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瑜早早就醒了,昨天夜裏睡得也不怎麽安穩,中間還做了夢,夢到季景霄那一箭沒有及時射出來,而自己也沒有躲過那一刀,驚醒了過來,好不容易又睡著了,可是沒過多久天就亮了。

    這個驛站地處偏僻,昨夜隻有傅安瑜這一群人在這住下。早上大家起了之後,雖然都放輕了動靜,可傅安瑜睡得淺,還是聽到動靜醒了過來。

    揉著眼睛從床上起來,發現老太太的那張床上已經沒人了,估計是已經起了。

    屋裏的臉盆架上不知道是誰已經給打好了水放著了,傅安瑜清洗了一下,從包袱裏翻出幹淨的衣衫,小心翼翼,怕扯到手臂上的上手,艱難的給自己換上,就出了屋子下了樓。

    昨天的那兩個刀口子,說大也不是很大,說小也不是很小,不過是換了個衣服,還是疼得很。

    捂著手臂上的傷口下了樓才發現,樓下的幾張桌椅都被坐滿了,侍衛們都坐在一起正吃早飯。

    傅安瑜有些尷尬,自己一下來,大家都朝著自己看過來,眼光四處瞟了一瞟,發現隻有季景霄和馮衛那一桌還有兩個位子,徑直就朝那裏走了過去。

    “公主啊,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啊,這麽早就起來了?”馮衛行了禮,閑話了起來。

    剛開始大家管傅安瑜叫公主的時候,傅安瑜很是不習慣,總是感覺很別扭,不過這叫了幾天,也已經習慣了。

    “睡不著了,我就起來了。”傅安瑜看著兩人麵前的粥碗,突然覺得有些餓了。

    “公主,你昨天晚上做噩夢了嗎?我當年第一次動手之後,可是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呢。”馮衛喝了一口粥朝傅安瑜問到。

    ……

    為什麽要提這個?本來醒過來這麽久了,都已經忘了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了,你一提,就記起來了,夢裏的自己被刀砍到的那一瞬間,記憶最深刻了,那種疼痛的感覺就像是真的被刀砍到了一樣。

    手臂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起痛來。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拿這麽多話,小心嗆著。”季景霄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端了一個托盤迴來。

    馮衛本來沒什麽,季景霄這麽突然一說話,倒是突然把他嚇了一跳,還真的是嗆到,咳嗽了起來。

    把手裏端著的托盤放到傅安瑜的麵前,溫聲說到:“公主,用一些東西吧。”

    “好,謝謝季公子。”傅安瑜道了謝,才發現托盤裏放了一個瓷勺子,餘光瞥見大家用的都是筷子。

    一時間,心裏有些感歎於他的細心。

    沒什麽太大的胃口,傅安瑜就著一小碟鹹菜,把白粥喝完了。

    放下了勺子,才反應過來,一早上都沒見到陶雲和老太太兩個人。

    “我奶奶和我姑姑去哪兒了這是?怎麽一直不見她們倆?”

    “附近有條河,說是去看看,能不能叉兩條魚迴來,給你熬個湯。”季景霄也吃好了,放下手裏的筷子,才說到。

    *****

    這一日,行到一座小鎮,小鎮的客棧沒有這麽多空餘的房,大家也不能散開去。

    大夥兒有些不知道今天晚上要怎麽辦了。

    這時,季景霄一個人騎著馬離開了,說是去想想辦法,沒過多久,人就迴來了:“走吧,跟在我後邊,我領路。”

    傅安瑜坐在馬車裏,探頭朝外看,有些驚詫,不過離開了一會兒,就解決了今晚的住處嗎?

    “他自有他的本事,你沒本事,還不許人家有本事了?”老太太在一旁看著孫女驚訝的樣子,調笑到。

    “我沒有呀。”傅安瑜收迴了頭,朝著老太太嬌聲道。

    一路而行,往一處小巷子裏而去,終於在一扇木門前停了下來。

    傅安瑜扶著老太太下了馬車,踏過大門,進了這間宅子。

    “這宅子像不像咱們當年在禾方鎮上住的那個小院?”老太太進了院子,瞧著這裏頭的布置感覺有些似曾相識,轉頭向陶雲問到。

    陶雲看了看這個院子,才迴答到:“不像,當年那個院子可比這個小多了,不過院子裏都有一棵大樹就是了。”

    瞧著時辰還早,陶雲拉著傅安瑜,帶上幾個侍衛去外麵街上逛了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要添置的東西,畢竟此處離京城也不過五六日的路程了。

    隻是兩個人逛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麽想買的。

    倒是路過了一個鐵匠鋪子,裏頭叮鈴咣啷的傳出來敲打的聲音,鋪子門口支了一個架子,架子上擺滿了已經打好的各色刀具。

    陶雲見了,停下來挑了挑,選了一把匕首掏錢買了下來,給了傅安瑜。

    “這匕首雖然不是什麽頂尖的好東西,不過也不算差,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麽合適你用的,這把匕首就先拿著防身吧,等迴京城了,你就不缺好東西了。”陶雲對傅安瑜說到。

