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大師的平安符,看大家的樣子似乎很讓人期待。


    沈檸雖然很想馬上迴去,但想想紅樓中的一僧一道,她到底又忍住了。


    兩具屍體被迅速拖了下去,留在地上的鮮血,也被下人擦得幹幹淨淨。


    沈檸盡量不去看,和賈敏相攜到外麵透氣。


    “大嫂!一會兒迴去的時候,我們坐一車吧!”


    賈敏好像無意的說。


    但沈檸何許人也?


    “擔心我?”


    她笑了,“那倒不必,那兩個人的目標,大概是鍾表弟妹。”


    她就是和她坐得稍近了些。


    “……我知道。”


    賈敏點頭,“那兩人是因為鼎表哥而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今天總是不安。”


    總感覺還會有事。


    而他們家……大嫂遇事的可能性更大。


    那天的偷兒確實驚動了順天府和晉王府好些天。


    雖然大嫂一直沒跟他們說具體的,但是想也能想得到。


    江南那邊,老爺在巡鹽禦史的位子上有多艱難,賈敏是知道的。


    雖然每次都報喜不報憂,可他擔心到大過年的,連家都不敢讓她迴,隻讓她帶著孩子們住娘家就知道,那邊,他也一定遇到了刺殺。


    甚至可能是毒殺。


    “大嫂,你就跟著我吧,有什麽事,我們姑嫂之間也能照應著些。”


    “放心!”


    沈檸感受到她的真心,很是欣慰,但是她真的不能和賈敏一起。


    沒有賈敏,黛玉怎麽長大?


    雖然她保下了林長安,但同樣的,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能不能長大都是未知數。


    沈檸道:“自從珍兒那次被刺之後,府裏的馬車都被改良了。”


    她可不能連累賈敏。


    “而且你沒看到聞佩蘭的身手嗎?”


    沈檸朝還想再勸的賈敏眨眨眼,“真要有事,她護我還是可以的。”


    剛剛吃飯的時候,沒把火槍放在身上,她都後悔了。


    但是現在……


    沈檸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倒是你們……”


    老太太的身份雖高,但她早不管事,不會有人冒險刺殺她。


    邢氏同樣,賈赦隻有爵位的虛職,她又是繼室,更不會有人會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還有王熙鳳,賈璉的勢頭正好,但他在武庫司,有點腦子的,輕易也不會動他的夫人。


    所以賈家這邊,除了她,賈敏最危險。


    “迴去的時候,你跟老太太一車吧!”


    這?


    賈敏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些,“好!”


    在這一刻,她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危險。


    歸心似箭!


    隻是賈家和史家的關係在那,其他客人還沒走,他們若提早一步,也太難看。


    賈敏強撐著,看一輛輛馬車離開。


    沈檸倒是沒太在意。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要來便來吧!


    往梅園的路,雖然不全是官道,卻也修得寬大平整,周圍也沒有什麽山溝溝,或者懸崖什麽的。


    受影視劇的影響,這一點她是特別注意過。


    終於其他客人都走了,輪到他們了。


    “今日之事,也別太過在意。”


    賈母對侄子靠自己本事得封忠靖侯一事,一直驕傲無比,“那些人敢鬧到這裏來,皇上那邊,隻會更看重你。”


    “誒~”


    史鼎笑著點頭,“天冷,要侄兒說,姑媽和表哥、表嫂、表妹們就別迴了,皇上新賞了一個莊子,離此並不遠,要不……”


    “你的心意姑媽知道。”


    賈母拍拍侄兒的手,“但你大表嫂家裏還有小玥兒,她晚上要找娘,西府這邊我們婆媳三代都在這,鳳丫頭又是當家奶奶,可不能歇夜了。”


    大房都不在家,她也不在家,政兒萬一溜了……


    賈母也歸心似箭。


    雖然今天已經讓林之孝看好梨香院,但二兒近來混的很,她老人家是真不放心。


    “是啊!”


    沈檸在鍾氏也要勸的時候,笑著道:“以後又不是不能再來,一家人,時間多著呢。”


    “行了,你們也累了一天。”


    賈赦酒喝的有點多,“別管我們了,早點休息。”


    說著,他又朝王熙鳳道:“一會兒,你跟老太太坐一車。”他不想一個人坐車了,趕兒媳婦到老娘那裏去。


    “我也跟娘坐。”


    賈敏道:“表哥表嫂,你們迴吧,我們走了。”說著,她扶著老太太,徑直上車,“鳳丫頭,上來。”


    “誒~”


    王熙鳳急忙跟上。


    沈檸笑著跟史鼎幾個擺擺手,“離得不是很遠,都迴吧!”


