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行宮


    大雨磅礴,衝洗著金碧輝煌的宮闕。


    河內自從郭嘉接手後,比起先前的是大有不同。城池擴建了一倍不止,儼然已經是並州最繁華的城市。


    一輛鎏金車輦剛出宮門口,已是行不通路。


    行宮前跪伏著數百人,受著暴雨的侵襲,已是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但眾人都沒有起身的意思,靜待著宮門口的那輛鎏金車輦,給予他們一個答複。


    “諸位!”禦林軍主將楊彪不得不出麵,看著跪伏於地的百官,心中是百味交雜,“諸位!各自散去吧,莫要驚了聖駕,陛下還要去巡壺關,待陛下歸來,自會給各位答複的。”


    “臣等皆是朝廷命官,平日裏兢兢業業,是一心為了大漢。可陛下此次以那罪人王煜為帥,實令臣等寒心,還請陛下當即換帥!若是陛下執意以那罪人為帥,我等今日就算血濺禦座,也要阻止陛下!”


    百官領頭者,正是司馬防的第三子司馬孚。


    當他聽聞王煜領帥征討濮陽時,心中是憤懣不已,不顧自己大哥司馬朗的勸阻,聯名百官一同上諫,將劉協堵在了行宮門口。


    司馬孚猛地起身,暴雨傾打在他的臉上,將原本束起的頭發打濕,貼附在衣襟上。他在暴雨中已是睜不開眼睛,隻能盡力向那鎏金車輦的方向奔去。


    “楊彪,速速把他們驅退,朕沒時間陪他們玩。”鎏金車輦中傳來劉協的聲音。


    “陛下,這......”楊彪心裏何嚐不苦,皇帝赦免他當年的罪,他已是覺得萬幸,又加任九卿之典客,更是無上榮光,奈何碰上這百官逼宮,他是兩頭不討好。


    “陛下,此皆股肱之臣,又皆是儒生,若對他們動武驅之,恐怕不妥吧。”楊彪隻好婉言相勸。


    “好啊!你不辦,便由著他們把朕罵了!攆了!撕了!”


    車輦的簾子猛地掀開,年輕的皇帝從車輦上跳下,與眾臣站在一片雨中。


    楊彪正欲給他打傘,卻被他一把打掉了手中的傘。


    “這些,都是你說的的股肱之臣!他們不撐傘,你我,怎麽敢撐傘?”


    司馬孚轉眼間,已是快跑到了聖駕前,卻是被禦林軍軍士架起的長戈給攔下。


    “放肆!讓他過來!”劉協的咆哮從邊上傳來,長戈收起,司馬孚連滾帶爬地靠近皇帝,跪倒在地上,死死地抱住皇帝的大腿。


    “陛下!”


    司馬孚雖是閉著眼,但他的嘴角卻揚起微笑,以為皇帝是肯聽他勸諫,願意換帥了,如此,等王煜迴來再治他的罪,那這王庭還不是他們司馬氏說了算?


    “臣等,懇請陛下換帥,莫要再壞了我大漢清名啊!”


    “爾等,也是來勸朕換帥的?”


    皇帝再不看尊前的司馬孚,掃視著宮門前跪伏著的百官,怒意使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雨將他渾身上下打了個通透,身上的羽織軟甲蒸起絲絲白汽。


    “臣等,懇請陛下換帥!”百官口徑統一,一齊答道。


    “好好好!都是股肱之臣!”皇帝連道三聲好,已是怒極反笑,“朕告訴爾等,朕用什麽人,輪不到你們來教,朕的師長什麽罪,也輪不到你們來論!禦林軍,把這些股肱之臣全部給朕請去禦史府,問問荀攸,驚擾聖駕是什麽罪狀!”


    人群中已是一片嘩然,有人仍是在雨中堅持,跪伏於地等待發落;有人聽聞皇帝所言,倒地久久不起,不知是真昏還是裝昏;有人起身打算退走,卻發現身後也被禦林軍堵上了。


    “陛下,陛下!”


    禦林軍逼上前,司馬孚依舊死死抱住劉協的大腿不肯放。


    他仍未想到,這皇帝難道是瘋了不成,竟敢對他們這些文臣動手?


    “我等是忠心為陛下!皇天可鑒!陛下為何如此待臣等!”


    禦林軍被這司馬孚一喝,有些遲疑了。


    “對朕的股肱之臣,你們可要客氣些,走不了路的,給朕———”


    劉協看著死抱著自己不放的司馬孚,腳上一使勁,把他踢下了宮門口的長階,那廝連滾了幾圈,也不知磕著了哪處。


    “架迴去!”


    濮陽


    陳宮睡得安穩,而王煜卻沒得好覺,濮陽的堅韌程度超過了他的想象,西涼軍五次登上城頭,居然都被打退了,對方主帥的軍略看來是不在他之下,麵對數倍於己且戰力差距巨大的西涼軍,仍能遊刃有餘地指揮!


    “會不會是荀彧親自鎮守濮陽?”李儒掌燈看著地圖,心中也沒底數。“曹操攻取汝南,聽聞未帶上自己的軍師荀彧,恐怕就在這濮陽城中。”


    “不會,若是師兄,絕不會如此布防。”王煜清楚,荀彧絕不在濮陽,荀彧布防,其謀先人一步,而濮陽的那位,則是後手布防,見招拆招。


    王煜太清楚荀彧了,他與荀彧,早便行過無數次沙盤演算,荀彧的用兵手段,自己是一清二楚,自己也是被荀彧摸得通透,二人可謂是互相知根知底。


    正當二人討議濮陽主帥時,營衛突然進帳來報,說有一人,自稱是濮陽張邈,前來求見。


    “張邈,他是何人?”王煜未曾聽聞過。


    “是陳留陳氏的女婿,原來是陳留郡守,投了曹操。”李儒迴想了一番,倒是聽說過這號人,“據說此人是曹操的好友,怎麽來了咱們這?”


    “既然來了,見見也不為過,請他進來吧。”王煜倒是饒有興趣,這張邈,會不會給他帶來意外之喜呢?


    帳外進來一個身材肥胖的文官,渾身已是被大雨打濕了,他搖搖晃晃地跪在地上,向李儒王煜行禮。


    “在下張邈,見過二位大人。”


    “閣下既然是曹操麾下,如此來見我等,怕是不合適吧?”


    王煜眯了眯眼,問道。


    “這位應該是王太傅吧?”張邈眨了眨他的小眼睛,用袖抹去臉上的雨水。


    “不錯,正是。”


    “下官特來為太傅大人獻策,而此策並非出自曹操麾下的張邈,而是代表兗州世家的張邈。”他狡黠地笑笑。


    “哦?如何個代表世家,說來聽聽。”王煜提起了興趣。


    “下官雖無戒心,先與太傅與這位大人說好,此策乃是獻城之策,若二位大人不能答應下官保全兗州世家,下官隻能告訴二位大人,是無可奉告。”張邈仰起脖子,露出了儒生的淩人傲氣。


    “要殺要剮,聽從君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狼出寒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崎淪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崎淪陷並收藏狼出寒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