    傅安瑜點點頭,把玩著這把匕首,畢竟這是自己的第一樣武器,到手了也不舍得放下。

    後麵又給老太太還有傅安瑜挑了兩身衣裳,還買了些吃食。

    拎著東西準備迴去了,誰料才走到一個沒什麽人的巷子,就突然冒出了一群蒙麵人,擋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零星的幾個行人見著這陣仗,立馬變邁開腿快步離開了這巷子。

    傅安瑜很生氣,一次就算了,又來一次,一次一次還真的是沒完沒了了。

    拔出了剛才新買的匕首,就衝上去和對方纏鬥了起來。

    隻是打著打著,傅安瑜就發現,這些人貌似是衝著陶雲而來的,不過這時候也想不了這麽多了,先把這些人搞定才是最要緊的事情,不然以後可能都沒機會想了。

    來的這群黑衣人也沒有料到,今日要刺殺的目標居然是個功夫不俗的女人,不是說好了是一個柔弱的女人嗎?

    而且邊上的小姑娘功夫也不差,再加上幾個侍衛在側。

    黑衣人一方漸漸也吃力起來,到後來實在招架不住,也就收了手逃了。

    “姑姑,你得罪人了?”傅安瑜很奇怪,怎麽有人跑來刺殺陶雲,陶雲的身份有什麽地方礙了別人嗎?

    “我怎麽知道?”陶雲也有些弄不清楚狀況。

    隨行的侍衛們把地上死透了的幾具屍體仔細搜了一遍,也沒搜出什麽有用的東西,最後隻能留下幾個人把這些屍體處理了。

    剩下的幾個侍衛就跟著傅安瑜和陶雲一起迴了宅子。

    把事情和季景霄還有馮衛說了,傅安瑜就迴了自己的房間,洗了洗睡下了。

    本就是一路奔波,身心俱疲來著,結果又遇上了一場刺殺,來了一場打鬥,傅安瑜現在已經疲憊得不得了了,隻想迴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一覺睡到了大半夜,傅安瑜就醒過來了,再也沒了睡意。

    摸了摸自己餓的咕咕叫的肚子,想要去找點吃的,可又一點都不想動,掙紮了不知道多久,還是餓意占了上峰。

    掀了被子把之前在街上買的一小份糕點拿了出來。

    瞧著外麵的月色不錯,反正也沒有睡意了,就索性穿了衣衫,拿上糕點,去了院子裏。

    本來想在院子裏找個地方坐下來,看看月亮吃吃點心的,隻是也沒找到個凳子,幹脆撩了衣擺,又上了樹。

    坐在樹上,傅安瑜突然覺得有些心慌。

    進京這一路走到現在,已經遇到兩次刺殺了。京城裏有父親和哥哥在,可去見他們的路怎麽就這麽艱難呢?

    以後的生活,是不是也會一直處於危險之中,永無寧日?

    “公主為什麽在樹上?”

    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在這個寂靜的黑夜,倒是把傅安瑜給驚到了,嚇得她差點從樹上掉下來,還好及時穩住了自己。

    人穩住了,可之前穩穩放在腿上的幾塊糕點就不行了,從傅安瑜的腿上掉了下去。

    傅安瑜有些可惜掉在地上的幾塊糕點,羞惱的望向那個突然說話之人,卻見那人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望著自己。

    “你做什麽半夜突然出來嚇人?”

    季景霄看了看在自己腳邊摔得稀碎的幾塊點心,微笑著說到:“我隻是半夜睡不著了,出來看看月亮而已。”

    傅安瑜覺得這個迴答太敷衍了,一聽就是隨口說的。

    “那公主怎麽半夜三更出來,跑到樹上去了。”季景霄反問到。

    “……看月亮。”

    “月亮好看嗎?”

    “還行……”

    話音落下,兩個人就不再說話,這個夜恢複了寂靜,好像世界上隻剩下蟲鳴的聲音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之後,傅安瑜突然開了口:“季公子,京城是什麽樣子的?”

    “京城是一個……”季景霄想了想才說,“很熱鬧的地方。”

    “京城的人好嗎?”傅安瑜又問到。

    “人的好壞和地方沒有關係啊,溪雲村裏有好人也一定有壞人,京城也是一樣的。”

    “也是。”傅安瑜覺得他說得挺對,把視線從月亮上收迴來,垂下眼眸看向地上的季景霄,“那季公子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季景霄聽到這話,從嘴角溢出了幾聲笑,才望著樹上那雙眼眸,開口說到:“哪有人自己迴答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的?”

