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與戲隆望著陷入滔天洪水中的濮陽,是一陣後怕。


    還好二人走了郡府中的密道出城,到了濮陽東邊的一處小山丘上,這才免受了這洪水之災。


    連綿的春汛大雨總算是停了,雨後的天氣仍是陰沉沉的,氣溫驟降,冰冷刺骨的寒意順著早就濕透的甲胄內裏泛上身體,讓二人與一眾將士都冷不禁打起了哆嗦。


    身後的將士們血戰了一夜,早已是疲憊不堪了,趁著雨停下的機會,在小丘上升起火,炙烤著濕透了的身體。


    “這水,究竟是何人所放?”陳宮拍了拍額頭,強行提起精神,抬著滿是血絲的眸子看向戲隆。


    “絕非那王煜所為,如此水攻,西涼軍損失遠比我等來的重,可......”戲隆不願意繼續想下去了,他腦海裏浮現出那一襲青衫,寬仁愛民,萬般風華的他,怎會做出如此之事。


    “誌才......”陳宮見他不言語了,心中也猜到了一二,便不再繼續問下去。


    戲隆看向四周,水窪遍地,泥濘橫生,早已尋不見一條像樣的路。不少地方積水頗深,深不見底,現在絕不是行路的好時機。


    “我們接下來往何處去?”戲隆望向蹲在邊上烤火的陳宮,問道。


    “稍歇片刻,讓將士們都緩緩,我們再向西行,去投那泰山大營,如何?”陳宮思量片刻,答道。


    “這泰山大營有多少人馬?”


    “主公令李典樂進二位將軍駐紮,兵馬共一萬,若可引為援軍,則濮陽之危可解。”陳宮搓了搓手,眼裏映出那跳動的火苗,“況且那濮陽五縣,還需要人去救水。”


    “善,如此最好。”戲隆點了點頭。


    他正打算同陳宮一並烤火,卻感覺肺裏一陣瘙癢,他猛地咳嗽了兩聲,往外吐了口痰,竟是帶上了暗紅色的血塊。


    戲隆連忙用靴子踏上去抹去,生怕有人看見,還好並沒有人注意他的小動作。


    沒想到自己半日未吃藥,就已經如此!戲隆無奈地苦笑起來,現在濮陽是迴不得了,隻能跟著陳宮一並去泰山大營求援。


    突然戲隆感覺有些異樣,腳下的血痰居然踩起來居然有些脆硬感。他抬起靴子一看,那物竟有些凍上了,被他一腳踩碎了開來。


    戲隆心頭大震,望向四周的水窪,那光滑的水麵竟不再隨風而動,泛起一陣晶瑩透亮的光。


    濮陽城頭


    王煜看著城裏城外的水窪皆都凍上了冰,心中不禁大喜。


    他已是一夜未睡,春汛的連綿大雨停下的時候,他便知曉這戰事仍有轉機!


    “果然不出我所料,文優,你看!”他興奮地指著泛著透亮的冰麵,“這雨停帶著寒潮而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等即刻撤出濮陽!”


    “如今撤出濮陽,豈不前功盡棄?”李儒仍有些不舍得,花了如此大的代價,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任誰也不能接受。


    “若再不撤,等冰悉數化了,瘟疫驟起,我等才是必死於此地!”王煜拍了拍李儒的肩,“我們本來是想取濮陽以養大軍之需,可如今兗州已是水患四起,不值得我等去謀取了,不妨還給曹操。我等則率兵去與徐榮合兵一處,再圖謀陳留,方為上策。”


    “那便即刻整軍,準備出城吧。”李儒極不情願地揮舞著令旗,給幾個督尉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經過一夜的尋救,能夠作戰的西涼軍僅剩下二萬餘人,這大水一衝,光失蹤的人數,就有一萬多人。當王煜聽到損失程度時,幾乎兩眼一黑就要倒下,如此大的失敗,是他從軍以來頭一次。


    是他太過於輕看人性的變化了,他根本就未曾想到荀彧能夠舍棄一切,用大水來淹沒整個濮陽!但對方肯定也未曾想到,大雨過後的寒潮,能把整片水窪全部凍成冰麵。


    濮陽城外,順流而下的小筏逐漸不動了,被凍結在了這片水窪之上。


    “軍師,水凍上了!”曹洪看著腳下的冰麵,朝著荀彧的方向喊道。


    “徒步前進,莫要跑了王煜!”荀彧的手攥成拳頭,鋪麵的寒風吹來,在他堅毅的臉上鋪上了一層細霜。


    荀彧明白,能抓住他王煜的機會,隻有這麽一次,他隻要能拖住王煜的西涼軍,待倒曹仁援軍到的時候,便是生擒王煜之時。


    “這寒潮真來的不是時候!”陳群一拳砸在冰上,砸的冰麵有些龜裂。


    他未曾想到,如此大水,竟也困不住他王煜。真乃是天無絕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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