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的時間,便是二十一天過去。


    時間已經來到至正十二年六月一日。


    泗洲城各部門如同機器一般,都在有條不紊地運行著,處理著泗州軍治下各地的事務。


    將軍府書房,此時正敞開著,灑灑落落的陽光也從屋外溜了進去。


    照例是左邊伏案原本坐著張七九,隻不過,此時張七九並不在,而右邊伏案坐著龔伯遂。


    程德則是坐在中間伏案的位置,正翻看著羅茂派人從江都八百裏加急送來的信箋。


    信箋上內容寫著:


    羅茂向將軍請安問好。江都城經過增軍後,目前已至七萬,其中水軍人數有三萬人,騎兵人數五千人,弓弩兵五千人,火銃兵三千人,步兵人數兩萬七千人。


    湯和、耿再成兩人領著水軍三萬人日夜訓練,曆經一月,現已經有一定戰力;常遇春常先鋒終日忙於訓練步兵、弓弩兵、騎兵,泗州軍上下將士求戰之心與日俱增。


    今糧草充足,兵甲亦足,且早有斥候探知鎮江路元軍兵馬布置情況,屬下思之再三,以為鎮江路,憑我泗州軍之兵鋒,可一戰而下。


    故屬下將以聲東擊西、瞞天過海、背水一戰之計,奪下鎮江路。


    待奪下鎮江路後,屬下必派人向將軍報捷!


    江都谘議參軍羅茂上呈將軍,寫於五月二十八日。


    程德反複看了幾遍,又拿出軍用地圖琢磨了一陣後,才微微鬆了口氣。


    希望羅茂那邊攻打鎮江路一切順利吧!


    就在這時,程德下意識地將視線落在龔伯遂身上。


    “將軍,這是屬下剛剛統計的最新情況。”龔伯遂快步走到程德伏案麵前,躬著身將一本文書遞向了程德。


    程德接過,快速掃了一遍。


    “目前,我泗州軍的士兵人數,竟然已經有五十五萬了嗎?”程德皺了下眉頭。


    隨即,程德的眼神緊緊地盯著龔伯遂看:“我怎麽記得,我泗州軍的士兵應該隻有五十一萬才是,這多出來的四萬是怎麽迴事?”


    龔伯遂不急不緩地迴道:“啟稟將軍,泗州軍事學院共計四千多人,其中有四千人編入了少兒軍;鄧將軍奉將軍的命令,招滿了五千醫護兵;因大戰而受重傷,在救治後身體有缺的士兵共有五千七百三十人;科學院長期駐守士兵有五千人,這些人之前並未被將軍計入泗州軍中;因大戰而行動不便之人,被將軍安排去看守英靈碑去了,這些人共有二百七十人;還有兩萬人,則是近期各地剿匪收編後的總人數,這些人將軍下令讓各地將這些人送到泗洲城軍營,並被編入了三千大營中,目前交由鄧將軍訓練。”


    程德聞言,沉默在當場。


    良久。


    程德:“也就是說,泗洲城的士兵共計有九萬人,能夠發揮戰力的隻有七萬人,其他像醫護兵、少兒軍等則是不考慮讓他們作戰。”


    龔伯遂點了下頭。


    程德:“張士誠那邊有什麽最新的消息傳來嗎?”


    龔伯遂迴道:“羅參軍之前送來一份文書,文書上提及過這張士誠已經拿下了泰興城、通州城兩地。其中,羅參軍多次提及到這大周的通州守將為劉仁。”


    程德目光一亮。


    這劉仁不就是自己人嗎?


    之前李三七能夠順利拿下這鹽城,劉仁便功不可沒。


    隻不過,為了配合劉仁繼續潛伏在張士誠身邊,他曾經還為此下了命令,讓知曉有關此事的人,絕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句有關劉仁的情況。


    沒想到,這劉仁還真的做到了。


    通州城?


    程德的目光放在軍用地圖上的通州城,眼睛也越來越亮。


    若是將來要對張士誠用兵,這劉仁的作用可就大了,既可以向如皋偷襲,打個大周措手不及,也可以向泰興城偷襲,順勢拿下泰興城,而後集合寶應城、鹽城、高郵城、江都城等城兵力,對張士誠進行合力圍剿,則張士誠可滅。


    龔伯遂自然察覺到了程德這番異常神色,他心中不禁暗暗琢磨著,這個劉仁想必就是關鍵了。


    隻是,龔伯遂並不知曉,為何這個劉仁是關鍵,心中一肚子的疑惑。


    程德瞥了一眼龔伯遂的臉龐,從他臉上似乎看出了幾分想法,但程德並未點明,而是保持著沉默。


    龔伯遂忽然說道:“迴稟將軍,屬下剛記起一件事。”


    程德沒有看龔伯遂,他的眼神落在伏案左上角處堆積的文書上:“何事?”


