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影響?那是因為前輩們還沒有深刻認識到問題的弊端和嚴重性。”賈琛道。


    “危言聳聽。”一老儒生很是不屑。


    “用空格來斷句的愚蠢行為,是完全不利於全麵普及的。


    明明有斷句符號,你們就是不用,再這樣下去,恐怕快要失傳了。


    明明可以讓更多的孩子快速掌握閱讀文章之法,卻用可笑的資質來抹殺他們。”賈琛嗤笑道。


    “賈公子說的對,我家孩子以前特別不愛看《論語》,現在喜歡的不得了。”


    “我家孩子也一樣,自從買了賈公子加注標點符號的書後,學習效率提高了一倍不止。”


    “還有我家二娃子,昨天晚上居然把《論語》前三篇全背了下了…”


    幾名年輕一點兒的書生你一句我一句的,大聲力挺起了賈琛。


    這讓那些老儒生們臉色很不好看。


    “你們懂什麽?都給我閉嘴。”一名頗有名望的老儒生瞪著那幾個年輕書生,怒斥道。


    看到其他老儒生也看過來,幾人嚇得連忙閉上了嘴。


    “那你可知我們為什麽不用斷句符號?”老儒生看著賈琛問道。


    “晚輩願聞其詳。”賈琛道。


    老儒生道:“因為在我們看來,所有的文章都是有靈氣的,有生命的。


    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三焦之氣原本是通暢的,如果把它從中途給截斷的話,氣機還能暢通嗎?


    同理,文章它是有眼睛和氣機的,我們稱它為文氣。


    若是用斷句符號截斷了文氣,文意瞬間消失,文章跟死物有何區別?”


    孔家一位老者道:“周老說的對,沒有斷句符號又如何?


    孔祖的一部《論語》我讀了大半輩子也讀不膩,每讀一遍都有不同的理解和體會。


    你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斷句符號,胡亂而又徹底將其給斷死了,文章大意變的不成樣子,這是大罪!”


    “對待《論語》這樣的經典,晚輩可是抱著萬分的恭敬之心,以及萬分的謹慎心去加注標點符號的。


    未免匆匆下筆後造成巨大的錯誤,晚輩當時花費了大量的精力,製定了整整三個步驟。


    才最終將它標注完成的,絕非是前輩所說的胡亂。”賈琛不卑不亢。


    “哪三個步驟?”周老好奇問道。


    賈琛迴答道:“第一步,晚輩先仔細閱讀了好幾遍,直至徹底弄清楚了文章大意。


    第二步,根據文意,結合每句話之間的結構和語氣,每個詞語的性質和作用,在恰當處進行斷句。


    第三步,反複的進行閱讀,細心推敲的過程中再次檢查修正錯誤。”


    所有人聽後驚訝不已。


    周老點頭道:“現在很少有你這麽認真細心的年輕人了。”


    其實誰都想不到,賈琛是個靈魂穿越者,他前世曾閱讀過現代版的《論語》,腦海中自然有現成的模板,直接對照添加即可。


    而賈琛所謂的三大步驟,隻不過是為了讓眼前的腐儒們聽起來更加合理,才編造出來的。


    “所以,晚輩自認為非但沒有任何一處地方斷句有誤,而且還最大限度的,更加清晰的把孔聖的原意表現了出來,試問,何罪之有?”賈琛自信滿滿。


    “狂妄!”


    “大言不慚!”


    “嗬嗬!”


    “竟然不知羞恥的說自己這版《論語》最符合孔聖原意?!”


    一時間一幫老儒生怒斥起來。


    孔家一位老者道:“荒謬,你以為你是誰?讀了幾遍《論語》就覺得自己吃透它了?


    哼,就連我們孔家當代家主,衍聖公他老人家也不敢說此大話。”


    “沒錯,我隨便翻看了下你斷的《論語》,裏麵到處都是錯誤,還說自己嚴謹。”一孔家老者道。


    賈琛嘴角一揚道:“哦?哪些地方有錯誤?前輩不妨指出來聽聽。”


    “比如《論語》子罕篇首句‘子罕言利與命與仁’,這本就是一句完整的表述,不需要斷句。


    而你這豎子卻斷成了‘子罕言利,與命,與仁。’狗屁不通。”孔家老者道。


    “各位前輩也都認為這是一句完整的表述,不需要斷句嗎?”賈琛看著其他老儒生問道。


    眾老儒齊齊點頭。


    “那麽按照前輩們的意思,這句‘子罕言利與命與仁’如果不斷句…


    其中的‘與’字就是‘和’的意思,‘利、命、仁’並列起來。


    然後翻譯出來的意思就是‘孔子很少談論利、命和仁’?”賈琛神色古怪的問道。


    “廢話!”一幫老儒翻了翻白眼。


    “可是《論語》中談論‘命’和‘仁’的地方明明有很多處,況且‘仁’又是儒家學說的基石。


    為什麽你們會認為孔聖很少談論有關‘命’和‘仁’的話題呢?顯然錯的是你們。”賈琛狡黠一笑。


    眾儒生語塞。


    “如果按照晚輩‘子罕言利,與命,與仁。’的這種斷句方式,其中的‘與’字是‘和…有關’的意思。


    然後整句話翻譯出來就是‘孔子一生很少談論或在乎自己的名利,而是把個人名利與天命和使命聯係起來,讓天下之人都有一顆仁愛之心。’


    各位前輩是否還覺得晚輩這句話斷的錯誤?”賈琛笑問道。


    眾儒生不知該如何反駁,老臉拉的跟驢似的。


    良久。


    那位周老忽然問道:“《論語》有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應斷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你為何要斷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呢?”


    賈琛道:“若按周老前輩所說的斷法,這句話的意思就變成了‘孔聖專門為所有豪門幫忙,推行寒門愚民政策。’


    孔聖是何等的偉大,他所奉行的肯定是有教無類之策,不管是豪門還是寒門,他就是想讓天下所有人都明白道理。


    如果推行‘愚民’之策,那他又該去教化誰呢?所以這從根本上是講不通的。


    因此晚輩認為孔聖的本意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他的意思是‘老百姓如果懂道理了,就隨他們去,上位者不要橫加幹涉。如果老百姓不懂得道理,就應該要好好教化他們,這才是上位者的責任。’”


    周老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一眾老儒生臉色陰晴不定,全場死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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