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姓苗的是死在那血光之下?”


    幽幽想了想,拿著鎖鑰,走到蕭鈞身前,指了指他身上手銬腳鐐,然後示意他假裝慘叫幾聲,蕭鈞會意,依言行事,幽幽借機打開他的手銬腳鐐,扶他下來。


    片刻,就聽常樂低聲道:“臭野貨,這下有你受的了。”他聲音頗低,想來不敢打擾到苗盛。


    二人聞聲會心一笑。


    幽幽指了指方才放出血光的角落示意過去看看,當下二人躡手躡腳行到牆角,挪開幾捆木柴,隻見牆角一個石板光可鑒人,平滑如玉,上麵布滿古怪紋路,而四周石板全都髒汙不堪,覆蓋灰塵。


    但,眨眼功夫,石板就開始變得黯淡,並且開始出現細微裂紋,密密麻麻。


    蕭鈞吃了一驚,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石板,幽幽見狀急忙阻止,但她慢了些,蕭鈞的手掌已經觸到石板。


    無光無亮,並無異狀。


    幽幽暗暗鬆了口氣。


    蕭鈞衝他笑了笑,忽地心中一動,敲了敲石板。


    “咚!咚!”


    二人臉色齊齊一變,均知下麵是空的。


    幽幽沉吟片刻,四處瞧瞧,見石板靠牆一邊好似有個凹陷之處,便指了指,示意看能否搬起石板。


    蕭鈞點點頭,手抓著凹陷之處,微微用力,石板就動了。


    他心中大喜,猛地用力,石板頓時一寸寸抬起,現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濁氣從下麵湧了上來,兩人急忙躲了躲,片刻,湊近卻見石板下有個石梯。


    蕭鈞比劃了個手勢,想下去看看,幽幽急忙攔住,指了指苗盛屍體,然後在地上寫道:“你和他藏起來!”


    蕭鈞恍然,暗道:“現在苗盛死了,此事能瞞一時,瞞不住一世,不如先躲起來,來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樣還能拖延一時,不然,一旦被發現,就算是常樂二人,自己和幽幽也抵擋不住。”


    他點點頭,當即躡手躡腳抱起苗盛屍體,苗盛原是個魁梧漢子,但此時抱起輕飄飄的,宛如幼兒,蕭鈞瞧他形似骷髏,淒慘不堪,也不禁心下暗歎,不知苗盛怎麽變成這幅樣子。


    蕭鈞抱著苗盛屍體走下石梯,幽幽即將石板蓋上,走出柴房。


    常樂二人不疑有他,仍舊說說笑笑。


    洞口下麵是傾斜石梯,蕭鈞沿石梯下行,走了幾十步,轉入石道,又行幾十步,見是個三岔路,他猶豫片刻,向中間岔路行去。


    石道內漆黑,沒有半點光亮,而且有一股腐朽之氣,想必已有多年不曾有人來過,蕭鈞在石道中摸索前行,忽覺腳下踢到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好似是一具骸骨,蕭鈞吃了一驚,遊目四顧,見此地白骨遍地,遺骸處處,地上散落著兵刃,登時驚住。


    蕭鈞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搖搖頭繼續前行,一路見有不少石室,但多半殘破不堪,又有屍體,忽見旁邊有個石室,尚算齊整,便走了進去。


    石室內好似是一處閨房,石床潔白,青紗帳冷,石桌上擺有古琴和銅鏡,牆上還掛著一副畫,風雪滿山,獨釣寒江,頗見雅趣,想來當年的女主人是個格調高雅之人。


    蕭鈞遊目四顧,看了幾眼,忽然愣住,一牆之隔,外麵白骨累累,裏麵卻整整齊齊,絲毫不亂,甚至石桌上攤開的書都擺得方正,這實在奇怪。


    蕭鈞心知有異,便想查探一二,但卻覺著哪裏不對勁,四下瞧瞧,啞然失笑,原來此時還抱著苗盛屍體,當即將他放在地上。


    誰知忽然一陣風來,將苗盛屍體吹出屋外,蕭鈞瞧了,又驚又異,頓時明白為何此地如此整潔有序,想來此地當年未必不曾發生打鬥,未必沒有屍體,隻是都被吹出室外而已,


    蕭鈞迴頭望去,見外麵灰塵遍布,蛛網密結,此處雖然潔淨,仍不免給人一種淒涼蕭瑟之感,不禁心中愴然。


    蕭鈞想查看一番,先來到石桌旁,隨手拿起石桌上擺的書,翻了兩頁,見書上空無一字,暗覺奇怪,看了幾眼,不知其妙,覺著無趣,便將書放下,又行到那副寒江獨釣圖前觀看,他並非風雅之人,隻覺此畫頗妙,但妙在何處又說不出,看了一會兒,便又看其他。


