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向外看去,星光下,隻見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帶紅花,手拿折扇,滿麵春風。


    蕭鈞看了一眼,心頭微驚。


    來人竟是嶽何子。


    蕭鈞知道當日雪花飛舞,煙塵彌漫,嶽何子多半沒有看清自己,但依然低了低頭。


    “兩位娘子請。”


    嶽何子跨過門檻,迴身一笑。


    環佩叮當,紅衣搖動,兩個丫鬟各自扶著兩個女郎走了進來,二人都身材窈窕,婀娜多姿,隻是頭蓋紅巾,看不到容貌如何。


    “混賬!姓嶽的,你今日不是要和我師妹成親嗎?怎麽還有一人?”


    秦武越眾而出,滿臉怒氣。


    嶽何子指著右邊女郎,笑道:“秦武兄弟,愚兄本想迴去之後再將畫兒姑娘娶進門,但陰陽頂路途遙遠,就隻好借貴寶地讓她當我的第十八個小妾了,雖然倉促些,但雙喜臨門,豈不更好?”


    “放屁,你拿一個野人和我師姐相提並論,簡直豈有此理!”


    “不錯,士可殺不可辱,姓嶽的,你如此猖狂,難道就不怕遭天譴嗎?”


    “殺了姓嶽的!”


    “不錯,殺了他!”


    ……


    ……


    五六個星月弟子叫嚷著撲向嶽何子,嶽何子嘿嘿一笑,左手一揚,登時一股白氣飛出,白氣過後,隻見幾個星月弟子有人沒了腦袋,有人沒了軀幹,還有人四肢憑空消失,隻剩下一個半截身子,疼得哇哇大叫。


    地上鮮血橫流,但詭異的是,所有殘肢斷體竟湊不齊一副完整身子。


    “解形決!”


    不知誰喊了一聲,殿中登時騷動不止,隨即鴉雀無聲,噤若寒蟬,顯然,大家都聽說過解形決的厲害。


    “和他這姓嶽的交手,絕不能被他打中。”


    蕭鈞也心下震駭。


    嶽何子麵不改色,環視眾人,問道:“還有那個不怕死的,一起上吧,爺我懶的一個一個殺。”


    眾人聞言紛紛低下頭去,但有被嶽何子目光掃到,俱都渾身一顫。


    嶽何子誌得意滿,走到秦雍麵前,躬身笑道:“嶽父大人,時辰不早了,咱們快行禮吧!”


    秦雍顫聲道:“好,都依嶽兄……啊不……都依賢婿。”


    嶽何子嘿嘿一笑,向兩個丫鬟揮了揮手,道:“扶新娘過來。”


    兩個丫鬟麵色如土,哆哆嗦嗦扶著二人行了過來。


    蕭鈞看秦靚二人腳步浮動,狀若無力,心知必是被嶽何子給治住了,暗道:“這姓嶽實在卑鄙,強娶人家女兒不說,還要一次娶兩個,簡直欺人太甚,不成,要想個法子救下這二人。”


    他此次前來玉衡山,本是要報仇雪恨的,原以為山上兇險,頗多阻礙,誰知星月宗竟然羸弱至此,一個嶽何子就將星月宗合宗壓得抬不起頭來,眼見秦雍女兒要被強娶,一時竟起了救人之心。


    “你!該行禮了!”


    嶽何子看著秦雍身旁一個弟子,臉色陰冷。


    弟子喉頭滾動一下,望向秦雍,見他微微點了點,當即清了清嗓子,便要開口,突聽一聲慢著,隻見秦火端著三個酒杯走了過來。


    秦火道:“嶽大哥,所謂入鄉隨俗,我星月宗弟子若要洞房花燭,須喝三杯酒。”


    嶽何子聽到嶽大哥三個字,心花怒放,忖道:“星月宗也不全是不識時務之人。”笑道:“這位賢弟,都是哪三杯酒?”


    秦火道:“一敬滿天星君,二敬我星月祖師,三敬父母高堂。”


    嶽何子道:“應該!”看著銀盤上的三隻酒杯,微微一笑,問道:“賢弟,你這酒中沒毒吧?”


    蕭鈞見狀暗叫糟糕:“姓嶽的老奸巨猾,這三人實在太魯莽了。”斜眼見秦火神色淡然,不見絲毫慌亂,不禁有些納悶,心道:“莫非秦火另有盤算?”


    秦火肅然道:“嶽大哥,這是哪裏的話,我星月宗弟子上上下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豈能幹出這等卑鄙齷齪,下流無恥的事來?”


    嶽何子見他說話時,麵帶冷笑,心知在暗諷自己,老臉一熱,道:“嗬嗬,賢弟勿怪!愚兄多慮了。”想了想,拿起酒杯放至胸前,躬了躬身,暗運真氣,胸前一震,一個小小玉墜蕩了出來,正落在酒杯中。


    他看玉墜毫無變化,當即仰頭一飲而盡,餘下兩杯照舊施為。


    蕭鈞遠處看了,暗叫可惜,心知這嶽何子必然早有準備,秦火等人的謀劃恐怕要成一場空。


    不自禁地看了秦火一眼,卻見他望向秦雍身後的一個少年,那少年約莫十四五歲年紀,生得十分俊秀,但眉毛太細,身形也瘦,略有柔弱之態。


    那少年看秦火望來,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看來秦火果然另有盤算,而且……恐怕和這少年有關。”


    嶽何子喝完三杯,砸吧砸吧嘴,皺眉道:“賢弟,這是什麽酒?怎麽味道怪怪的!”


    蕭鈞聞言險些笑出聲來,知道他必是喝了秦火的仙釀。


    秦火忍著笑,道:“嶽大哥,這是曲水產的名酒,甘冽可口,怎麽會有怪味?”


    嶽何子道:“賢弟,曲水的酒,我都喝過,可沒有這種味道啊。”


    秦火笑道:“這是上月曲水剛送給我家宗主的酒,說是新釀製的,嶽大哥沒嚐過也是正常。”


    嶽何子皺了皺眉,暗運真氣,並無異常,想了想,嗬嗬一笑,敷衍過去,便想行禮,但口中味道實在古怪,難以忍受,抬眼見桌上有兩個茶碗,一個在秦雍手邊,一個卻在另一邊,笑道:“果然是好酒,隻是酒勁有些大,須得喝碗茶解解酒。”伸手便去拿另外一個茶碗,手到中途,微一猶豫,嘻嘻一笑,端起秦雍手邊茶碗,一飲而盡,讚道:“好茶好茶!”


    蕭鈞一旁見嶽何子飲茶時,秦雍身後那少年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又看他向秦火暗暗使了個眼色,登時知道秦火另有後手,而且與那少年商議過,思忖之際,腦中一道亮光閃過:“是了,秦雍手邊的茶裏必然有黑葫蘆裏的迷神藥,嘿,兵行險著,出人意料,這兩人真大膽,也不怕弄巧成拙。”


    他暗暗猜測,恐怕是秦火三人離去後,覺著謀劃太過簡單,另尋良策,抑或是被那少年發現了,計劃有變。


    嶽何子飲完茶,向弟子揮了揮手,弟子大聲道:


    “一拜天地……”


    話音方落,嶽何子臉色一變,急急將胸前玉墜放入口中,但過了片刻,依舊緩緩倒在地上,他喘了幾口粗氣,指著秦雍道:“老賊……”說了兩個字,再也說不出話來。


    蕭鈞見狀欣喜,心知黑葫蘆裏的迷神藥發作了,握著白夜的手便也鬆開了。


    “這是怎麽迴事?”


    這時秦雍騰地站起。


    一刹那間,他的臉色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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