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宗趙昀已於1264年駕崩,此時的南宋皇帝已經換成了宋度宗趙禥(qi,音同旗)。


    說起這個宋度宗,他的故事還挺有意思的,此人原名趙孟啟,後來改名叫趙孜,過了幾年又改名叫趙長源,在登基後才改為趙禥。


    其實不僅僅是他,兩宋一共曆經十八帝,其中有十位在登基之後都改過名,比如宋太宗趙光義就改名為趙炅,宋英宗趙宗實改名為趙曙,宋仁宗趙受益改名為趙禎等等。


    而他們之所以這麽熱衷於改名,並不是因為迷信,反而是‘仁政’的一種表現。因為在古代,皇帝在登基之後,他的名字就成了忌諱,不能說,不能寫,更不能提,百姓們若是有人和皇帝名字裏任何一個字重名,都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掉腦袋的。


    不僅是百姓,連神仙也要遵守這個規則,大名鼎鼎的觀世音菩薩,在唐太宗在位的幾十年裏,都被稱為‘觀音菩薩’,就是因為要和李世民的世字避諱。


    而宋朝的皇帝相對而言比較體恤百姓,若是名字裏的字比較常用的話,大部分都會改成比較生僻的字,而且為了方便大多會改成一個字的名。


    宋度宗趙禥並不是宋理宗的孩子,他爹是宋理宗異母同胞的弟弟——榮王趙與芮,因為宋理宗僅有的一個兒子早夭,所以將他收為養子,並先後將其封為建安王、永嘉王、忠王,並在1260年將他立為太子。


    雖然生在帝王之家,但趙禥的出身並不算高貴,他媽是趙與芮府裏的一個小妾,因為出身低微,總被正房夫人欺負,在懷了趙禥的時候,還曾被正房夫人逼迫服下了打胎藥,但卻沒有將他打下來,反而順利出生了。


    在他出生之後,因為是皇帝一係中唯一的男孩,所以立刻便被全府上下捧在手心裏,但或許是因為在娘胎裏吸收了太多的打胎藥毒素,趙禥天生體弱多病,很晚才學會走路,七歲了才學會說話,而且智商明顯不在線,算是先天性弱智。


    即便如此,宋理宗依然視其為唯一的繼承人,請了許多的飽學之輩教他讀書識字,偶爾還親自上陣,考校他的功課,但他依然不太開竅,一直傻乎乎的模樣,時常將宋理宗氣的頭昏腦脹。


    這樣一個智障,要是放在尋常百姓家,可能連喂豬都不願意讓他去,怕他搶豬食吃,但宋理宗卻堅定地將其立為一國皇儲,準備將偌大的南宋帝國交到他的手中。


    前文我們曾說過,時任丞相的吳潛曾堅決反對將這個弱智選為繼承人,請求另選宗室中其餘的子弟為太子,但宋理宗本人當初就是被奸相史彌遠從民間找出來繼承的皇位,他跟趙匡胤的的關係就和劉備跟劉邦的關係一樣,細算起來,可能連遠親都算不上,自然不願意將皇位傳給其他人,於是便順著賈似道的意思將吳潛貶往外地,從而順利地將趙禥推上了太子的寶座。


    公元1264年11月16日,宋理宗駕崩,諡號“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廟號“理宗”;根據《齊東野語》的記載,在宋理宗死後,最開始是要從“景、淳、成、允、禮”五個字中挑選一個作為宋理宗的廟號,最終選定了“禮”字,但有人卻說“宋禮宗”與金哀宗原來所擬定的諡號相同,於是便根據宋理宗崇尚“程朱理學”而取其諧音“理”字,最終定廟號為“宋理宗”。


    在宋理宗死後,趙禥自然便繼承了皇位,是為宋度宗,而賈似道作為他的從龍功臣,自然而然地便成為了彼之肱骨,再加上趙禥智商本就不高,朝中大小事務便盡皆落入賈似道手中。


    賈似道也深知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皆是來自於趙禥這個智障,所以在哄他玩樂的方麵也甚是用了一番苦心,趙禥也不負他的厚望,荒淫程度比之夏桀商紂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據《續資治通鑒·宋紀一百八十》記載,趙禥在做皇太子時便以好色聞名,成為皇帝之後更甚,根據宮中舊例,如果宮女或者妃子在夜裏奉詔侍寢,次日天明要到合門感謝皇帝的寵幸之恩,而主管的太監會詳細記錄下受幸日期,以便在有人懷孕後有據可查;而趙禥就創下了一天早晨有三十多名宮妃在合門謝恩的壯舉。


