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且寬心, 流言誅人最為無形, 咱們之和上迴那樣,躲在後頭不出聲, 且看著她們鬧騰就是了。”

    劉美人說著,送上了親手織給小孩子納福的百家衣, 道:“在嬪妾的家鄉,小孩子穿了百家衣, 便百福在身,百病不侵,二皇子自然是福澤綿長的, 這件衣裳也不過作個添頭罷了。”

    好話沒人會嫌多,皇後點點頭, 讓宋姑姑把小衣服收起來,道:“你有心了。”

    劉美人連稱應該,一旁的宋姑姑接過那件小衣裳,將它疊起來前, 展開看了一眼,嘴角一撇, 心道什麽百家衣,也不過是拿不同布料拚接一番, 就拿來這裏獻寶, 若隻是想依靠著中宮也就罷了, 偏生總給娘娘出些偏門的主意, 著實可恨。

    礙於劉美人到底是主子, 宋姑姑打算在她走後,再和皇後說明,雖說陛下不在了,但是流言一旦事涉皇子,性質便嚴重了,若是惹惱了永和宮那位,鬧將開來,隻怕場麵就不好看了。

    宋姑姑憋著氣出了內室,侍立在外頭的宮女青蘋一見宋姑姑這臉色,縮著脖子來迴話:“姑姑,該放的話都放出去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宋姑姑臉色更差,白她一眼道:“這麽說,該你得賞了,主子娘娘就在屋子裏頭,快去請賞罷。”

    青蘋曆來還算得用,遇事也敢多問幾分,便道:“姑姑莫氣,不說這點小事哪有領賞的份,就說娘娘這會和劉美人在裏頭說話,奴婢哪敢進去啊?”

    宋姑姑見她還乖覺,氣性不覺順了兩分,青蘋見狀湊過去道:“姑姑這是怎的了,上迴咱們也是如此行事,不是讓那邊栽了個大跟頭嗎?”

    宋姑姑看了她一眼,道:“那能一樣嗎,現在陛下是不在了,永和宮那位還在呢。”

    青蘋點點頭,一副聽進去話的樣子,實際上心裏頗為不以為然,雖說永和宮受寵兩分,到底是個貴嬪,還能鬧到中宮來不成。

    兩人說著話,小內監來報:“姑姑,永和宮娘娘求見。”

    青蘋心頭沒來由咯噔一下,宋姑姑掃了她一眼,歎了口氣:“等著罷,我去裏頭迴話。”

    ————————————————

    周蕊在側殿廳堂坐了片刻,喝了兩口茶水,就見劉美人扶著皇後出來,說來這段日子,有孩子三宮主位似乎都忙著照看孩子,晨昏定省一直也沒被提上日程,說來她也是有段日子沒見皇後了,此刻一瞧,皇後的樣子倒是沒什麽變化,非但不見豐腴,看著竟然更為消瘦了一些,加上一出場就是肅著麵容,竟讓周蕊看見了太後那個晚娘麵孔的幾分影子。

    見過禮後,周蕊也不和她扯些有的沒的,免了寒暄直接進入主題:“嬪妾近來聽見了不少風言風語,本想著清者自清,不去理會,但今日裏,流言似有愈演愈烈之勢,事關皇室清名,還請娘娘為嬪妾做主。”

    不想周蕊會把話這麽直接地撂到台麵上,皇後同劉美人對視一眼,後端出一張溫婉和善的笑臉,對周蕊道:“這事倒是本宮未察,倒讓你憂心了,既有此事,本宮這便派人去查,你且寬心,有了結果,本宮便派人去永和宮與你知會一聲。”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我和什麽稀泥?周蕊心裏冷笑,麵上則略顯愧疚地道:“娘娘說得有理,這本也是小事,不該來勞煩娘娘的。流言等事可大可小,未免牽連無辜,不如就今日查處出來,一並解決了罷。”

    皇後見她沒那麽好打發,非要給結果不行,不由皺眉。

    周蕊不給她再敷衍的機會,輕飄飄道:“想來陛下是最厭惡此等事的,不論是夾帶私藏,還是流言不止。”

    皇後不妨一向不出聲的寧貴嬪,噎起人來這麽明目張膽,偏頭一看,劉美人輕輕點了下頭,皇後暗想,反正流言的源頭與她無關,便讓周氏自去和明粹宮掐去,與她何幹,於是道:“那寧貴嬪待如何?”

    “臣妾愚笨,對付流言隻知追本溯源,小皮子......”