    “等一下,珍兒不坐車嗎?”


    史鼎能在邊城那麽順,多虧了賈珍,眼見他要騎馬,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我沒喝多少酒。”


    賈珍笑著翻身上馬,“一天天的在家裏,難得有騎馬的時候,當然是騎馬。”


    坐得高,看得遠。


    有什麽事,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賈珍可不想再跟娘似的,有事了,等著別人匯報。


    車隊漸行漸遠,沈檸的馬車後麵,跟著四個騎馬的府衛,前麵夾在小廝中的,也還有四個。


    至於路上扮作行人的,也還有六人。


    眼見他們陸續跟上車隊,賈珍和沈檸都鬆了一口氣。


    似乎是他們太緊張了。


    眼見駛上官道,再有十多裏就要進城,沈檸徹底放鬆下來,往軟靠上靠了靠。


    可是就在此時,滿是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寧國府珍大爺的嗎?”


    驢車上的道童見過賈珍,看到他忙大叫,“珍大爺,不好了,令尊突發急症,高熱不退,您快去看看吧!”


    什麽?


    賈珍大驚,“什麽時候的事?”


    “前天就有些發熱,賈老爺說沒事,他喝幾副藥就好,誰知道越喝反而越嚴重了,我這才受師父之命,下山請白老大夫。”


    沈檸掀開車簾,望了出來。


    白老大夫也正掀了車簾。


    四目相對間,都點了點頭。


    沈檸的記憶裏有這位大夫。


    原身在道觀外的別院,都是這位白老大夫給她調理身體。


    “母親!”


    賈珍略有些急,“我陪白老大夫上山看望父親。”


    “……去吧!”


    沈檸道:“多帶幾個人。”


    前麵賈母和賈赦幾個,也著人過來問訊。


    知道是賈敬發燒,都有些急。


    “我……我陪珍兒一起。”


    賈赦趕來,“正好有多的一輛車,白老大夫,您上我們的馬車。”


    “麻煩白老大夫!”


    沈檸也道:“坐馬車快一點,不過赫弟,你就不必去道觀了,天冷,你又喝了酒,萬一也凍著就不好了。”


    “大嫂~”


    “不必說了,就這麽定了。”


    府衛的動作很快,迅速拉過賈赦的馬車,分出八人,跟著賈珍往太玄觀去。


    遠遠的,盯著這邊車隊的黑衣人還在默默等待。


    “老大,”收迴千裏鏡的黑衣人道:“太玄觀那裏,賈敬真的生病了嗎?”


    “……管那麽多做什麽?”


    他們的目標是沈氏。


    至於賈敬……


    他懷疑是十九的小隊任務。


    寧國府賈珍不足慮也。


    倒是賈敬和沈氏這對夫妻難搞的很。


    雖然說賈敬不能再入朝堂,可是他隻要在,就是賈家的靠山。


    王爺原本就記恨當年他幫太子。


    如今……


    “看好了,把他們的車隊分開。”


    官道上,一輛牛車拉了滿滿一車柴禾,一輛輛的馬車過去,眼見沈檸的馬車也要過去,那老牛突然被人打了一鞭,‘哞’的一聲,竄到了路中央,與此同時,車上的柴禾和一捆柴草也全都散架,‘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籲~”


    趕車的府衛急忙拉住馬兒,“怎麽迴事?”


    “對不住對不住!”


    趕車的男子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可是,一道火折子從遠處扔來,‘啪’的落到地上時,被淋了油的柴禾和柴草‘轟’的一下燒了起來。