    龔伯遂迴答道:“張士誠的大周也學我們泗州軍創立了《大周日報》,還有建立了泗州軍事學院。”


    程德聽後,隻是眉頭皺了下,便眉頭舒展開:“學我者生,似我者死。不必理會。”


    龔伯遂怔在了當場,他仔細品味著程德所說的話,眼睛愈發明亮。


    “現如今,《泗州日報》已經到了第幾期了?”程德這時候抬起頭,看向了龔伯遂。


    龔伯遂急忙迴道:“迴稟將軍,現在《泗州日報》已經到了第七期了。”


    程德:“已經第七期了?沒想到,竟然這麽快!”


    龔伯遂:“屬下已經將從第一期到第七期的《泗州日報》挑選出了一套,將軍需要過目嗎?”


    程德:“嗯。你拿過來給我瞧一瞧。”


    龔伯遂從自己伏案下輕輕地挑出一撂紙,轉過身,麵向程德:“將軍,這就是了。”


    程德從龔伯遂手中接過,便放在伏案下壓著,並沒有當場看,龔伯遂見此,也沒有說什麽。


    程德:“泗洲城的港口,其進度到了哪一步了?”


    龔伯遂:“所有工程,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依屬下估算,再過不久,章主簿或許來向將軍親自稟報具體施工詳情。”


    程德點了下頭:“這港口既然快要建成了,這招商一事,也要跟上才行。沈萬三那邊,可派人聯係過他?”


    龔伯遂:“此事,屬下不知。或許,這事情,將軍要親自問章主簿了。”


    程德:“這事情,我會親自問那章溢的。王履為醫護兵編的培訓冊子,有編好嗎?”


    龔伯遂:“還沒有。”


    程德:“此事,暫且隻能再等一等了。”


    龔伯遂並未接話,隻是保持著沉默。


    “從韓伯高之前給我的一份投名狀,我倒是了解元朝朝堂上那些大臣不少事情,當然,更多的是這些大臣手中的把柄。我私下派絕聲衛以此威脅那些大臣,讓他們為我所用,或者以錢糧交換這些把柄。也正因為如此,我泗州軍目前無論是糧食,還是錢財,並不缺乏。隻是,我想盡快瓦解元朝,想要讓元朝陷入動亂之中,讓他們君臣猜忌,你可有什麽法子?”


    龔伯遂聽到程德的話,略微思索一番,便迴道:“收買貪財的和貪權的,為我泗州軍謀取好處。眼下正好便有一個大好良機。”


    程德目光一亮,直直地看著龔伯遂。


    龔伯遂麵不改色地說道:“如今元朝皇帝不再是隻信任脫脫一人,他還信任哈麻。哈麻此人,屬下對他有所了解。此人心胸狹窄,極為貪財,又很貪權,媚上欺下。現如今,整個元朝朝堂,便是他和脫脫的權力之爭。也許我們不必做什麽,哈麻與脫脫兩方遲早會有一方倒下。”


    “不過,我們倒是可以暗中施展挑撥,加快他們互相攻訐,以至於讓他們勢同水火,這還是可以做到的。甚至最後,還會讓他們繼續內耗,根本無力收拾天下的起義軍。”


    “此外,哈麻此人,依屬下之見,我們泗州軍大可不必收買他。因為此人是很難被收買的,他對權力的執著是很強烈的,若是我們泗州軍用財寶收買他,恐怕這些財寶就是如同打水漂一般,絕對討不到好處。哈麻,他就是一個隻拿錢不辦事的人。”


    “最後,屬下以為若是想要使元朝崩潰,我們可以暗中扶持一個人,讓他去和脫脫、哈麻相鬥,無論結果怎樣,都足以讓元朝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程德滿意地看著龔伯遂:“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謀劃,我會讓楊仲開好好配合你行動。”


    “遵令!”龔伯遂躬身應道。


    程德略作沉吟:“你去將施耐庵請來我這裏。”


