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明白了是永和宮那位, 丁程奉心裏卻覺著也未必就是有孕。先不論吃酸就有孕這一宗說法並不是十成十的, 永和宮寧貴嬪也是一宮主位, 有自行延醫問藥之權,沒可能自己有孕都不知道。

    雖是沒個準的事,丁程奉還是在心裏記了一筆。這是元康帝卻看著他道:“沒影的事, 你管著底下的人都緊一緊嘴巴,朕不想聽見太多捕風捉影的事。”

    丁程奉頭皮一緊, 若說心中隱隱升起過賣消息的念頭, 這下也徹底歇了:“萬歲您放心,昀光殿的人, 都是管得住的舌頭。”

    元康帝一點頭,入了禦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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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來得時候, 周蕊正在做瑜伽。

    當然動作估計也不標準, 是她憑著記憶,搗鼓出來的大殷版瑜伽, 動作參照前世蹭閨蜜健身卡去上過的幾節瑜伽課裏的動作, 標不標準就另說了。

    周蕊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她一個健身菜鳥,也不常運動, 全身骨頭僵硬,一掰就疼, 做點什麽動作, 都隻能到別人的一半, 體育課上坐位體前屈是唯一不合格的女生, 每次體測她都內牛滿麵。

    前世最逃避的東西,這世倒挺懷念,因此當宋太醫經了通報來到永和宮正殿前的空地上時,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寧貴嬪娘娘不適脂粉,不環發髻,著了一件家常繪細雲紋路月白杉,素麵朝天地坐在一卷竹席上,宮女茜素正壓著她的肩膀努力使她像膝蓋靠近。

    聯想到陛下的吩咐,年逾六十的宋太醫一個激靈,想到那可能有的寧貴嬪腹中的龍裔,頓時顫抖的心,顫抖的手,阻止的話也說不出口,離周蕊還有三丈遠時就一個腳滑,跪了個正好,周蕊聽見動靜,轉頭見了忙道:“宋太醫不必行此大禮,快快起身。”

    小安子趕緊把宋太醫扶起來,宋太醫連咳了好幾下緩過氣來才道:“娘娘,您不可如此啊。”

    周蕊以為他是指自己所為不成體統,笑道:“老太醫說得是。”一看自己這副樣子確實也不是個能見人的打扮,給小安子一個眼神讓帶宋太醫去偏殿喝茶,自己迴寢殿換衣去了。

    小安子得了令,也不管老太醫是不是反應得過來,扶著就往偏殿帶,等人落了座,他出去尋人上茶,一出門就碰見茜素站在那裏衝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怎麽迴事?娘娘正在晨練,怎好叫外男見了,好好的惹人笑話。”

    小安子不服氣了:“外男?老太醫都快七十了,人到七十古來稀,禮防也用不到這麽大歲數的人上罷,再者說了,昀光殿過來的吩咐,誰敢怠慢了呀?”

    “那也得有個先後通稟啊,你見娘娘這副不飾脂粉的樣子,是能見外人的嗎?”

    一說這個,小安子更委屈了:“方才我問的時候,你同娘娘一個點頭,一個擺手的,這不就是讓見的意思嗎?怎麽還怪上我了?”

    茜素差點仰倒:“這叫側角望月式,娘娘家鄉出來的鍛煉之法,練腰力的,你懂不懂啊。再說了你那會進來說話,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我同娘娘都沒聽見,還不是得怪你。”說完氣唿唿地走了。

    小安子也很委屈啊,他那日輸掉了三個月的月銀,心痛過甚,一時上了火,倒了嗓子,說不清話也不是有意的啊,對著小辣椒一樣的茜素連對著她背影迴懟都提不起嗓音,隻得一口鮮血地小聲道:“真是同女人講不得一點道理。”

    老太醫喝過茶順過氣,便等著正殿那裏來人,喊他過去請脈,他一早得了昀光殿副總管王寬的吩咐,心裏自然希望能在寧貴嬪這把出喜脈,倒也不是想去陛下那裏領賞,他一把年紀的人,都該乞骸骨了,早沒了那爭先搶功的心,隻想著臨出宮前辦件漂亮的差事,為他在太醫院的半生操勞畫個圓滿。

    但是瞧著剛才寧貴嬪這生龍活虎恨不能翻個跟頭的樣又覺得不像。

    誰料他一盞茶都見了底,正殿還不來人,正等得焦灼,就見寧貴嬪身邊的大宮女茜素一臉複雜地過來道:“勞宋太醫久等,冒犯一問,太醫是承旨來請喜脈的罷?”