    “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好人。”傅安瑜歪了歪頭,說到。

    “為什麽?”季景霄有些好奇,她是從哪裏看出來,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的。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被那個麻子臉推倒在地上,你過來給我擦手,後來還給我傷藥,你幫我燒火,幫我端菜。”傅安瑜掰著手指頭,一件一件的數了出來,“還有那天遇到蒙麵人,要不是你那一箭,我可能見不到我爹和我哥哥,就直接去見我娘了,在驛站,你給我端粥,還給我拿勺子。”

    季景霄沒想到自己居然做了這麽多事,也沒有想到,她居然都記得。

    “萬一我隻是因為你是公主,因為你的身份,在討好你呢?”季景霄把手背在身後,挑了挑眉,反問了一句。

    “沒事啊,討好我也是對我好啊。”傅安瑜晃了晃腿,笑著繼續說,“你和馮侍衛都是我爹派來的,肯定是我爹信任的人。我猜馮侍衛來,應該是因為他以前保護過我奶奶和我娘,而且他和我姑姑認識,說不定這差事還是他主動要來的。

    至於你嘛,一定是我爹很信任或者很重用的人,不然我爹不會把他娘、他媳婦,還有他女兒交到你手上。而且你和我哥哥認識,我哥哥一定是個很好的人,那你應該也不會是個壞人。”

    說完,就露出一副“我說的對吧!快來誇誇我!”的表情看想季景霄。

    “公主很聰明。”季景霄站在樹下,笑著望向樹上的姑娘。

    多年未見,他的姑娘,越來越好看,也越來越聰明了。

    “公主不必害怕,京城裏有陛下,還有太子,他們都會護著公主的。”季景霄突然開了口。

    “我的害怕有這麽明顯嗎?”傅安瑜沒想到他看出來了,笑著說,“我還以為我掩飾的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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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景霄笑了笑說:“還挺明顯的。”

    眨著一雙大眼睛,看向季景霄,開口問到:“季公子,你可以轉個身閉一下眼睛嗎?”

    “好。”沒有問為什麽,徑直就閉上了眼睛。

    探頭仔細看了看,確定他閉上了眼睛,傅安瑜才小心的攀著大樹,往下爬。

    傅安瑜是背朝著季景霄的,所以沒有看到他睜開了眼睛,一直默默的看著自己的動作。若是知道了,傅安瑜怕是要抓狂,畢竟讓他閉眼,就是不想他看見自己爬樹的模樣,上樹下樹這件事對她來說,的確不是什麽難事,不過就是動作有些粗狂罷了。

    自己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在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麵前,總是要些臉麵的。

    離地隻剩下一小段距離,傅安瑜就直接使了勁跳到了地上。

    在她的腳沾地的那一瞬間,季景霄也重新閉上了眼睛。

    走到季景霄麵前,輕聲說到:“好了。”

    睜開眼,麵前就是站在月色下的一個嬌俏姑娘:“公主下來了?”

    “夜深了,季公子迴去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別看月亮了。”說完,傅安瑜就大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月色中,蟲鳴間,季景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輕聲說了一句:“你別怕,我也會保護你的。”

    聲音很輕,散落在風中,轉瞬就失了蹤跡。

    *****

    又趕了六天的路,終於到了京城。

    傅安瑜和老太太一起坐在馬車裏,有些緊張,有些害怕,揪著自己的衣服不敢放手。

    “你怕什麽,那是你親爹跟你親哥哥,你們是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老太太伸手拍了傅安瑜後背一掌,“都是當公主的人了,給我有點公主的樣子,可不能讓外人看了你的笑話。”

    傅安瑜瞬間就擺出了一副端莊大方的模樣。

    今天早上特地早起,換上的新衣衫,抹上的脂粉,都是自己的倚仗。

    外頭人聲喧嚷,各種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傅安瑜掀了簾子,探頭朝外邊看去,發現街上的人都在看著自己,有點發慌想要把頭縮迴馬車,又覺得這樣做不太好,就當作沒看到那些目光,依舊自在的看著街上。

    京城的老百姓不知道這馬車裏是什麽人,但是他們認識騎著馬走在馬車前麵的季景霄季公子。

    京城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學識淵博,舉止優雅,是京城無數大家閨秀最想嫁的男人,也是皇帝最喜歡的年輕人。

    季公子從外邊接來的人,而且還跟著眾多侍衛,一定不是什麽普通人。

    街上的百姓正猜呢,就見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出來了一個瑩白如玉,嬌俏動人的姑娘。

    那姑娘掀了簾子朝外頭張望,遇到人們的目光也絲毫不退縮,果然不是普通人。

    因為一直在趕路,累到沒精神趴著的驚蟄,這時候好像也是聽到了外邊的熱鬧,來了精神,湊到傅安瑜身旁,一起朝外邊看去。

    “驚蟄,你醒啦。”傅安瑜看到身旁的黑影,有些驚訝,驚蟄都蔫了好些天了,笑問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今天到京城了呀?”

    傅安瑜和驚蟄說著話,所以沒有看到此時路邊酒樓的二樓窗邊,有一個姑娘,一直在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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