誰學的。”

    “好了,不逗你了,你這兩年過得怎麽樣?日子可順心?”

    “挺好的,將我爹娘合葬了之後,我每天就是陪陪他們兩個,念念佛、看看書,家裏護衛奴仆都有,什麽事情都不用我動手,也沒有人敢欺負到我這個縣主的頭上來,日子挺順心的。”許千言淺淺地笑了笑才說到。

    “那就好。”聽到她親口說好,傅澤時心裏才終於放下了心,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姑娘,獨自在鄉下住著,就算身邊侍衛有奴仆,可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怕她會遇到欺負,受到委屈。

    許千言先前其實一直都沉浸在見到傅澤時的開心裏,可現在才突然發現,他麵色蒼白的不得了,整個人也看著有些虛弱,忙問到:“你怎麽了,怎麽好像很虛弱?”

    傅澤時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如實說了:“有些暈船。”

    “暈船?”很快許千言就反應過來了,向來是走的水路迴京城,怪不得會在寺下這裏遇到,“身邊跟太醫了沒?有沒有按時喝藥?”

    許千言有些擔心他像從前那樣耍性子不願意喝苦藥。

    “喝了。”不喝又能怎樣,不喝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有她跑來罵他兩句,然後拿著蜜餞哄他喝藥。

    “那就好,你不要總是耍性子,你妹妹會擔心你的。”

    “好。”傅澤時突然看著許千言的眼睛說到,“千言,我有點累了,我想睡一會兒。”

    “好,你們的船隊什麽時候開船?”許千言沒有拒絕,隻是微笑著問到。

    “你一個時辰之後喊我吧。”說完,傅澤時就靠到了許千言的肩膀上。

    其實傅澤時想躺在她的腿上,就像以前那個樣子,隻是這個雅間裏隻有幾把條凳,躺不下來,也就隻能這樣了。

    自從六歲那一年與奶奶、母親還有妹妹分別之後,傅澤時的身邊就隻有各種大人,每天都跟著先生念書,跟著師傅練武。

    雖然季景霄也是一起長起來的,可兩個人其實都不是愛說話的人,兩個人站在一起,要是沒有事情,可以一天都不說上一句話。

    後來,十歲的那年,許千言的父親,逐漸成為了自己父親的心腹,兩個孩子之間的交往也多了起來。

    傅澤時記得,兩個人之間最多的就是分別。自己長大了之後,常常要出征,每次臨行前,許千言都會笑著跟自己說:“要迴來啊。”

    無論打了多久的仗,受了多少的傷,最後傅澤時都會把命留著,迴去見她。

    帶著一身的傷迴去,可又討厭喝苦藥,每次都不喝藥,每次都能把她氣得開口罵人,然後又紅著眼睛拿蜜餞來哄著自己喝藥。

    傅澤時知道這樣很討厭,可每次隻有這樣,才會有一種終於迴來的感覺,沒有食言,留下命迴到她身邊了。

    每次出征,都歸期不定,可能是幾天,幾個月,甚至是幾年,時間長長短短,兩個人離別相見,還好最後都會相見。

    許千言側頭看著傅澤時蒼白的臉,很是心疼,低聲說了一句:“你不要耍性子,我會心疼的。”

    “好。”傅澤時勾著唇角,輕聲迴答了。

    聲音很輕,但卻很堅定。

    雖然這個姿勢很不舒服,但卻是傅澤時在水上漂泊的這段日子,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許千言依言把睡著了的傅澤時喚醒。

    伸手幫傅澤時稍微整了整有些許淩亂的衣服,然後解下了自己的荷包,打開來從裏麵倒出了一袋子的話梅來:“這個話梅有些酸,你含一顆在嘴裏,會好受不少,暈船就沒那麽難受了。”

    “好。”傅澤時頓了頓,才繼續開口:“我沒有荷包,裝不了話梅。”

    “這……”許千言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總不能讓傅澤時手裏捧著走,想了想才說:“那用我這個荷包裝吧。”

    說著,就把倒出來的話梅又裝迴了荷包裏,係好了口子,才遞到傅澤時的手上:“你記得吃啊。”

    “好。”傅澤時接過荷包,看著許千言的眼睛又說到,“千言,我在京城等你。”

    “好,我等你這麽多次,也該你等等我了,不然也太不公平了。”許千言笑了笑才道。

    *****

    水路的速度到底是比陸路要快上不少,終於趕在欽天監算出來的日子之前到了京城。

    隊伍沒有進京城,而是直接往皇陵過去了。

    雖然皇帝不能親自去溪雲村,但是去皇陵卻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敢跟皇帝說上一句“不行”,皇帝立馬就砍了那人的腦袋。

    所以傅澤時和傅安瑜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皇陵,就見到了一直等候著的皇帝。

    眾人紛紛行禮,頓時跪倒了一大片。

    隻是皇帝這時候也沒有什麽多餘的心思了,朝眾人揮了揮手,就不再理會了,隻想要好好和自己的芸娘說說話。

    ……

    將皇後的棺槨封入墓室,封上皇陵,一係列的祭拜禮儀之後,皇後終於算是入土為安。一家人也終於算是團圓了。

    皇帝強打起精神,跟著隊伍一起迴了皇宮,即使一點都不想離開,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沒有說完。

    可皇帝如今是皇帝了。

    迴到皇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這段時間接連的奔波,已經讓傅安瑜疲憊不堪了。

    迴程時候的水路,就不止是疲憊不堪的問題了,還有暈船帶來的虛弱,不過後來可能是因為暈著暈著就習慣了的緣故吧,感覺倒是好了不少。

    好好洗了個澡,隨便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傅安瑜就去床上了,沒一會兒的時間就沉沉睡了過去。

    等傅安瑜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時分了。

    “你們怎麽不喊我啊,還要去明理堂念書的啊!”傅安瑜意識到自己起晚了,趕緊從床上條了起來,朝著霜華修竹喊到。

    “季大人早就派人來傳了話,說是今日他有事情,不能來了,告假一天。”霜華走到衣櫃邊,拿了一身衣裳出來,“您這段時間估計累壞了,奴婢和修竹就沒喊您,想著讓您多睡會兒,好好休息休息。”

    伺候著傅安瑜穿衣,才繼續開口說到:“而且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就算公主趕過去,也早就結束了。”

    原來是這樣的嗎?傅安瑜原本還想今天在明理堂能見到季景霄呢,當時離京的時候太著急了,也沒能和他去道個別就走了。

    既然明理堂見不到,那出去霧隱樓吃點東西總是可以的吧?

    這麽想著,傅安瑜就坐到妝台前,打扮了起來。

    這段時間太累了,眼睛下麵都是一片青黑,臉色也差了不少,得傅些粉遮一遮才好。

    收拾完了,去壽康宮和太後說了一聲,就迅速的出了宮,往霧隱樓去了。

    小二引著傅安瑜去了三樓的一間雅間,伺候好了茶水,就行了禮下去了。

    傅安瑜在雅間裏坐下了,才想起來,萬一季景霄現在不在霧隱樓,自己可不就白來一趟了嗎?

    總不能去問掌櫃的,說你們家老板在嗎?

    這麽一想,傅安瑜頓時就抿起了嘴,耷拉著一張臉。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公主怎麽看起來不開心的樣子,可是霧隱樓的小二伺候的不好?”

    ※※※※※※※※※※※※※※※※※※※※

    抱歉,今天有點晚了。不過今天這章有點甜呐,大家看得開心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駙馬是個蛇精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日山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日山海並收藏駙馬是個蛇精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