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用帕子點了點額角上的汗珠道:“我對姑蘇的氣候還是不習慣。”


    已經農曆十月初,邊城大雪紛飛。


    在姑蘇,隻穿一件薄衫。


    尤其是有身孕後,秦晴更是怕熱。


    “你有身孕就得安心養胎,若有春芽的下落,老頭子第一時間給你送消息。”


    “周仵作”說著,又皺眉道,“咱們都相信沈公子不是兇手,真兇逍遙法外,不一定何時犯案。”


    “不會了吧?”


    秦晴眉心一跳,問道,“那兇手找沈淮當替罪羊的計劃豈不是露餡了?”


    “如果兇手換了犯案手法呢?”


    殺死多名女子,說明兇手殘忍並且有一定的心理障礙。


    殺人是會上癮的。


    “或許玩膩了,選擇另一種玩法也說不定。”


    “周仵作”細致地分析案情,得知真相的秦晴聽得發毛。


    小坐片刻,秦晴去茶樓等史明月。


    得知“周仵作”的身份後,二人碰麵更得隱秘些。


    “秦姐姐,你是說我師傅還活著?”


    史明月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問道。


    那在芙蓉樓裏死的,難道是周仵作本人?


    “這……這也太……”


    史明月仔細迴想,當時得知師傅自盡,的確來了個仵作驗屍。


    “我當時有些接受不了,沒有細看。”


    芙蓉樓裏死人,本就晦氣。


    老鴇擔心影響晚上接客,快速處理此事。


    把屍身抬出去後,房內來了一個大清洗。


    就算真有線索,現場也被破壞完了。


    “師傅代替周仵作,那墳頭裏的人是誰?”


    按照猜想,應當是周仵作本人。


    二人互換身份,這才最合理。


    “以師傅的水平,易容成一個了解的人並且取而代之,並不算難。”


    周仵作是幹仵作的行當,難道師傅也學會了?


    “是,而且有幾把刷子。”


    秦晴說起在火場看到的一幕,“你師傅可通過牙齒來判斷死者年紀,可謂非常之精通了!”


    “證實的事交給我來辦。”


    秦晴囑咐史明月道,“最後引蛇出洞,少不得還得你出力。”


    “怎……怎麽證實?”


    事實擺在麵前,太過令人驚訝,史明月腦子轉不過來了。


    “挖墳!”


    這事,秦晴做得熟練。


    “要揭發你師傅,早已化為白骨的屍身也是關鍵證據。”


    秦晴與史明月約定,最近靠下人傳信,先不要見麵。


    若被“周仵作”察覺,難免會打草驚蛇。


    當晚,秦晴與陸景之出現在墳頭。


    山裏濕氣大,霧氣繚繞,不遠處的樹影若隱若現。


    “景之,她說的那番話是何意?”


    秦晴不能不放在心上,不曉得是不是她想多了。


    “夫人,你沒想多。”


    陸景之抱著胳膊,監督陸五和陸七幹苦力。


    “她殺人後為何會把屍身扔在鬧市,目的是為挑釁。”


    官府一群人和傻子一樣,被她玩弄於掌骨之間。


    陸景之篤定道:“如此,隻會刺激她繼續犯案,她要感受這種耍傻子的愉悅感。”


    “現在迴想起來,茉莉姑娘的死,處處是線索。”


    許是經常與屍身打交道,“周仵作”身上有怪味。


    秦晴對屍臭的味道不陌生。


    “春嬤嬤說過,當晚帶走茉莉的男子,身上有濃重香粉的味道。”


    濃重的香味隻為掩飾體味,合情合理。


    “主子,夫人,棺材打開了。”


    陸五開棺,棺材內的屍身,少了一塊頭蓋骨。


    “看來咱們的推測八九不離十了。”


    秦晴把箱子裏的頭蓋骨拿出來,正好拚成一個完整的頭骨。


    看屍身的骨頭發黑,應死於中毒。


    接下來,無論是守株待兔也好,引蛇出洞也好,需得盡快把人抓住。


    否則夜長夢多,“周仵作”必定會再次犯案。


    “此事,咱們先得與張舉通個氣。”


    張舉有些小毛病,大方向還是沒問題的。


    陸景之看好張舉,打算重用。


    “繞開周仵作給張大人送消息,那隻能通過鴛鴦樓的茉莉姑娘。”


    秦晴從旁觀察,張舉和茉莉不是簡單的恩客與花娘的關係。


    “夫人如何看出來的?”


    陸景之頻頻點頭,若有所思地道。


    “張大人得知死者是茉莉姑娘,嚇得掉魂,好在最後證實隻是重名。”


    男子眼裏是否有那個女子,旁觀者清。


    “夫人眼睛雪亮,為何置為夫的真心於不顧?”


    這是陸景之人生一大苦惱之一。


    他一片真心,隻可惜夫人經常懷疑他。


    到現在,陸景之也沒找到答案。


    “那是因……”


    這個問題,秦晴有必要認真迴答。


    還不等她繼續,手下從暗處迴稟道:“主子,咱們的人始終盯著假周仵作,發覺她扮成陸五的模樣去了芙蓉樓!”


    “什麽?”


    秦晴和陸五異口同聲道。


    “那毒婦又想做什麽?”


    上次扮成沈淮,是為殺死茉莉姑娘。


    這一次打扮成陸五,難道史明月的身份暴露了?


    秦晴驚疑不定,仔細迴想是哪裏出現小紕漏。


    “不對,如果她有意殺死史明月,為何打扮成陸五下手?”


    此舉,隻是為給己方找麻煩,把陸五送進去?


    秦晴深吸一口氣,又發覺說不通。


    至少,“周仵作”不難查到秦晴的身份,得知陸景之的身份更不簡單,不是能得罪得起的人。


    “是為試探,還是為找迴她留在史妹妹身邊的遺物?”


    秦晴想了半天,最後決定放棄。


    以正常人的思維去揣摩一個瘋批,答案或許永遠無解。


    此刻月上中天,正是姑蘇花街柳巷最熱鬧之時。


    “陸五”進入芙蓉樓,心緒複雜。


    幾年了,這裏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哎呦喂,客官,看你是生臉孔,應該是第一次來咱們芙蓉樓吧?”


    老鴇對穿著貴氣之人,總是另眼相待。


    “本公子想見芙蓉姑娘。”


    既然來芙蓉樓,自然是見花魁。


    “芙蓉姑娘正在見貴客。”


    老鴇哼了哼,不在意地打發道。


    幾乎每個來芙蓉樓的恩客,都在指名點姓見芙蓉姑娘。


    芙蓉是花魁,身價不必多說。


    別的姑娘就罷了,芙蓉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是嗎?”


    “陸五”熟悉老鴇的套路,神色一暗,“那晚芙蓉姑娘落水,本公子有幸見到芙蓉姑娘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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