    不僅如此,由於國家大事都已經落入賈似道的手中,所以趙禥基本不用處理什麽政務,當然以他的智商也處理不太明白,但他卻依然要批閱公文,因為很多奏折需要由他親筆批複之後才能下放到朝中執行,為了不出錯,賈似道還派人將需要批複的內容提前寫好,夾在奏折中,隻需要趙禥抄上去即可。


    但即便是這麽簡單的工作,趙禥也不願意做,在他眼裏,這些幹巴巴的公文哪有後宮裏的溫香軟玉好玩,於是他便將批閱公文的任務交給了他最寵愛的四個妃子,號稱“春夏秋冬”四夫人,自己則每日混跡於後宮之中。


    眼見著趙禥如此昏庸,賈似道便徹底放下心來,但抱著居危思安的心態,他也時常在趙禥的麵前假裝要辭官,以此來試探趙禥對於自己的態度。


    以趙禥的智商哪知道他心裏的這些小九九,為了不讓這個一心一意為自己好的人離開自己,每次在賈似道主動提出辭官迴鄉的時候,他都會痛哭流涕,宛如奴仆一般跪在地上乞求賈似道不要離開自己,到後來,更是下旨將其封為太師,允許他每隔六天上朝一次,而且還不用像百官一樣對自己行禮,隔了一陣之後,他又下旨將六天上朝一次改為十天上朝一次,並在皇宮對麵的西湖邊,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給賈似道建造了一座碩大的莊園,並根據北宋名臣範仲淹所說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名句將其命名為“後樂園”。


    趙禥的種種舉動,讓賈似道徹底放下心來,將朝政交給了自己的一眾心腹,他則抱著“先天下之樂而樂”的態度在‘後樂園’中聲色犬馬,縱情享樂。


    由於與皇宮隔湖相望,在需要上朝之時,賈似道也不用像其餘官員一樣早早地起床,而是在聽到上朝的鍾聲之後才慢吞吞地下湖,登上為他所造的一艘小船上,這艘船沒有槳,而是係在一條粗纜繩上麵,另一端連著一座巨型絞盤,每當他登船之後,十幾名強壯的民夫便拚命地推動絞盤,船便如離弦之箭般飛速前進,片刻便可抵達皇宮門口。


    時人由此稱之為“朝中無宰相,湖上有平章”。(平章政事,宋代時期代指宰相)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賈似道不僅是一位工於心計的政治家,他還是一位玩蛐蛐的高手,他所寫的《促織經》,從形、色、鬥、養等各個方麵對蟋蟀進行了極為細致的論述,另外還對蟋蟀的生活品性、品種優劣、調養醫病等方麵進行了詳細的分析,是世界上第一部專門研究蟋蟀的專著。


    更荒唐的是,哪怕在上朝議政之時,賈似道都要隨身帶著蛐蛐,甚至還曾發生過蛐蛐從他的袖子裏跳出來,蹦到趙禥的胡須上的鬧劇。


    可即便如此,趙禥依然非常信任他,將全部的軍國大事都交到他的手中,本人更是對他言聽計從。


    在襄陽城被圍的五年多時間裏,邊關的急報如同雪花一般接二連三地傳來,但賈似道卻將他們盡皆扣押不報,一心沉醉於享樂之中。


    但天下畢竟還是有為國為民的清正之人,在襄陽被困第三年時,有一天趙禥突然召賈似道火速入宮,賈似道不明就裏,還以為是有什麽大事發生,於是急忙入宮覲見。


    當他見到趙禥後,還沒等他主動開口,趙禥便指著他大聲問道:“太師可知道襄陽城被蒙古人圍攻之事?”


    這一句話讓賈似道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他還以為趙禥突然開竅了,要拿他問罪。


    可當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見了趙禥那雙依然呆滯的雙目時,他知道是自己多慮了。


    長舒一口氣後,賈似道麵色嚴肅,盯著趙禥的眼睛開口說道:“陛下,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蒙古兵已經退走,這是何人造謠生事?”


