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璉快步上前,來到烏木赤府邸下人領頭的那個麵前,熟練地將一錠銀子送往領頭的下人手裏,而且避開了其他人視線。


    領頭的下人暗暗用手微微掂了掂,估算有十兩銀子,臉上對著楊璉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你來這裏,是有何事?”領頭的下人目光看向楊璉。


    楊璉不假思索地迴道:“我是來給烏木赤將軍送銀子來了。”


    領頭的下人目光頓時一亮,再看向楊璉時,領頭的下人心裏卻是早已樂開了花。


    “規矩,你都知曉了?”領頭下人眯著眼看向楊璉。


    楊璉一聽這話,便知道眼前這個領頭下人這是暗示自己要加錢。


    楊璉在心中暗罵道:彼其娘之,十兩還不夠,真他娘的貪婪!


    但楊璉臉上卻沒有表露絲毫,反而是笑臉相迎,一副討好的神色:“好說,好說。”


    說罷,楊璉眼睛露出肉痛的神色,便從懷裏摸出一錠十兩銀子,交到領頭下人手上,這一次,楊璉沒有瞞過其他下人,而是當著其他人麵前交給領頭下人手裏的。


    “十兩銀子,夠我們大夥吃幾頓好的了。貴客稍等,我先去請示我家主人。”


    領頭下人剛說完此話,便匆匆進入府邸裏麵,而在場的其他下人則是臉上露出微笑。


    他們都在想,這幾頓好的,一定要好好地合計合計。


    楊璉將在場其他下人神色一眼便看明白了,眼神深處露出一絲冷光。


    哼,這可是我辛苦賺的二十兩銀子,就暫且寄存在你們這兒好了!等將軍拿下了集慶路,到時候再讓你們將它們加倍的吐出來。


    現在你們笑的多開心,到時候,你們就笑的多傷心。


    時間不長。


    領頭下人急匆匆地出現了,他一看到楊璉便笑著道:“貴客,我家主人有請。”


    “這些東西——”楊璉麵對著領頭下人,手卻指向身後幾個大箱子。


    領頭下人給了在場其他下人一個眼神,其他下人紛紛動了起來。


    楊璉見此,卻是神色一怔。


    本來,他以為對方會讓自己這些人進去,看來,還是自己想多了。


    “我家主人隻見貴客一人,其他人便留在這候著吧,不知道貴客以為如何?”


    楊璉:“......”


    他看著烏木赤下人已經將幾個大箱子抬在手上時,不禁腹誹道:他娘的,你的人都把老子的錢都抬著了,我不同意還能咋的?


    於是,楊璉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把領頭下人的十八代紛紛問候了個遍。


    接著,楊璉便在領頭下人引領下,進入了府邸,先是直行,然後左拐三次,最後右拐一道彎,來到了一處幽靜的院子。


    這院子大門,駐守著兩隊士兵,一隊二十人,每隊士兵分站在大門兩側。


    楊璉在兩隊士兵注視下,進入了這幽靜的大院。


    根據領頭下人所說,這院子裏住著的正是烏木赤。


    大院正中央的一間屋子前,領頭下人連同他身後的下人,紛紛頓住了身子,楊璉目視著領頭下人上前連續敲了三次門。


    “進來!”


    話語中充滿了疲憊。


    楊璉暗想道:裏屋說話的人,想必是那烏木赤了吧!


    楊璉振作精神,跟著領頭下人,進了屋子裏麵。


    屋子門開後,楊璉便看清了裏屋的情形:一個看上去彪悍而身長九尺的大漢,正打著赤膊,靠在椅子上,左右手各自摟著一個宮裝少女,左邊少女宮裝顏色是藍色,右邊少女宮裝顏色是紅色。


    隻是,當楊璉看到大漢腳下的汙漬,以及兩名少女臉上紅潤、眼睛迷離時,暗道:點點滴滴落在地,子子孫孫化作泥。簡直是畜牲啊!


    領頭下人示意幾個抬箱子的下人放下箱子,向著大漢躬身說道:“主人,這些都是這位貴客送給主人的。”


    說罷,領頭下人便帶著抬箱子的幾位下人離去,離去前,將門給快速關上。


    屋裏,隻剩下楊璉,還有烏木赤、以及他身旁的兩個少女。


    烏木赤抬起頭瞥了楊璉一眼:“箱子裏裝的是什麽?”


    楊璉迴道:“一萬兩白銀。”


    烏木赤目光頓時一亮,再次看向楊璉時,露出了一種溫和的神色:“我的規矩,你可知曉?拿錢辦事,說一不二。當然,這些事,必須在我的能力範圍內。而且,我有權拒絕我不願幫忙做的事情。”


    楊璉心中一喜,暗道:這烏木赤果真是與眾不同啊!