    嘶~


    來了。


    府衛急忙要扯著馬後退,可是恰在此時,一杆箭從左前方射來,直接射到了馬的脖子上。


    馬兒受驚又受痛,顧不得其他,撒起蹄子,就往邊上的小道去。


    前麵是大火,它理所當然的選擇了小道。


    府衛死命的想要拉住它,可是‘咻咻’的箭聲又快又急,全朝他們來。


    一不小心,他的肩頭也中了一箭,手上一鬆下,馬兒就拉著車往小道的深處狂奔起來。


    此時,前隊也早發現不對。


    賈赦帶著幾個小廝趕過來幫忙的時候,沈檸的馬車早沒影子了。


    寧國府的府衛也傷了兩個。


    但現在誰都顧不得他們,就是他們自己也顧不得身上的箭,拎著大刀就跟也想追入小道的黑衣人打起來。


    太太的身邊除了趕車的兄弟,還有一個練家子。


    隻要把這五個黑衣人拿下,太太那裏就不會有事。


    他們一群人打在一起,衝入小道的沈檸和聞佩蘭能感覺到府衛還在盡力拉馬,隻是這小道上的石子眾多,馬車一會東歪,一會西倒,一會又猛的蹦高……


    沈檸隻能盡量穩住她自己,不讓腦袋撞到哪裏。


    好在這馬車自賈珍遇刺後,被特別處理過,腦袋可能磕碰的地方,被厚厚的棉條裹住。


    但就算這樣,她在這馬車裏也極不好過。


    尤其馬車幾次蹦起來的時候。


    車上大的碳火雖被蓋子死死捂住,可是因為馬車動的太過劇烈,不時有火星從鏤空的蓋子裏飛出。


    “太太抓緊了。”


    聞佩蘭抓住車上的水囊急忙往碳盆倒。


    刺啦刺啦的聲音,帶出大量的白煙。


    沈檸捂緊口鼻,聞佩蘭一手穩住她,一手掀開這邊厚厚的窗簾。


    冷空氣如風刮進來。


    沈檸正要大喘一口氣,馬車就猛的再次彈起。


    好在車軲轆堅實,沒有掉出去。


    “太太穩住,一會就好。”


    拉車的府衛還在努力的穩車,但就在此時,又一支箭,從右前方射來。


    狂奔的馬車痛嘶一聲,再次轉到另一邊的小道。


    “還有人……?”


    聞佩蘭聽出動靜,麵色忍不住的有些發白,“不要再拉馬了,趕緊砍斷韁繩。”


    “不行,這種時候對方一定會想到,我們有可能砍韁繩。”


    焦大跟他們預演過很多次意外事件。


    府衛急道:“而且這邊有溝。”


    砍斷韁繩後,馬車也會有極大的慣性。


    到時候十有八九會摔到溝裏。


    這一摔必是七葷八素,等人家再動手……,他們可能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你穩住太太,不要讓她撞著。”


    他盡力拉馬,盡力尋找可以的緩衝地帶。


    終於,左前有一條小河溝。


    雖然小的可憐,但也足夠陷住馬車。


    他努力讓馬轉頭。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咻’的一下,又一支箭直奔他的腦袋去。


    緊跟著,又是‘咻咻’兩聲響,全都衝著馬去。


    府衛低頭避過那支箭,馬兒卻避不過。


    又短又小的箭,‘卟卟’盡數入肉。


    馬兒再次悲嘶,速度加快,順著小道狂奔。


    “太太,前麵有大坡,跳車。”


    府衛大聲喊她。


    馬車一旦摔下坡,誰也活不了。


    對方一定是設計他們摔下坡。


    “太太抱緊我。”


    聞佩蘭一把抓住沈檸,在馬車又一次彈起的時候,一腳踢向焦大曾經說過的位置。


    嘭~


    馬車從窗戶起,好像一道門似的,一下子被踢飛出去。


    考慮到人家是官太太,細皮嫩肉的,聞佩蘭先甩了馬車上那個大大的軟靠,緊跟著抓住沈檸就跳了下去。


    啪~


    沈檸的腦袋磕在軟靠上,但是腿和肚子被狠狠的砸了一下。


    但此時聞佩蘭卻顧不得拉她,幾支袖箭又‘咻咻’的朝她們來了。


    啪啪啪~


    她一抽腰上的長鞭,把幾支袖箭盡都打落。


    “何方肖小,有本事出來說話。”


    “嗬~”


    一個黑衣人從樹上躍下來,“閣下倒是有些本事。”


    他們算計了這麽久。


    還在路上連布陷阱,還另外請了外援,沒想到,他們還能平安到此。


    他看了一眼跳車後,摔到溝裏再也沒動靜的車夫,朝抱著軟靠努力站起來的沈檸道:“沈夫人,我們又見麵了。”


    上次是她走運,這一次……


    “原來是老熟人?”


    沈檸摸到自己的槍了,“你們是晉王的人?”


    她看到從林中急奔過來的兩個人,“上次殺晉王是假,殺我是真吧?”


    腿疼,肚子那裏也有些疼。


    沈檸想緩一緩,也想等一等,等自家這邊的援軍。


    “哈哈哈!”


    新趕來的黑衣人一笑,“別跟她廢話,她在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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