    趙禥本就是個智障,見到賈似道這個表情,心裏頓時一緊,生怕他又要辭官,於是便老老實實地答道:“朕也是聽一個宮女說的。”


    看見趙禥的樣子,賈似道知道他依然還是那個信賴自己的傻子,於是也沒過多計較,隨便編了點瞎話便將他糊弄了過去,而後命人去後宮將這名‘造謠’的宮女找了出來,在嚴刑拷打了一番後,將她殺掉。


    但謊言終究是謊言,可以瞞得住一時,卻瞞不住一世。


    公元1273年,襄陽守將呂文煥在內無衣甲,外無援兵的情況下獻城投降,徹底將賈似道的謊言戳破。


    賈似道聞訊後也知道情況不妙,畢竟襄陽所處的位置太過重要,若是元軍順江而下,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打到臨安城下,到時候想瞞也瞞不住了。


    於是賈似道急忙入朝覲見趙禥,將情況匯報給他,並主動請求帶兵去前線“保家衛國”,暗中卻聯絡自己的同黨——刑部尚書陳宜中,讓他和自己唱一出雙簧,在自己提出要去前線抗敵的要求時,主動向趙禥上奏,‘請求’將賈似道留在朝中主持大局。


    趙禥果然上當,直接就駁迴了賈似道的請求,要求他留在朝中統籌調度,重新布置防線,抵禦元軍的入侵。


    說起來,也確實難為趙禥了,身為一名智障卻要被精明的像猴一樣的賈似道騙,以他的智商哪怕賈似道明著說我要騙你,估計他都弄不明白是啥意思,更何況賈似道為了騙他,偏偏還要演一出戲。


    唉!賈似道啊賈似道,連傻子你都這麽騙!你可真缺德啊!


    可一家歡喜一家愁,麵對著趙禥這種智障,作為他對手的忽必烈估計連做夢都要笑醒。


    作為一個想要成為千古一帝的梟雄,忽必烈一直視南宋為心腹大患,誓要滅掉南宋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但宋王朝畢竟立國三百多年,雖然此時已經大不如前,僅僅隻是偏安一隅當個土皇帝,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經過了幾十年的戰爭,蒙古人雖然占據了優勢,但損失卻也不小,甚至連蒙哥汗都死於他們之手,想要將其滅國,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


    也正因為如此,元庭內部,對於征伐南宋也是有著幾股不同的意見。


    至元十一年(1274年),阿術從前線返迴大都麵見忽必烈,進言道:“臣久在行間,備見宋兵弱於往昔,失今不取,時不再來。”


    不得不說,作為一名久經戰陣的帥才,阿術是極為有眼光的,目前的南宋兵力總計約七十萬左右,其中五分之一都是老幼病殘,可用者僅有不到五十萬人,再加上襄樊之戰中,呂氏軍事集團損失殆盡,餘者除呂文德之弟呂文信未曾投降外,餘者盡皆降元,能戰之兵僅剩三十餘萬,同時這些人還要負責防守南宋境內的諸多關隘城池,正麵戰場上恐怕連十萬人都湊不齊。


    由於阿術一直作為都元帥負責對於南宋的正麵作戰,所以他的話對於伐宋之戰有著很重要的參考意義,而忽必烈也在聽聞此言後徹底下定了決心,準備對南宋發動滅國之戰。


    至元十一年三月,忽必烈下令,將去年所置的荊湖、淮西二行樞密院改組為二行中書省,伯顏、史天澤一同擔任荊湖行中書省左丞相,阿術為平章政事,阿裏海牙為右丞,呂文煥為參知政事,作為滅宋的主力軍。


    而淮西行省則以合達為左丞相,劉整為左丞,塔出(蒙古人,曾為忽必烈宿衛)、董文柄為參知政事,作為偏師配合作戰。


    (好多人還是不太明白宋元時期官職的大小,我這裏簡單給排序一下,右丞相>左丞相>平章政事>右丞>左丞>參知政事)


    隨後不久,為了便於指揮和調度,忽必烈又下令將淮西行省改為行樞密院,原屬人馬化為左翼;東川行樞密院的汪良臣和西川行樞密院的也速帶兒(紐璘之子)率領兵馬擔任右翼,與中路的主力軍一同進攻。


    由於兵力不足,忽必烈又下令在全國範圍內征召十萬人為簽軍,協同作戰。


    公元1274年九月,元軍進攻鄂州,正式開啟了對南宋的滅國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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