    於是,楊璉便開口道:“烏木赤將軍請放心,我絕不會讓您感到為難的。”


    烏木赤對此話並不感冒,隻是淡淡地問道:“你要我幫你做什麽事情?”


    楊璉沒有絲毫磨蹭:“烏木赤將軍,我想加入軍中,想要建功立業。我希望烏木赤將軍能夠在軍中幫我安排一個百戶長的職位。”


    烏木赤聞言,臉上陷入了沉思。


    楊璉看到烏木赤這個神色,臉上保持著平靜,可心中卻有些不安。


    良久。


    烏木赤才眯著眼望向楊璉:“你能說說,你為何要投軍?”


    楊璉沉默了,接著他的眼睛發紅,進而聲音有些哽咽:“因為.......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叔父,之前在與泗州軍一戰時,被那泗州軍的一場大水給淹死了,他原本就是金陵中的百戶,奉命前往支援魯帖木兒才不幸喪命。”


    烏木赤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去支援魯帖木兒的事情來,那一戰,他或許是唯一的幸存者。


    而當時前往盱眙支援魯帖木兒的領軍主將,便是他烏木赤。


    烏木赤迴過神來後,眼神看向楊璉露出幾分複雜:“你叔父的名字叫什麽?”


    楊璉沒有絲毫猶豫:“伯罕。”


    嗯?


    烏木赤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副粗獷的麵容。


    這伯罕,正是他的親兵。


    他之所以成為那一戰的幸存者,還得多虧了伯罕將最後生的機會讓給了他。


    忽然,烏木赤想起了伯罕臨死前,的確是讓他好好地提攜一下侄子忽魯。


    於是,烏木赤目光緊緊地盯著楊璉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忽魯。”楊璉立即迴道。


    楊璉早在來之前,便早已做好了充分準備。


    這忽魯,便是他混入金陵城首個想要對他不利的人,沒有任何意外,這真正的忽魯早已下了地獄。


    而楊璉調查了一番忽魯後,便心生一計,卻苦於沒有多少錢財,之後又聽到屬下說卞元亨來到了金陵城,於是才有了先前他向卞元亨借錢的一幕。


    烏木赤自然不會對自己的親兵都了解,他也不會費那種心思。


    烏木赤盯著楊璉看了好一陣,確定楊璉堅定的語氣中沒有什麽異常後,他的目光竟然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神色:“你的叔父,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烏木赤雖不是什麽君子,但是救命之恩,我烏木赤絕對會厚報。百戶長怎麽能夠,即刻起,你便擔任千戶長,金陵城東城門,便由你負責駐守。當然,我會派一個人作為你的副將,他會協助你的。”


    楊璉沒想到烏木赤竟然給他來了這麽一個驚喜,心中開心的同時,也充滿了警惕。


    “三天後,等我給你的副將安排好後,你再與金陵城東城門的守將交接吧!”


    聽到烏木赤這番話,楊璉心中一驚。


    莫非這烏木赤想要趁著這三天裏對自己進行一番調查?


    想到這個可能,楊璉暗暗迴想著在殺死忽魯後有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快速迴想了幾遍後,楊璉確定自己沒有露出什麽蛛絲馬跡,才鬆了口氣。


    為了打消烏木赤的疑心,楊璉決定表露一下自己的忠心。


    於是,楊璉說道:“多謝將軍!屬下誓死追隨將軍!”


    烏木赤擺擺手道:“好了,這幾日,你就住在我府裏好了。你叔父已經不在了,我理當對你照顧一番,不然,你叔父的救命之恩,總是讓我心裏感到愧疚。”


    楊璉點了點頭。


    他自信自己應該沒有留下什麽把柄,也不怕烏木赤的人查出來什麽,索性就住在烏木赤府邸,好好地謀劃下一步,在暗中盡可能地搜集金陵城的各種情報。


    隨後,烏木赤安排領頭下人去給楊璉安排屋子歇息。


    烏木赤做完這些後,腦海裏浮現出伯罕與忽魯的兩張麵孔,仔細迴想幾遍後,總覺得這兩人有些不太相像。


    心中起了疑心的烏木赤,便安排人在這三日內趁機接近忽魯,盡可能地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隻是,烏木赤的這個想法,注定是失算了。


    楊璉對於這種試探,早已能夠輕鬆應付,也能迅速察覺。


    三天過去後,烏木赤對楊璉的疑心一點也沒有了,而楊璉如願以償地成了駐守金陵城東城門的一名千戶長。


    ......


