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眼看元康帝淡淡迴她, 似還噙著一絲笑意, 但這笑意之冷, 竟像是在等她怎樣繼續迴話一樣,皇後再氣也不敢再迴了,隻低頭不語, 元康帝見她這樣隻心中冷笑:“聽聞皇後這兩日,號召後宮諸人縮減用度, 捐贈出來相濟災民。”

    皇後點頭, 雖然聽得出來元康帝語氣不好,但她自覺實在無辜, 雖比不上賢妃那個賤人借著醫術顯擺自身,她捐些體己出來, 也是盡了心了, 命後宮諸人效仿又有何不妥,上行下效, 這本就是好事, 她身為皇後,帶頭如此,作了表率, 底下的自當應從。

    “縮減下來的銀錢呢,你換成了多少藥材, 多少粥米?”

    皇後一愣:“已兌去了國明寺, 請慧覺大師親自主持作法......”

    皇後還沒說完, 元康帝直接冷哼出聲:“若是神明真得其佑, 這世上也不會有諸多天災,諸多人禍了。”

    皇後被嚇得臉色一青,不敢再說了。

    “你是皇後,既在其位,便該擔其責,與嬪妃爭風吃醋,實在失之輕佻。”

    皇後立時跪下,這話太重,直接指責她中宮失職,皇後覺得實在冤枉,她也做主用了一部分銀錢換做糧食和藥材,為何元康帝連話都不讓她說完,咬了咬唇還是不甘道:“臣妾不敢,請陛下明察。”

    元康帝不用看,就知道她心中是不服氣的,他氣到此處也就不怎麽氣了,甚至有一種想法,來日見了柳閣老,必要問問他是怎麽教養出這麽優秀的女兒的。

    皇後跪了一會,才聽見禦案後元康帝已聽不出喜怒地道:“迴去自省罷,有事便讓人傳話,不必自己過來。”

    皇後心中一片冰涼,強忍住眼中淚意,起身告退,臨走前元康帝又道:“奉先折禮的事,既說要讓太後出麵,你便往壽康宮跑一趟罷。”

    宋姑姑侍立在外本就一臉擔憂,見了皇後一出來這有如寒冰的麵色,心中擔憂也不敢再昀光殿多說什麽,趕忙上前攙扶住皇後的手臂往中宮而去。

    皇後走了,麵色之差,剛領過賞的小福子都不敢上前去送,他往王寬處挪了挪,指著日頭道:“王哥哥,這到時辰叫膳了呀。”

    王寬一動不動:“你急什麽,且等著。”

    果然過得一刻,裏頭傳來一聲:“去永和宮。”

    這下小福子看王副總管就跟腳下放了個炮仗似的,一下躥起來,轉身對這殿裏高應了聲“是”,一邊拿拂塵抽了發愣的他一下,罵道:“愣著呢,還不快去讓禦輦過來?”

    小福子被抽了一下,委屈得緊,但也不敢發作,一邊走了,一邊還在心裏罵罵咧咧。

    牛氣什麽啊,等爺爺爬到你這個位置,有你老小子被抽的時候。

    ————————————————

    皇帝過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王寬等伺候的都是小心翼翼的,周蕊當然也看出來了,偏偏他老人家也沒提前說要過來,她準備的膳食都是自己愛吃的,點了個鍋子,上了一溜葷菜,牛羊肉切片各兩盤,豆芽豆腐黃喉豬肚,青蒿黃瓜青菜油麥,說寒酸那也算不上,隻是伺候禦駕怎麽看著怎麽不著調。

    周蕊行禮被叫起落座後,眼睛不斷往桌邊摞得高高那一盤香菜上瞟。

    元康帝介不介意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侍膳太監的嘴角又開始抽抽了。

    元康帝看了這一桌,一愣:“怎麽吃鍋子?”

    這不是寒食過了,她不吃點熱的不舒服斯基嗎,當然話不能這麽說,周蕊笑著打哈哈:“那什麽,天是一日日在熱的,再不吃就吃不了鍋子,就點了個,想乘著天涼吃個痛快。”

    “胡鬧!傷都還沒好利索,怎麽就不知道忌口呢?”

    周蕊堆起一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元康帝訓過她,還是忍不住對著一桌子的葷菜動起了筷子,這湯鍋一滾,香是真香。

    周蕊不禁翻了個白眼,心道胡鬧個屁啊胡鬧,您嫌我胡鬧,您倒是別動筷子啊。

    腹誹很快遭到了報應,元康帝命侍膳太監把她那邊桌子上重口的葷腥都給收了,命重新給她上一鍋白湯的,拿菌菇吊個鮮,讓她涮青菜玩。

    吃不到牛肉羊肉各種肉的周蕊:淚流滿麵......

