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賈存周是個孝順種子,雖說在心裏被寶玉氣了個半死,但聽老娘說出這等言論,當即也是麵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倒在榮慶堂內。


    “何至於此啊,母親!”


    賈政滿臉的憤憤不平,顯然是對於賈母在這種時候還要維護逆子極為不滿。


    一想到賈寶玉在青樓被衙役押走的丟人場景,再想想平日裏不學無術的樣子,他一張臉便氣的青紅不定。


    終究還是忍不住,又開口道:“老太太,到了這個時候了,難道您還要護著那個孽障嗎,若是再不管教,隻怕來日引來傾家之禍,到時悔之亦晚矣!”


    打聽聞寶玉出事起,一直到現在,將手上佛珠都攥變形了的王夫人目光便不曾從寶玉身上離開過。


    心情也是由擔驚受怕和對霍去病連累兒子的憎恨變為了此刻的心疼,再一聽夫君賈政說要打死了賬的話,頓時身子就搖晃了。


    她一張臉也是煞白,目光中帶著點點淚光,聲音淒婉:“老爺,寶玉到底做了什麽錯事,讓你非要把他打死才算,我們,可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了啊……”


    此話傳進屏後廂房,淡妝素衣的李紈頓時目露淒迷之色,顯然是想起了先夫賈珠。


    賈政同樣如此,然而賈珠的才學兼優再和寶玉一對比,他心中更是慪的不行:“好好一個爺們,都是讓你們給慣壞了!”


    積鬱了不知幾年光景的話終於一朝吐出,賈政隻覺得心中暢快至極,竟也不覺得氣了。


    然而被賈母聽到,就不對味了,已然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小兒子鼻子道:


    “好好好,既然寶玉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堪,那你來打,索性把我一起打死了,我也好去下麵見老爺。”


    被一直護著的寶玉見老太太突然把自己推了出來,當場就懵了。


    賈政剛覺得鬆了一口鬱氣,聞聽此話,那張儒雅麵容頃刻間便又紅了再白……


    “母親,您再說這種話,莫不是要逼死兒子不成……”


    賈政雙手顫抖,可是話音未落,目光便瞥到了賈母懷中,縮著脖子像是鵪鶉一般的賈寶玉,頓時睜大了眼睛。


    榮慶堂內瞬間變得針落可聞,父子二人皆看到了對方,一人驚慌失措,一人則由驚轉怒。


    “你這個不成器的畜生,還不快些滾過來!”賈政一聲怒吼,頓時嚇得寶玉直往賈母懷裏鑽。


    剛才還說著一起打死了賬的老太太見孫子受驚,連忙再一次將其護在身後。


    “你敢,寶玉他在外麵受了欺負,迴到家,卻還要被老子打,你倒不如去那忠順王府討一個公道迴來。”


    賈政氣急,卻對自己母親又無可奈何。


    母子二人的爭吵驚呆了眾人,就連那心疼薛蟠一直掉眼淚的薛姨媽,此刻都忘了再去檢查兒子被郎中包成豬頭的傷勢。


    還是王熙鳳反應快,直接推著寶玉就往後廂房走,嘴上還念叨著:“老祖宗,寶玉他受了驚嚇,身上又帶著傷,還是迴後麵休息為好。”


    賈母一聽,也顧不得和賈政瞪眼了,又趕忙使喚鴛鴦也去幫忙。


    被賈政這麽一嚇唬,寶玉也記不得再為霍去病解釋了,連忙進了裏間。


    眼前沒了賈寶玉,賈政也不再嚷嚷要打死哪一個了,隻是重重歎了一口氣。


    賈珍和賈璉二人這時候也忙上前攙扶起了賈政,勸道:“叔父,切勿大動肝火,此事說起來,寶玉可是無辜受人連累的。”


    “哦?此話怎講?”


    賈政本就隻聽小廝說了個大概,亦不知賈寶玉怎麽就從牢裏迴來了,如今聽賈珍一番話語,頓時起了疑惑。


    “哼,珍哥兒,璉哥兒,給你們這動輒要打要殺的二叔好好說道說道。”賈母在王熙鳳的刻意討好下也平靜下來,此刻倒是像個老小孩一般,惹得賈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這薔哥兒,竟這般忤逆?!”


    聽完賈珍一番添油加醋的解釋後,在崇尚禮儀孝道的賈政心裏,霍去病無疑是犯了大忌。


    他皺起眉頭道:“在那等地方與天家子弟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不說,竟還當著珍哥兒你的麵毆打管家?簡直太過放肆!”


    “何止啊二叔父,這小畜生從小沒了爹媽,我便將其接過來,打小吃穿用度和蓉兒一般無二,豈料如今翅膀硬了,隻是想說他兩句,都不得行了。”


    賈珍在那邊裝模作樣的哭訴,眼見惹得所有人都暗自皺眉,對霍去病心生厭惡,這才得意一笑。


    隻是一想到霍去病也被鎮國公府的人給帶了出來,此時說不定就在家睡大覺,他賈珍就十分不痛快。


    想了想,他又看向賈母:“老祖宗,這等忤逆不孝的孽障,才是應該活活打死為好,何苦又連累了寶兄弟受罪。”


    賈母此刻心煩意亂,直接擺手道:“珍哥兒,你是族長,這件事就交給你自己辦好了。”


    在一旁捏肩捶背的王熙鳳心中頓時暗喜,如此一來,倒是可把心放迴肚子裏去了。


    隻是一想到那張出現在夢裏過的俊俏麵容從此要跌落泥潭,淪為一堆枯骨,怎麽心裏還有些異樣的可惜呢?


    鳳辣子下意識地並了並雙腿,隻覺得有些涼意。


    賈珍聽後很是滿意,隻是他特意在老太太麵前說出來,可不是隻為了一句同意,而是想讓西府這邊也摻和進來。


    畢竟自己剛弄得滿城風雨,實在是需要低調些行事。


    他佯裝為難,等到賈母問起,趕忙說道:“老祖宗,您有所不知,此前我便令蓉兒帶著人去找過,隻是那孽障非但不聽,反而還奪劍斬斷了俞祿的手,昨天又正巧碰上,結果我還沒訓他兩句,又是把賴二扇的口鼻躥血,璉兄弟可也在一旁看著呢,我這心裏實在沒底啊!”


    其實賈璉多少也覺得賈珍的話有些誇張了,隻是論其關係親疏遠近,他也不好多說什麽,便含糊其辭地點了點頭。


    索性寶玉無事就好,這樣他又可放心吃酒了。


    聞言賈母頓時豎起了兩道眉毛:“居然還有這迴事?那孽障三番兩次與人動手,眼裏當真是半點尊卑也沒有了,賴大,你去叫上幾個人,親自走上一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冠軍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澆湯的米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澆湯的米飯並收藏紅樓冠軍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