    至正十二年九月八日。


    六合城。


    程德正在將軍府書房裏處理政務


    忽然。


    有士兵來報,說是攻打廬州路方向的泗州軍有捷報傳迴。


    程德讓親兵立即帶那個傳捷報消息的士兵來書房見他。


    見到此人後,程德直接問道:“馮國用那邊傳來的捷報,是有關全椒城的嗎?”


    士兵迴道:“迴稟將軍,馮將軍於九月六日拿下了全椒城。”


    說罷,士兵從懷裏摸出一封封好的信箋,低著頭,雙手呈上:“迴稟將軍,這便是馮將軍讓小人交給將軍的書信。”


    程德的親兵將這封信箋從這個士兵手中接過,然後恭敬地來到程德麵前,躬著身將它遞向程德。


    程德立即接過查看,反複看了幾遍後,程德才拍著伏案笑道:“這馮國用不愧是知兵之人!他這手不戰而屈人之兵,可謂登峰造極啊!”


    說罷,程德看向士兵說道:“告訴馮國用,他信中的要求,我允了。”


    士兵目露疑惑,但還是應道:“是!”


    程德看向士兵說道:“就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士兵感覺有些受寵若驚,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小的告辭,我一定把將軍的話帶到。”


    程德滿意地看了士兵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麽,而是目送著士兵的離去。


    馮國用在信中提及到,他用不戰而屈人之兵,直接讓全椒城的元軍守將赫齊木兒開城投降。為了讓赫齊木兒心向泗州軍,馮國用特地為赫齊木兒求情,並直言赫齊木兒應該繼續擔任全椒城守將。


    思慮再三,程德還是同意了馮國用的請求。


    當然,等拿下集慶路後,將來各地的安排,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肯定會進行一番調整。


    也不知李三七那邊現在到底如何了?


    程德想著想著,思緒如飛。


    沒過多久。


    絕聲衛的人求見。


    程德在書房裏接見了絕聲衛的人。


    絕聲衛一看到程德,便躬身行禮道:“屬下拜見將軍!”


    程德看著眼前的絕聲衛,隻感覺有一陣陌生,便開口道:“你在絕聲衛擔任何職?”


    絕聲衛立即迴道:“迴稟將軍,屬下在絕聲衛擔任百戶一職,也是六合城絕聲衛分處的負責人。”


    “你來我這裏是——”程德看向絕聲衛的目光露出疑惑。


    絕聲衛:“迴稟將軍,金陵城那邊有消息傳出。”


    程德聞言,神色一振:“可是那楊璉有消息傳來?”


    絕聲衛:“迴稟將軍,確實是千戶大人傳出的消息。”


    程德:“什麽消息?”


    絕聲衛:“千戶大人說,他已經成功按照將軍的意思,混入了金陵城元軍手中。隻不過......”


    程德:“說!”


    絕聲衛:“千戶大人說,他在金陵城碰到了卞仲亨的大哥卞元亨,還向他借了一萬兩白銀,這才順利完成了將軍安排給他的任務。隻是,這卞元亨身懷大量白銀,引來了金陵元軍守將巴魯布的窺伺,並限他三日後必須全都交給他。卞元亨表示這些錢寧可沉入江河,也不願交給元軍守將巴魯布。所以,到了現在,卞元亨現已經成了金陵城通緝的人。還有......”


    “千戶大人說,卞元亨現已經被他安排在了一個非常安排的地方,這個地方,元軍的人絕對搜不到。”


    “此外,千戶大人還交代,他已經成了金陵城守將巴魯布下的大軍烏木赤的心腹,目前擔任金陵城東城門的守將。若是將軍攻打金陵城,便可以從東城門處攻打,正好千戶大人與將軍裏應外合,順勢拿下金陵城。”


    程德聞言,心中有些震驚。


    少頃,程德這才開口道:“這楊璉,還真是不錯。你聯係楊璉,告訴他,目前不要再往我這邊傳什麽消息了,免得被元軍的人察覺。讓他好好地保護好自己,等我攻打集慶路金陵城東城門時,我會和他來個裏應外合的。”


    絕聲衛:“遵令!”


    隨後,絕聲衛便向程德告辭。


    程德目送著絕聲衛離去後,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金陵城有了楊璉在,那麽,集慶路自己大可以衝破出一道口口子。


    但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還是再等等看,等集慶路周邊元軍基本上被消滅的差不多的時候,那時候,自己領著三十萬大軍,定可一舉拿下集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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