    這也沒什麽好瞞的,宋太醫點頭,茜素一下就垮了臉:“娘娘月事方至,太醫隻怕是白跑一趟了。”

    茜素心裏是真的苦,問了小安子才知道宋太醫的意思,也是她疏忽,娘娘已經在喝藥調理身子了,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於月事自當更上心才是,還是陛下先注意到,派了太醫過來,若是娘娘真有孕,做這個什麽玉加就是十分兇險了。

    宋太醫也不奇怪,念及這是聖意,還是道:“既來了,就當給娘娘請平安脈罷。”

    茜素點頭,引著宋太醫去了內殿,宋太醫心有成算但麵上不顯,切過脈順順當當地開了個太平方,這脈案放到別處也看不出什麽來,領過寧貴嬪的賞後,又對茜素道:“我瞧娘娘似有些氣血凝滯,平日照看娘娘身子的是哪位醫官,本官問一問娘娘身子的近況,所知全麵些,也好迴稟陛下。”

    這是正事,茜素也不敢怠慢,請了柏醫女來。

    醫女大多是照看宮人的低位妃嬪的,宋太醫倒不妨永和宮用的也是醫女。

    因男女有別,不少太醫又自視甚高,醫官與醫女之間交集不多,柏醫女本當宋太醫不過走個過場,卻不想他所問頗為詳細。

    宋太醫細細了解之下,竟越問越覺得有些不對,柏醫女原本是得過寧貴嬪的吩咐的,不敢多說什麽,便往寧貴嬪的作息上扯開話頭。

    後來見老太醫怎麽都不接茬,仍是句句問在要害,柏醫女無奈直接遞話。

    “宋太醫,小的年紀雖輕,但也知道在這宮中當差不能太過較真。”

    這話要是換了哪個太醫,都當聞弦歌而知雅意,但宋太醫年紀雖大,性子卻板正得緊,不然不會醫術不差,卻混到這般年紀還是個普通醫官,於是表麵聽從勸告,迴去之後,將寧貴嬪的身體狀況,並用藥情況,以及身子曾有過的虧損,寫了個折子,具折上陳,次日就遞到了昀光殿的禦案上。

    元康帝看過折子後大吃一驚,立刻命人將宋太醫喊來,細細問話。

    宋太醫曆經幾朝,性子雖有些固執但心性堅定,被元康帝喊來問話也不慌張,隻將事實一一道出,不增一分也不減一分。

    元康帝聽後麵上陰霾一片:“你說周氏曾被人暗害?”

    宋太醫點頭:“且照脈象來看,應是過去好幾個年頭了。”

    元康帝沉吟一會,命其對此事務必三緘其口,便揮退了他,而後直奔永和宮。

    宋太醫的事,柏醫女昨日就報給了周蕊,周蕊本就有些擔心,今日一見元康帝麵沉如水氣勢洶洶地前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略一緊張後便也不害怕了,甚至覺得有一絲輕鬆,若是元康帝因她生育有礙,從此不來她這了也沒什麽,不過是把注定要發生的事提前了一些罷了。

    不料元康帝叫起後就拉她入了寢殿,揮退眾人,大馬金刀地往她床上一坐也不說話,室內一片安靜,這樣的氣氛周蕊著實有點慌啊,亦步亦趨地湊過去,元康帝斜她一眼,似在等她說什麽。

    周蕊張了張口,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蠢話:“太平猴魁和六安瓜片您喝哪個?”

    話音一落,周蕊就被他扯了手臂,一把按到了膝蓋上。

    頭朝下的姿勢,血一衝周蕊頓時全臉爆紅,緊接著屁-股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兩下,力道不輕,隻聽見後邊啪-啪兩聲,周蕊真的整個人都懵-逼了。

    元康帝打過這兩下,怒氣就消了大半,但還是沉著臉,把人拉起來,讓她站直,道:“說罷。”

    周蕊一時也不知該羞愧還是該害怕,魂飛天外地把從前她被人暗害灌了傷身的藥的事原原本本地給說了一遍。

    元康帝盯著她道:“從前怎麽不說?”

    周蕊怎麽敢說真話呢,但領導問話又不能不答,於是扯出今日的第二句蠢話:“您政事繁忙,日理萬機,不敢讓您心煩。”

    元康帝也不和這嘴裏沒一句實話的氣人玩意廢話了,直接拉過來就要打,周蕊反應過來,啊啊叫著,連忙道:“在太皇太後宮裏出的事,又是在被她老人家指去東宮之後發生的,要是張揚出去了,她老人家該有多堵心,太醫都說了,太皇太後這個身子,再不能經受什麽了。”

    太皇太後自嘉和帝被瓦奴擄去,便大病一場,身子傷了根本,太醫都說了要靜養為上,萬不可再動氣,後來宣武帝接二連三地失子,太皇太後經受不住,嘔血過後幾乎就要撒手而去,宣武帝是個孝子,念及太皇太後從前最疼愛三皇子也就是曾經的元康帝,將當時還在祖陵的元康帝召迴為太皇太後侍疾,太皇太後自病後就不斷念叨元康帝的小名,見他歸來才升起幾分求生之意,太醫又幾番救治,太皇太後才得病愈,延壽至今。

    因此周蕊這個理由也算是說的過去,元康帝臉色略微好一點了,隻還瞪著她,眼中大有日後還敢擅作主張瞞著他,便叫她自己瞧著辦的意思,周蕊隻得可憐兮兮小媳婦狀地迴看過去,自以為語氣端正地說了今天的第三句蠢話:“臣妾下次再不敢了。”

    “還敢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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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不是家暴啊,大豬蹄子是輕拍,也可以當作是那啥y(捂臉)

    說好的晚6點更,我好想又食言了,看著那麽多小天使,忍不住早放上來了,我的鍋

    非常感謝砸票和投液的小天使啊,作者菌努力打雞血中。

    ps:可以請小天使們討論劇情時盡量在對應的章節下嗎,不要去第一章說哈,多少有點劇透,照顧一下剛看文的小天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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