    此地女主人想來是個高雅之人,琴棋書畫,一應俱全,不過蕭鈞對這些並不感興趣,片刻,就覺有些疲乏,他被搜魂鏡攻殺,雖未傷及神魂,卻也小受其擾,便鑽入青紗帳,躺在石床上,倒頭就睡。


    忽忽然不知過了多久,蕭鈞醒了過來,醒來仍覺有些疲倦,翻了個身,還想再睡,誰知手在枕頭邊卻觸到堅硬之物,不自覺往裏伸了伸,好像摸到一截硬物,迷迷糊糊中,他突然清醒過來,暗道:“奇怪,枕頭裏好像有東西。”


    伸手一摸,從枕頭中抽出一物,卻是個畫軸,打量兩眼,低頭一看,見枕頭邊上有個洞,心下納悶:“這女主人怎會在枕頭中藏了一幅畫?此物藏得如此隱秘,想來定是一件寶物,莫非……剛才那道疾風就是這畫在作怪?”


    隨手打開,定睛一看,登時啊地叫出聲來。


    看著畫中人,蕭鈞甚至覺著傾國傾城,風華絕代二字都褻瀆了她,他自覺平生所遇美人,無過南宮瑾葉寧母女,二人一個清冷出塵,一個嬌媚風流,可謂春蘭秋菊,各勝擅場,至於陸離,因著男裝,便不知紅妝容貌如何,但無論如何這三人都遠遠不及這畫中人。


    她隻是隨意拿把長劍,站在梅花樹下,抬頭遠望,便讓人驚為天人,雖隻露半邊臉頰,就足堪讓人拜倒在她身前。


    不敢褻瀆,不敢仰望,哪怕看一眼,仿佛都是對畫中人的大不敬。


    蕭鈞不曾見過天上的仙子,但覺著恐怕天上的仙子都不及此人的萬一,他看了片刻,便覺心猿意馬,神馳目眩,不敢再看,生怕沉淪其中,當即正色斂容,想要卷起,誰知此時卻見畫中人長劍斜舉方向閃過幾行字,字跡是:“欲破絕陰,須鑄神劍,昆吾寒英,大功告成!”


    “昆吾寒英……”


    蕭鈞依稀記得曾在逍遙誌上看過關於昆吾寒英的記載,但當時草草翻過,並不認真,現在隻記得是一種鑄劍的絕品玉石,其他都不記得了。


    蕭鈞暗自懊悔,又將這幾行字念了一遍,突然失聲道:“絕陰絕陰,這絕陰二字莫非指的是血魘絕陰陣?”


    蕭鈞聽葉氣說過,歸墟陰河之所以被擋在北邊,全靠無邊赤火,而赤火之所以能曆萬千年不熄,全是靠血魘絕陰陣在撐著,不過血魘絕陰陣究竟是什麽樣子,世上已無人知道了。


    此刻蕭鈞陡然看到畫上字跡,登時心中驚駭,喃喃道:“依照畫上所言,倘若有人用昆吾寒英鑄成了神劍,那豈非就能破開赤火,放陰兵出來,哪……哪豈非天下大亂了?”


    蕭鈞驚駭莫名,一時心裏波濤起伏,有些慌亂,片刻突然想:“不管這畫上所說是真是假,可隻要我將這副畫毀了,便沒人知道此事了。”


    雙手用力想將畫撕了,誰知也不知這畫是什麽材質製成,蕭鈞無論如何使力也撕不掉,發愁之際,突然聽到常樂惡狠狠聲音傳來:“也不知幽幽那小賤人跑哪兒去了?哼,小賤人,別讓我抓到,倘若讓我抓到,我就把她先奸後殺,不對,應該先殺後奸!”


    “糟糕,這惡賊怎麽來了?”


    蕭鈞心中大驚,也顧不得撕畫,匆匆將畫卷起,有心想把畫塞入枕頭中,但又怕常樂看到,便塞入袖中,他自知不是常樂對手,便想找個地方藏起,目光在室中一掃,忽地有了注意,躡手躡腳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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