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烤上羊了。


    聽著越來越小的腳步聲,侯爺爹和傻子娘應該是走遠了。


    侯非魚喚出係統,接管了身體的控製權,出來透透氣先。


    睜眼看著床頂,麵沉如水,眼神冰冷。


    心情有點壓抑。


    好不容易送走一個李淳風,又來一個銅魚長命鎖。


    傻子娘說,不過是一件小事。


    剛才那一圈人,估計連最傻的二房也不會這麽想。


    輕輕歎口氣,腦袋底下那個小瓷枕,放到一邊——侯非魚實在用不慣這玩意兒——也就是十幾厘米,不到一紮那麽長吧,高還挺高,硬邦邦的。


    枕後腦勺上,感覺脖子就空落落;枕脖子上吧,膈夠嗆,腦袋還往後墜著沉。


    反正用起來很不爽。


    把兩手一疊,枕到腦袋底下,舒服多了。


    捋一下吧。


    宮裏來的長命鎖,是專門賜給小魚兒的?還是賜給侯府的?


    然後呢,被人特意偷走?


    什麽人幹的呢?這個倒不難猜,無非就是府裏這些後宅的下人……


    可什麽人指使的呢?沒人指使的話,下人不可能偷這玩意兒。


    一定不是為了錢。哪有放著貴重的玉器不拿,偷個破鎖頭的道理。


    就算玉器紮眼,不好變現,府裏隨便別的東西,換錢的話,哪個不比破銅鎖多?不比這玩意兒更容易?


    傻子娘剛才問侯爺爹,長命鎖裏藏了什麽東西,說明她是不知道的。


    那侯爺爹知不知道?剛才他把話茬,給岔開了啊……


    是因為這個鎖裏的東西,有人惦記上了,指使府裏下人來偷?


    那會是什麽人呢?


    信息太少,難下定論。


    換了個姿勢,側身枕著自己的胳膊,也比瓷枕得勁。


    最重要的一點,銅鎖這玩意兒,或者是裏麵的秘密,和傻子,究竟有沒有關係?


    ……


    外麵隱約有些喧囂,可能是後院廚房搜完了,到這個院子了吧……


    侯非魚覺得他們很難找到的。


    侯府這麽大,藏一個手指頭大小的東西,擱自己的話,隨便扔了房梁頂上的一個角落,你能找到?或者看哪塊轉頭鬆了,摳出來下麵挖個坑,埋好,磚頭蓋上踩兩腳,你能找到?找個樹杈,用深色布條纏在背麵,你能找到?


    那鎖頭是銅的,不怕冷又不怕濕的,埋哪兒不行?除非你全府掘地三尺。


    或者在屋裏,找些視覺或者是心理上的死角,用布條釘子之類,固定在視線看不見的半空中的某些位置,你能找到?


    就是找個小瓷瓶塞裏,然後藏到灶裏爐灰的下麵,一時半會兒也燒不壞吧?


    藏哪兒不行?要稍微給點時間落實的話,侯非魚覺得自己來藏,累死他們也找不到……


    那別人藏,自己也找不到。一樣的道理。


    除非藏東西的人,很蠢。


    真想找到,還得是奔“藏東西的人”這一點下手才行。


    這些事,自己能想到,侯爺爹和傻子娘,他倆真能想不到麽?


    侯非魚看他倆,可都不像是什麽心思單純的人。


    封了府門,這麽大張旗鼓的找,還說是小事。


    無非四個字:“敲山震虎”,或者是“打草驚蛇”唄。


    嚇唬人用的……


    不知道他們找出來這個偷東西的下人以後,會是來一招“打蛇隨棍上”,看看後邊究竟什麽人指使?


    還是放長線釣大魚,悄無聲息的壓下此事,埋著這步棋,將來再用?——反間計嘛,利用對方的臥底,放假消息出去之類的。


    這不過是後世諜戰劇裏,很常見的操作。


    又或者,幹脆就是通過這麽大聲勢,告訴後邊的人,老子知道你想幹嘛——反過來警告對方?


    想想不對,侯府現在應該很低調,畢竟是反賊之後,夾著尾巴做人才是正途。怎麽會那麽有底氣,和外邊的未知勢力正麵對攻?


    又捋了一遍,長命鎖,應該大體上就是這些了。


    還有那個凍死的冰坨坨!


    侯爺爹問,是傻子娘還是李二狗弄死的。


    我靠……


    聽起來,他倆和李二狗,是認識的?或者是他倆知道李二狗的存在?又或者,他倆知道李二狗守著傻子的?


    知道這一點,所以會默認或者是默許,李二狗殺人?


    殺的那個是什麽人?為啥要殺了他?


    還有,李二狗如今知道自己是裝傻的,要是他們真的認識,會不會告訴侯爺爹和傻子娘?