    涮鍋子好吃倒是好吃,就是吃起來湯甩醬飛的不成樣子,元康帝吃完這一頓出了一身的汗,周蕊深知得罪老板的可怕,狗腿地體貼著,讓茜素叫了水給他洗澡,元康帝在丁程奉等人的伺候下洗完了澡,出來時周蕊剛喝完藥。

    周蕊一慌,心道直男洗澡快她知道,但這也未免太快了。她大小是一宮主位,宮裏可以設小廚房,小藥庫,藥材食材都是按份例給的,隻要不是要請太醫的大病,外邊就不知道,這也方便了她,跟太醫院打過招唿,把柏醫女要過來成為她永和宮的專用醫女,由她開方煎藥,周蕊每日喝著。

    這藥一日三次,飯後喝,不能落下或錯了時辰。她就默默地按頓喝著,誰也沒聲張。連藥都是茜素親自去庫裏取了熬的,這段時日小安子整頓得也差不多了,永和宮上下到不至於和鐵桶似的,但等閑不會讓裏頭的事往外透出去。

    其實生不生兒子她都沒所謂,女人又不是生育的機器,宮中這樣的環境子嗣固然重要,她也不會覺得自己生不出兒子就比旁人低了一等,隻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得調理好了,不能讓人作為攻擊她的弱點。

    至於她失寵以後靠孩子過活什麽的,周蕊覺得也不大存在,她是個樂天知命的,等元康帝不來她這了,宮裏開始跟紅頂白的欺負她,她就用私庫裏的好東西換成銀錢再去換吃食,過上個十幾二十年優容的生活沒有問題,真的沒有孩子也不要緊,安定就是她的孩子,她視如己出,以元康帝對長女的喜愛,大殷又有祖訓“不嫁公主與鄰邦”,安定出嫁後出宮建府,把她和林娘子接出去奉養的可能性很大。

    不聲張是因為她想自保不假,但也沒想把那些陳年舊事牽扯出來,再惹出些什麽,茜素機靈,飛快地提了裝了藥碗的食盒下去了,周蕊塞了一口蜜餞,心還在打鼓,元康帝別的也就罷了,那隻狗一樣的鼻子最靈了,最近連她嘴裏吃過什麽糖都能聞出個一二四五六來。

    元康帝湊得近了果然道:“喝得什麽,這般氣味?”

    “也沒什麽,乘著春日調養調養,省得天冷犯病。”

    她可沒撒謊,這就是調養的藥,不過是治婦人病的,元康帝聽了似也不在意,隻對她的蜜餞,產生了興趣,撚了一塊來吃,放進嘴裏就被酸得虎軀一震。

    “這是什麽?酸成這樣。”

    周蕊沒攔住他作死,見此捂了下嘴,一時也不知道該樂還是該怕,道:“臣妾口重,喝了藥尤其要吃酸梅子幹的,陛下吃不得,快吐了罷。”

    吐東西這樣沒有涵養的事他怎麽可能做,元康帝狠瞪了周蕊一眼,三兩下一嚼,把酸梅子幹咽了下去,周蕊被他看得一哆嗦,讓人趕緊上茶,元康帝連灌了兩盞,一動腮幫子,好家夥,連牙後槽都是酸的。

    元康帝牙酸成這樣,明明被人偷了零嘴還被怪罪的周蕊又能得什麽好呢?

    次日,她破天荒地將近中午才幽幽醒轉,茜素聽見動靜進來道:“娘娘醒了,陛下派人去中宮吩咐過,免了您今日晨請。”

    周蕊扶著腰坐起來,暗罵一聲他大-爺的,邊吩咐茜素把她這所有酸的東西給扔了。

    茜素以為自己聽錯了:“全扔了?娘娘您不是最愛吃酸的嗎?”

    周蕊咬牙道:“從今兒開始,我戒了!”

    最後當然是沒扔成,周蕊嗜酸如命,自禦膳房開始給她進小零嘴後愈演愈烈,她前世就愛吃酸,某購自產的話梅片,號稱是重口味中的重口味,她一閨蜜也是愛吃酸的人,最多堅持不過三片,周蕊就能吃下整包不帶皺眉頭的,還覺得挺有滋味。

    所以現在有條件能吃到不同的零嘴了,她就越吃越酸,但和是否有孕無關,有柏醫女看顧著她的身子,月事也正常,她不可能懷孕了自己還不知道。

    周蕊這個習慣倒也不明顯,除了近身伺候的人,也沒幾個人知道,宮中除了林娘子未曾有人有孕,元康帝也不是個在婦人事上心細如塵的,晚上被酸成那樣倒也沒往拿出去想,等次日早朝下後,剛上了禦輦,他忽然沒頭沒腦地道:“讓王靈安過來一趟......”

    王太醫是元康帝的首席禦醫,請他出山一般都是元康帝身體有恙。在旁伺候的是丁程奉,他昨日沒去永和宮,也不知那酸梅子幹的事,聞言有些猶疑:“陛下可是身體不適?”

    元康帝頓住了也是反應過來了,周氏可能有孕的事,讓禦醫去看太紮眼了,他想了想道:“永和宮停藥幾個月了?”

    丁程奉雖說在揣摩上意這一條上進來愈發不大靈光,但他是上了年歲的人了,被撥到東宮來伺候還是太子的元康帝時,就已三十歲了,一聽這話哪有不知的道理,立時迴道:“已兩月有餘。”

    “婦人愛吃酸的,莫非是......”

    這次丁程奉應得更快:“婦人頭幾月,或有此狀。”

    元康帝點了點頭,吩咐小福子去太醫院點個普通醫官,往永和宮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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