    “是。”龔伯遂匆匆離開了書房。


    目送著龔伯遂離去後,程德卻是陷入了沉思。


    陳友諒那邊,自己安插了人進去;張士誠那邊,自己的人已經混到了高層,尤其是那個劉仁,竟然還是通州守將;元朝那邊,絕聲衛混入了大都,再加上龔伯遂的謀劃,這元朝隻會夠嗆。


    現如今,隻剩下劉福通那邊了。


    劉福通那邊,自己這裏隻安插了一部分絕聲衛與錦衣衛混入了他的地盤,隻是,那邊的消息很少傳來,通常需要很久才能傳來一次。


    而且,他根據原來世界中的一個記憶片段,可是深知,將來這劉福通會分三路北伐。


    他心中正在醞釀著一個巨大的謀劃。


    他在想著,這三路北伐的大軍,他能不能暗中吞下。


    原先曆史長河,這三路北伐的結果是失敗了。


    失敗後可是有十萬大軍,若是將這十萬收編,那麽,泗州軍的力量,將會空前絕後。


    越是想著這個,程德心中越發地可行。


    隻是,派誰去執行這種危險的任務呢?


    而且,這種任務可謂是千難萬難。


    程德坐在伏案旁,麵色陰晴不定。


    沒過多久。


    龔伯遂帶著施耐庵出現了。


    程德平複了下心緒,目光朝施耐庵看去。


    龔伯遂見此,便悄悄地退出了書房,並隨手帶上了書房的門,將書房留給施耐庵與程德兩人。


    程德看著施耐庵說道:“宣傳部,能有今時今日之成就,你施耐庵功不可沒。”


    施耐庵沉默著沒有說話,臉上露出一副繼續聽下去的神色。


    程德:“如今我泗州軍增軍計劃,已經全部完成。我希望你宣傳部,多派人前去泗州軍各地,尤其是軍營那邊,給他們多宣傳一下,就按照以前的模式來。”


    施耐庵聽到程德這番話,心中為之一動。


    宣傳部本來就是幹這個,若是這一次完成這個任務的話,將軍以後的威望將會達到頂峰,而那些泗州軍士兵將會隻認將軍。


    想到此處,施耐庵沒有絲毫磨蹭:“屬下遵令!”


    程德:“我要說的就是這個,這件事,你自己迴去好好想一想該怎麽做?”


    施耐庵:“屬下告退!”


    在施耐庵離去後,程德便出了書房,直奔馬秀英屋裏。


    等程德到的時候,才發現馬秀英屋裏還有沐英、徐司馬和李文忠、藍玉。


    程德見馬秀英坐在床邊做些針織的活兒,又看到沐英幾人鬧騰的厲害,便冷著臉看向沐英幾人。


    沐英幾人看到程德的表情,直接低下了頭。


    程德的眼神從沐英幾人身上一一掃過:“你們幾個,都去把你們的書本拿來,左右無事,我正好抽查下你們的功課。”


    沐英、徐司馬、李文忠、藍玉幾人頓時麵色一苦,杵在原地沒有什麽動作。


    程德語氣平靜:“怎麽?我的話不好使?”


    沐英、徐司馬、李文忠、藍玉幾人麵麵相覷,便連忙從屋裏跑出,去各自屋裏拿各自的書本迴來這裏。


    馬秀英白了程德一眼:“德哥,你耍威風,都耍到孩子們跟前來了。”


    程德聞言,便辯解道:“抽查他們功課的事情,可是早就和他們說過的了。現在,我比較空閑,正好可以借機抽查下他們功課做得怎樣了。或許,這樣才能更加了解他們幾人的功課水準,待會兒,秀英妹子可記得幫我參考下,看看誰的功課最後,看看誰最用功和用心?”


    馬秀英手中編織的動作微微停頓了會兒,目光定在了程德身上:“德哥,這件事,我自然會幫忙著抽查下他們的功課的。”


    程德看向馬秀英的眼神中露出幾分溫和的神色:“秀英妹子,待會兒可要好好給我參謀一下。”


    馬秀英輕點了下頭,便又繼續做起針織的活兒來。


    不一會兒。


    沐英、徐司馬、李文忠、藍玉幾人手裏都拿著一本書本。


    沐英手中拿的是《大學》。


    徐司馬手中拿的是《中庸》。


    李文忠手裏拿的是《孫子兵法》。


    藍玉手裏拿的是《論語》。


    見到他們每個人各自手中拿的書後,程德的目光閃過一些詫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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