    ……


    另外,侯非魚隱隱有種感覺,被殺的這個冰坨坨,有可能,是衝著傻子來的。


    李二狗說是守了傻子十三年,那麽,


    這是他,或者傻子娘的,


    第一次殺人麽?


    ……


    細思極恐的是,侯爺爹覺得傻子娘有殺人的可能,卻對此完全無動於衷。


    在他那,“傻子娘殺了人”,跟“羊烤沒烤上,我餓了”這件事,差相仿佛,都不是啥大事,不重要。


    這是一個隻想著當個富家翁的人,該有的態度麽?


    皺了眉頭,心裏直抱怨:老子就納了悶了,你倆啥情況啊?史密斯夫婦啊?


    想不明白。翻身衝了床裏,換條胳膊來枕。


    腦子裏又轉了幾圈,把這兩天見過的後宅下人過一遍,鎖定了幾個懷疑對象。


    之後,侯非魚的困意也上來了。


    迷迷糊糊,最後一個念頭:


    睡醒了,是不是就晚飯了?中午好像沒吃正餐呢,烤羊啊,是自己來吃,還是讓傻子出來吃?


    ……


    一睜眼,窗戶外麵已經是夕陽了,又圓又大,紅彤彤的,火晶柿子一般。起來抻個懶腰,深吸兩口空氣,精神精神。


    忽然聞到,好像有烤肉的香氣飄了進來。順了窗戶看出去,院子裏已經堆起木頭,點上了火。架子上一整隻羊,旁邊站了兩個後廚房的下人,慢慢搖動把手,翻轉著羊身。


    旁邊擺了桌椅,看不清桌上擺的什麽,吃喝之類吧。


    二房、慕鑫和小嫻兒已經坐在那裏,低頭聊天,不知說些什麽。身後站著倆丫鬟,跟著伺候。


    想了想,不知道找小偷的事情進行得怎麽樣了。等下會不會有啥需要傻子作反應的事情啊?


    算了,還是先撤,讓傻子出來應付。沒事兒時候,自己再慢慢練習,扮演傻子吧。


    反正傻子吃啥侯非魚吃啥,感覺是相通的。烤羊就讓傻子來吃好了,畢竟他一直惦記著呢。


    交待係統,放棄控製權限,侯非魚又縮了迴去。


    傻子的意識浮了上來,看看眼前,張嘴“啊——”地,又打了個大大的嗬欠,然後蹦下床,奔了院子裏的烤羊。


    “烤羊咯——哈哈哈——”傻子一邊笑,一邊坐到了二房對麵的椅子上。


    幾個人還是跟正廳裏一樣的位置,侯府裏這些規矩還是挺明顯的。


    “弟弟,娘呢?”傻子扭頭就問,也不管對麵的二房坐在那裏等他打招唿。


    很明顯,傻子跟弟弟妹妹,比跟二房親多了。


    慕鑫搖了搖頭:“母親和父親在書房說話呢,一會兒等羊烤好了讓小蘭去請便是。”


    “哦——”傻子答應一聲,左右看看,不見杏兒的蹤影,便又問道:“杏兒呢?”


    “杏兒在跟趙管家忙活,暫時不過來。哥哥你就先吃些東西,等著烤羊吧。”小嫻兒笑著答道。


    每次看她笑起來眯著眼,侯非魚就想起來動畫片裏,那種美女狐狸精的角色。是個招人喜歡的漂亮丫頭。


    傻子這會兒來了聰明勁兒,完全不看桌子上的零食,搖搖頭,直勾勾盯著烤羊:“小魚兒要吃羊——”


    【作者題外話】:作者的話:


    古人的瓷枕,究竟是不是用來枕的?有很多種說法。


    如活人用,死人墓葬用,大夫診脈用等等。


    隋唐時期的瓷枕,最大的特點,就是尺寸相對都比較小,長度僅十幾公分,一紮左右,比今天常規的枕頭小了很多。


    對於這種小枕的解讀,有說中醫診脈用的“脈枕”,因為是脈枕,所以尺寸自然就小。


    然而目前沒有實物或者文獻證據,證明醫生會用瓷枕做脈枕。


    相反,瓷枕的高度、硬度、造型結構等,都不適宜用來診脈。而且重量在那,醫生出診拿著也不方便。


    文獻證據:在古畫上,學者找到了瓷枕放在床榻上的細節畫麵。


    實物證據:河北巨鹿出土了一處宋人生活過的遺跡,在那裏就有瓷枕。


    生人也用瓷枕,或許就此可以證明。


    也有一種說法,瓷枕的結構,適宜古代人長頭發在睡覺時的擺放,簡化了起床後對淩亂發型的處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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