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繼宗心情很好。


    他有預感,常威未來絕對不是一般勳貴可比。


    要是常威是一個聰明人,擁有別人沒有的智慧,且做事穩妥,他擁有這種種軍功,皇帝未必倚重,反而會忌憚。


    偏偏常威傻子之名在外,而且性格暴躁,出身不好,底子算是幹淨,這種人,能有什麽野心?


    皇帝必然重用他!


    越傻越好!


    至於坑了秦業父女,牛繼宗內心的確有一丟丟愧疚:“唉,死道友不死貧道,我也是被逼無奈,我真不想與常威為敵啊!”


    反正被坑的不是他,何必著急害怕?


    “怎麽說,常威現在都是郡公!”


    牛繼宗嘀嘀咕咕:“秦家女是高嫁!”


    “萬一那傻子,以後疼他秦業的女兒呢?”


    隨後牛繼宗打了一個冷顫:“不會是新婚夜,就會被掐死吧...無量道尊,阿彌陀佛,不行,我得去道觀寺廟上柱香!我這不會是造孽吧。”


    “牛伯爺...”


    正在嘀嘀咕咕的時候,馬車外有熟悉聲音傳來。


    牛繼宗一愣,隨後眼神躲閃。


    他的馬車是鎮國公府的馬車,是有特殊標誌的,很容易辨認,來人就是一個熟人:“原來是賈威烈世兄。”


    牛繼宗迴應了一聲,掀開馬車簾子,臉色恢複正常。


    “世兄哪裏去?”


    賈珍有些意外,他這是聽說黃侍郎來到了皇陵,所以急匆匆來了,托黃侍郎關係,進入皇陵見一見秦業,將婚事定下來。


    還真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牛繼宗。


    “唔...”


    牛繼宗眼珠子一轉,隨後有了底氣。


    賈秦兩家聯姻,他不知道!


    嗯,就是不知道:“出征歸來,受人所托,做了一次媒人。嗬嗬,剛才去皇陵見了秦郎中,幫著建威郡公與秦家姑娘訂了婚,簽了婚書...”


    “啥?”


    賈珍直接呆了:“你...你...牛世兄...你...”


    “哎呀呀...”


    牛繼宗一拍腦門:“我這是第一次給人做媒,我得去給建威郡公寫信,世兄,我知道你與建威郡公之間有些齷齪,咱們兩家關係親近,我可以幫你說幾句好話,化解一下矛盾。”


    哪個需要你化解矛盾?


    哪個需要你幫著說話?


    我們賈家,早就商議好了對策!


    我們寧國府,與秦家早就已經口頭約定了婚約!


    賈珍氣的臉都白了,曾經驚鴻一瞥,他見過秦氏女...他驚為天人,他這個時候可能還沒有齷齪想法,但是這個兒媳,他早已經認下。


    否則,他怎麽可能這麽積極上心?


    但是,被人截胡了!


    還是盟友鎮國公府的牛繼宗!


    自古以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是不共戴天啊。


    “世兄別激動,那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唔,恩侯兄那裏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


    牛繼宗笑道:“世兄,我先有事要忙,告辭...”


    沒辦法啊。


    牛繼宗心裏發苦,要不是滿城勳貴官宦都不願意將女兒嫁給常威,他哪裏會在這裏坑蒙拐騙?


    不僅坑了秦業父女,還將賈家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吧,別人看不清,他還是看得清的,賈家一直都是走下坡路,早已經不複當年的榮光。


    而常威那可是冉冉升起的將星,朝廷的新貴,他必須要化解矛盾,甚至去討好...為此,哪怕是當真得罪了賈家,也必須要這麽做。


    “我...”


    看著鎮國公府的馬車遠去,賈珍睜大眼睛,眸子裏全是戾氣:“你...欺人太甚!”


    “賈威烈...”


    賈珍彷徨無措,滿心憤怒的時候,一輛馬車緩緩拐過山角,黃侍郎掀開車簾,向賈珍打招唿。


    黃侍郎與牛繼宗熟悉,自然也就與同為四王八公一脈的賈珍熟悉:“這件事情啊,牛伯爺的確過火,但是...賈家與秦家隻是口頭婚約,他就是品德被人譴責,我們也是無能為力。”


    賈珍依舊滿臉憤怒,他腦海中再次浮現,那張顯得稚嫩,卻已經傾國傾城的一張臉...他承認,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中,不是簡單的給兒子娶媳婦。


    他,內心有了齷齪。


    就那張臉,狗見了都得發情,怪不得他。


    誰讓那秦家女這麽美?