    小皮子出列跪下:“娘娘,奴才在。”

    “之前有關三皇子是惡月出生,視為不祥的流言你是從哪聽來的。”

    “掃禦道的內奸馬陸那裏聽來的。”

    “那行,去把他帶過來,主子娘娘有話問他。”

    就這樣,那個叫馬陸的被帶來,一個掃禦道的哪裏見過這架勢,也該他倒黴,和人說嘴的時候被經過的小皮子聽了去,麵對皇後和寧貴嬪,都不用怎麽盤問,就把他的“上線”司製局的太監黃牛給供出來了。

    周蕊在讓人去帶人之前還有工夫吐槽,這名字怎麽都取得跟鬧著玩似的。

    那個叫黃牛的嘴也鬆,脫口就又牽扯出一些人來,就這麽拔出蘿卜帶出泥,扯出了小二十個,人數雖不少,倒也和三宮都沒什麽關聯,皇後見鬧得也不算大,神色上除了有些無奈,倒也還算淡然。

    直到一個中庭做灑掃雜役的內監說了句:“奴才是聽中宮的青蘋姐姐說的。”

    室內陡然一靜,皇後身後的宋姑姑和青蘋麵色微變,周蕊挑了一記眉,心道,好嘛,下手真夠快的,這麽一會工夫就把攀誣的人選給賽進去了,把中宮拉下馬,水便越攪越渾了。

    皇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周蕊則輕笑著給這事定了個調:“這便是胡說了,主子娘娘治宮最嚴,怎會有這般肆意傳言無視宮規的左右?”

    劉美人接話道:“貴嬪娘娘說的是,依嬪妾看,似這等問法,總有那起子小人,為自保胡亂攀誣,不可輕信。不如交於尚刑司,細審一番再論不遲。”

    別人已經出招了,便不能硬碰硬地往上撞,周蕊也無不可地對著皇後道聲叨擾,便告退了。

    周蕊走後,皇後命宋姑姑將那灑掃內監先帶下去,問劉美人道:“依你看,這個攀誣到中宮頭上的人,是永和宮,還是明粹宮?”

    劉美人略一搖頭,皇後不解道:“都不是?這不大可能。”

    “並非如此,而是哪一宮出手的都不重要,目前重要的娘娘您想怎麽處理這事?”

    ————————————————

    “娘娘您的意思是,那個內監極有可能是個死士,或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明粹宮手裏,所以怎麽審都會咬死中宮不放,皇後娘娘那邊,最好的應對就是輕拿輕放,不然少不得殃及自身?”

    丹桂細細地分析起來,周蕊略一點頭,明顯有些怏怏,這麽快就安排了這一手逼迫皇後不管這事情,賢妃還真是長進了。

    她沉默了一小會,饑餓感來襲想尋吃的,就見丹桂和雲嵐也都低頭沉默著,似乎也被她的心情所感染,周蕊便笑道:“行了,別都苦著臉,咱們這一趟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的,都寬心啊。”

    她此去也是表明了態度,想好好過日子便都安分些,別總想著拿她搞事,不然她拚著撕破臉皮,也不會讓對她兒子下手的人好過的。

    周蕊說完被自己逗笑了,這語氣太像是哄孩子了,雲嵐丹桂等也都跟著展顏。

    碧芳此時一手牽著安定,一手抱著小圓子,姿態已是十分嫻熟,見了周蕊還要行禮,周蕊直接給免了,把兒子接過來道:“你帶這兩個這般不易,便不用拘這些禮了。”

    周蕊抱著兒子,輕輕地墊著,手指輕輕刮過他嬰兒肥的臉頰,道:“這長開了總算像個樣子,好在當初生下的時候沒把你扔了。”

    雲嵐幾個聽了都忍笑,碧芳打趣道:“扔了?娘娘還真舍得,若真要扔,就朝這扔,奴婢接著。”

    “接他?算了吧,這肥小子齁沉的,你還是接接這個罷。”

    周蕊說著話,點了點安定的小鼻頭,安定上來抱住周蕊的腿:“嬢嬢,吃冰冰。”

    碧芳道:“得了,這哪一個都和娘娘親,奴婢是一個也甭想接著。”

    周蕊護緊了這兩個與她玩笑:“我的這兩個,你是甭想了,要想抱自己生去。”

    碧芳雲嵐兩個年紀大些的聞言對視了一眼,丹桂年歲還小不考慮這些,也不去接著話,周蕊見沒人答,意識到大齡宮女的終身還真是問題啊,她因為本能地排斥著包辦婚姻,所以也從來沒往這上頭考慮過,既然今日話頭已經趕到這了,不如開個下午茶的茶話會,把這事跟這幾個提上一提。

    於是她喊來小安子道:“安定想吃點甜的,這大夏天的自是冰品最好,讓膳房上一些沙糖綠豆、漉梨漿、荔枝膏水、金橘雪泡、冰雪酥山,再來幾碗酸奶小孩子不能吃太冰的,放涼了的綠豆湯也來一盅,糖也別放太多了,吃得太甜也不是什麽好事。”

    小安子學了一遍,去膳房傳話去了,天熱,膳房各色冰品都備了不少,要點都現有的,很快就端了上來,周蕊要了這麽多,就是讓大家都吃的意思,直接道:“都別同我客氣了,每人來上一碗,消消暑氣。”

    安定也是個鬼靈精的,一聽周蕊報這一長串,就啪啪拍起了小手,一臉的高興,不想周蕊這一長串的話都沒把小圓子吵醒了,安定鼓掌這兩下倒是把人驚醒了。

    周蕊眼瞧著繈褓裏頭的小圓子眼縫一開,心道瓜娃子看清了抱你的是哪個,就別嚎了啊。

    不想小圓子嘴巴一咧,張嘴就是震天響的嚎。

    周蕊這個無奈啊,說好的母子連心呢,這熊孩子沒點這技能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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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會應該還會有一更,當估計比較晚,別等了,明天氣啦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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