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鈞急急行到石桌旁,從懷中取出一疊紙放在銅鏡旁,隨即抱起地上苗盛屍體,匆匆走到正對著石門的大櫃子旁,抱著苗盛藏入其中,櫃子頗大,裏麵空空,藏兩個人綽綽有餘,蕭鈞待要關上櫃門,靈機一動,將櫃門打開,另將苗盛推到另一邊,自己則躲在另一側,緊握匕首,凝神以對。


    他這下極為冒險,倘若常樂進來,隻須到櫃子邊隨意查看,便能發現二人,賭的便是一則櫃門大敞四開,不會藏人,二則常樂為自己放在石桌上的經文吸引,無心他顧,但能否成功,蕭鈞實在心下惴惴,但身處險境,也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蕭鈞大氣也不敢喘,眼珠轉了轉,見苗盛倚在一邊,好似在直直盯著自己呲牙笑,頓時心中一陣惡寒,不再看他。


    “苗老爺,你在哪兒?屬下擔心你出事,四下查找,無意中發現了這處密道,可不是存心想打擾您修煉。”


    蕭鈞聽了心中暗笑,忖道:“看來常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苗盛藏在此地修煉,不過,他怎麽知道此地的呢?”


    “苗老爺?”


    常樂進了石室,又喊了幾聲,隨即腳步聲響起,聽聲音他好似向大櫃子走來,蕭鈞登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握住從地道中拾來的匕首,隻待常樂一打開櫃子,就揮劍刺擊。


    誰知突聽常樂驚叫一聲,聽聲音十分高興,急忙暗中偷看,隻見常樂拿一個放出光芒的寶珠在看著自己放下的那一疊紙,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心中暗笑,知道計策多半成了。


    這時,常樂拿起石桌上的銅鏡,低聲笑道:“看來這就是搜魂鏡了,嘿,放在經文旁邊,不是搜魂鏡又是什麽呢?嘖嘖,該不該順手牽羊呢?”


    蕭鈞暗道:“看來苗盛並未給他看過搜魂鏡,他不知搜魂鏡究竟是什麽模樣。”明白此事,蕭鈞放心不少,轉念又想:“苗盛前後轉變之大,都是因為這搜魂鏡,想來他也是突然獲得此物,嗯,十有八九他是從那曲水故人手中得來,不過曲水故人又是誰呢?”


    刹那間,蕭鈞覺著此時撲朔迷離,一時想不明白。


    思忖著,突見常樂向這邊瞥來,急忙向後藏了藏,誰知卻聽常樂道:“這鬼地方以前住著什麽人,怎麽櫃子裏還放著鍋碗瓢盆?”


    “鍋碗瓢盆?”


    蕭鈞心裏納悶,眼珠轉了轉,見櫃中除了自己和苗盛外,再無他物,不知常樂鍋碗瓢盆之言從何而來。


    不過他看常樂隻是瞥了一眼就去看手上銅鏡,心知櫃門大開,讓常樂疏於提防。


    常樂拿著假的搜魂鏡愛不釋手,半晌才依依不舍放在桌上,猶豫片刻,走到石門處,大喊幾聲苗老爺,側耳聽了片刻,重又施施然走到石桌旁,自言自語道:“搜魂鏡尚在其次,還是以法破境的法門要緊,倘若……嘿嘿……也不遲。”


    蕭鈞聽他言下之意是倘若尋不見苗盛,或是苗盛有了不測,他便將這假的搜魂鏡據為己有,心中暗笑不已。


    “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正人曰義……”


    常樂拿著手中的一疊紙低聲念了起來,念著念著,罵句狗屁,又接著往下念,待念到“虛無之神,統禦萬靈,以法破境,運日月精,列光垂象,造物變形……”一句時,他忽地收起經文,喃喃道:“以法破境果然精深,修到深處,竟然可以造物變形,這已非普通法門,乃是神仙之道。”


    感歎幾聲,又繼續讀,讀到精彩處,又忍不住念出聲來:“居不夜之天,玩長春之景,與天地同久,日月同明……”


    常樂掩口低聲笑道:“說的好,居不夜之天,玩長春之景,哈哈,好,學會了這法門,必然可以身晉坐忘,與天地同久,長生不老。”


    看了片刻,霍地放下手中紙張,自言自語道:“方才所讀,那臭小子之前所寫都不曾提及,看來應是真的,而且……”望了一眼石桌上的銅鏡,續道:“而且又有搜魂鏡在,定不會是假的。”


    蕭鈞在櫃子中看常樂拿著自己胡亂寫的經文,神魂顛倒,險些笑出聲來,原來他這幾日與幽幽二人商議,倘若以法破境一事再無退路,便再編一篇經文,以求能再拖上幾日,而且這經文由梁瑛抄寫,以讓苗盛誤會是蕭鈞深陷情網,甘願獻出。


    此經文梁瑛與蕭鈞各持一份,倘有突發狀況,用來保命,方才蕭鈞見了銅鏡,靈機一動,便將經文放在桌上,希望能讓常樂誤會,進而修煉此經,就算不練成費笑那樣,也讓他好好吃一個大虧。


    因為梁瑛一事,蕭鈞實在恨極了常樂,故才出此下策。


    這時,常樂放下經文,說道:“奇怪,這經文好像不是那臭小子的手筆……奇怪,奇怪。”連道兩聲奇怪,突然拍手道:“是了,定是那曲水故人所寫,他知道此地有密道,明麵上讓苗盛在柴房審問,實則和苗盛跑來此地審問修煉,嘿,這兩人當真卑鄙……不過幽幽那賤人怎會知道此地呢?”


    說到此處,常樂沉吟不語,突地收起經文,拿著銅鏡轉身走了出去。


    常樂這番舉動,蕭鈞看得不解,不過他一時不敢出去,便隻好在櫃子中藏著。


    過了許久,正要出去,腳步聲又響起,急忙重又藏好,不一會兒,隻見常樂提著幽幽走了進來,甩手將幽幽扔在一邊。


    幽幽睜著眼,鬢發歪斜,衣衫不整,嘴角還有血,想來頗受了翻折磨。


    蕭鈞瞧了心中大怒,握緊匕首,尋思如何殺了常樂,替幽幽報仇雪恥。


    “老子四下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姓苗的,姓蕭的,更別說什麽曲水故人,想來他們多半遭遇不測了,不然,都半個月了,苗盛怎會不露個臉?”


    “我一覺睡了半個月?”


    蕭鈞大吃一驚。


    常樂來迴踱了幾步,忽地停住,喃喃道:“不管了,富貴險中求,此地隱秘,就先在此地把以法破境練了再說,說不定自己與此法有緣,很快就能學會,哼,此法神妙,到時苗盛恐怕就不是自己對手了,再說,就算打不過,那把所有罪責都推在幽幽這賤人身上就是了。”


    他嘿嘿奸笑幾聲,不再看幽幽,將石桌上書籍典冊拂落地麵,就在桌上盤膝修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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