    “秦郎中也是深受其害,這不已經昏迷...”


    黃侍郎將皇陵內,牛繼宗做的事,說的話講了一遍:“秦大人深受刺激,我先帶他去看郎中,再送去府中...”


    黃侍郎看著賈珍的憤怒,再次勸他:“你們同為四王八公一脈,不要有了隔閡,就是可惜了秦郎中之女,怕是...唉...”


    那是火坑!


    不,那是墳墓!


    當初常威青樓發威,神京城津津樂道了好長時間,至今又被人翻出來這黑料,神京城中,不知多少人談論此事樂嗬呢:“這件事情,還是不宜聲張,不要壞了自己名聲,讓別人笑話了去,平白增添煩惱。”


    官場,永遠不平靜。


    黃侍郎就是四王八公一脈扶持起來的,他最不希望四王八公一脈內訌,有了矛盾,平白削弱自己的力量,從而讓政敵撿了便宜。


    賈珍臉色陰沉的翻身上馬,策馬離開。


    “唉...”


    作為四王八公一脈,扶持起來的人,黃侍郎不希望四王八公一脈內部分裂。


    黃侍郎再次歎息一聲:“隔閡已經產生,難以消除啊,賈威烈要是看不開,那就是愚蠢了...不行,送秦郎中迴去後,我要去見北靜郡王...”


    ......


    秦業做了一個噩夢。


    他的女兒嫁人了,但是洞房花燭夜時候,被夫婿掐死了...新婚夫婿還吼著:賤人,弄疼我了!


    秦業一個激靈睜開雙眼。


    眼前模糊一片,隨後他聽到了一道溫柔,且帶著驚喜的聲音:“父親,您醒了?鯨卿,快去讓韓伯將藥端來...”


    秦業努力要自己看清眼前一切。


    終於,眼前本來模模糊糊的影像,終於清晰起來。


    秦業一愣,這裏是...


    他不是在皇陵?


    現在怎麽在自己的家?


    緩緩看了一眼四周,他已經確定,這就是他的家。


    目光定格在,那個滿臉驚喜的少女身上...


    少女臉上還帶著青澀,但是容顏已經傾國傾城,宛若月宮降臨凡塵的仙娥。


    女兒秦可卿,是他從養生堂抱養的。


    當初除了女兒之外,還有抱養了一個兒子,他們夫妻年近天命之年,一直沒有子女,抱養這一對子女,老兩口珍若至寶。


    可惜,抱養的兒子,一歲上就夭折了,老兩口將這個女兒當成了寶,哪怕是後來他五十七歲有了親生兒子,對女兒的寵愛也是不減分毫。


    他的女兒慢慢長大,容貌越是絕世...


    秦業心中絞痛,嘴裏嗬嗬不斷,老淚已經滑落:“可...可兒...”


    秦可卿俏臉一陣緊張:“父親,您哪裏不舒服?”


    看著緊張的女兒,秦業更是心如刀絞:“我...”


    “姐姐,藥來了。”


    秦鍾是很怕自己的父親的,他不敢靠近。


    秦可卿接過藥:“父親,是黃侍郎將您送來的,他帶著您看了郎中,說您是急怒攻心,喝了藥就好了...”


    秦業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是我害了你哇...可兒,為父對不起你啊。”


    秦可卿姐弟有些懵,滿臉茫然。


    弟弟秦鍾可能調皮,但是他性格如同女子,除了學業上父親不滿之外,她們姐弟一向不惹父親生氣。


    父親今日這是...


    秦業眼珠子通紅:“可兒啊,今日牛繼宗這匹夫坑了老夫,老夫稀裏糊塗的,以為那婚書是寧府的婚書,誰知道那是建威郡公常威的婚書!”


    “為父被騙了,簽了你與常威的婚書!”


    秦業滿臉痛苦,他這是稀裏糊塗的,將女兒推進了火坑!


    “啪...”


    秦可卿手中的藥碗沒有端穩,滑落而摔在地上,稀碎...最近,滿神京議論最多的是誰?


    那就是常威!


    她就算是人在深閨,也聽到不少常威的消息,自然知道常威是誰,是什麽人。


    常威?!


    成了她的未婚夫?


    那個傻子?


    殘暴嗜血,瘋子一般的男人,將會成為她的丈夫?


    嫁給他,洞房花燭夜那晚,就是她死亡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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