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遊獵會


    晚上,郭老爺的書房內。郭夫人將今天小公爺到來,以及兒子的分析給說了一遍。最後還不忘將兒子那番感人的話說出來,讓丈夫也聽聽兒子是多麽的懂事。


    說著,郭夫人又開始眼泛淚光。


    “這些話真是他說的?”郭老爺始終不太相信。


    “不信你去問瀅瀅,她當時也在場。”郭夫人有點兒生氣,丈夫在質疑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些彎彎繞繞的事都是他說的?”


    “對啊!兒子最近可乖了,天天都書不離手。”


    “哦?讀的什麽書?”郭老爺越聽越離奇,感覺是聽別人家孩子的事。


    “讀史!”


    “他讀那玩意兒?流水帳似的,他讀得懂?”


    “唉!這次變故也讓他性情大變了,連以往挑食的毛病也沒有了,這些天看著也壯實了許多!還有……”郭夫人細數兒子的變化。


    “按你這麽說,這豈不是因禍得福?腦子沒壞反而開竅了?”郭老爺放下公文,負手踱步到窗邊沉吟道:“他說的也不無道理!那些所謂文士最熱衷於開清談會指手劃腳,咱這個位置也確實挺招眼的,全靠魏國公在朝堂上替咱們這些老部下遮風擋雨,才有這幾年的安穩。”


    “老爺,那不妨就交給兒子處理吧!”郭夫人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處理的好不過是樁風流事,對名聲無礙。”


    “小小年紀就落個風流的名聲,盡給老子丟臉!”郭老爺哼道。


    郭夫人掩嘴笑道:“是啊,老爺就沒有這毛病!兩位妾室都是我逼著才接進門的好吧!”


    郭老爺被夫人一番搶白,也不接這話茬兒,想了一會兒,道:“交給他處理可以,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樣,明日你去莊子裏挑幾個穩重的機靈的,以後就讓他們看住他,也不至於犯混。”


    “那不如就言家那小夥子吧!他們一家代代都是咱家的貼身侍衛,聽說他學藝歸來了是吧?”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這小夥子確實不錯。”看見丈夫眉頭緊皺,知道一定是在康王那兒受了氣。“康王還是很生氣嗎?”


    “唉,換了我何止生氣,簡直想劈了他!”郭老爺看夫人麵色不善,知道自己口誤,“我是說,換了他人敢這麽對待咱女兒,我……”


    “你想怎樣?有你這麽詛咒女兒的嗎?”郭夫人也來氣了,“你就舍得將自己的嫡長子去當那勞什子郡馬?咱們家的爵位怎麽辦?假若我以後不能再為你郭家生個男丁,是不是百年之後就將爵位還迴去?”


    似乎想起了什麽悲傷的事,郭夫人抽泣起來。郭德江忙上前勸慰,他知道夫人又想起了早夭的孩兒了。


    原來郭鳴仁是有個弟郎的,但出生不久就夭折了,郭夫人在月子裏悲傷過度,身體也出了問題,之後就一直懷不上了。


    “郡主又怎樣?管他康王生不生氣,司馬家毀了我妹妹一生的幸福,現在又來禍害我兒子嗎?”郭夫人語氣中對皇家甚是不滿。


    “夫人慎言啊!這些話不能再說了!”郭德江怕她再亂說胡話,“經過這麽一鬧,這親事應該是成不了的。但這事兒始終是咱們兒子不對,折了皇家的臉麵。好在郡主護著他,不然康王仨父子打上門來,大家就更難堪了!”


    “哼,打上門來丟的也是他司馬家的臉!反正我不能讓兒子去受那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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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近傍晚時分,郭夫人帶了三個小夥子迴來給郭鳴仁認識,說是以後出門都要讓他們跟著才行。


    對於這安排,他也無所謂,隻是覺得這樣會不會太高調了。但一想到這些門閥世家的作派,好像沒幾個侍從跟著不顯得他們身份似的,也就釋然了。


    一位黑瘦一點的叫徐富,一位黑壯一點的叫簡仁,最後一位叫言無缺。三人差不多年紀,都是二十歲左右。


    娘親著重介紹了言無缺,在外學藝歸來。又講起他們一家都對咱老郭家忠心耿耿,他父親原是爹的貼身侍衛,現為郭家部曲首領。


    隻見他身穿侍衛服,腰間係著郭府部曲的身份令牌,飄逸的發絲,眉清目秀的,身形挺直,看上去很英挺,就不知是不是個悶葫蘆。


    郭單若華女士的意思就是,你倆要搞好關係,要處得像相親相愛一家人似的。


    郭鳴仁當然聽得懂,況且他本來就平易近人。但聽娘親口氣,以前的郭鳴仁好像不好相處,有點眼高於頂。看來要改變固有印象非一時半刻能成,還要慢慢來啊。


    “哦,對了!小公爺著人來提醒我,三月前就約好了明天東效遊獵。騎馬射箭我不會,誰能教教我?”郭鳴仁說道。


    徐富說道:“簡大哥馬術最好,這個他可教公子。箭術兵器就非言大哥莫屬了!”


    “太好了,趁天還沒黑,先教我射箭吧!”郭鳴仁是真高興,馬上對下人吩咐道:“快,上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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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郊獵場,青青的草地上幾匹快馬在奔馳。


    郭鳴仁在一眾人中顯得很突兀,他很鬱悶的看著淩誌哥那幾個紈絝,個個文士打扮,隻有他傻愣愣的穿了一身獵裝。


    一個個掩嘴偷笑,他真想上去捶他們幾拳。說話又不說清楚,是來看那些娘子軍遊獵。


    三國時代,江東出了位孫尚香,自此東吳舊地的貴族小姐們興起了模仿熱潮。曆經四百年,發展出一套當地獨有的文化。


    每年夏秋之交,都會組織一場屬於女子的遊獵會。這也是她們一年之中為數不多的交際場合,自然是熱情飽滿。


    據說早兩年大姐沒嫁前,連續五年奪魁!這兩年二姐接棒,最好成績也就第三。這兩年第一的是小公爺的堂姐,第二是康王女常平郡主。


    說起那二姐,郭鳴仁也是火大。明明知道一切,卻故意不說,讓他在人前出醜。難怪今天比他還早出門,原來是好占個前排看笑話。


    郭鳴仁畢竟心智成熟,麵上總是微笑以對,心裏小本本記著便是。又想到好在今天不用真個上場,不然丟臉丟得更大。


    昨晚試了一下,自己隻拉得動兩石半弓,還箭箭脫靶。身體真是弱爆了,日後要開始鍛煉才行。聽聞兩個多月後就是男子組的獵會,得抓緊時間了。


    談笑甚歡間,身後響起不和諧的聲音:“喲嗬!謝家看來真是沒人了,輪落到要抱魏國公府的大腿了嗎?”


    郭鳴仁轉頭一看,說話之人身穿華服,羽扇綸巾,雖算不得俊美,但亦輪廓分明,一幅士族文人的扮相。聽得他語帶譏諷,身後又跟著一幫人,分明是來找茬兒的。


    淩誌哥身邊那兩位謝氏兄弟,聽得這話卻是氣得臉色漲紅。


    小聲的問淩誌哥這人是誰,他也小聲迴道:“王家,王浩信。”


    郭鳴仁狂翻白眼,心裏吐槽道:‘姓王的那麽多名人,重名那麽多,會不會還有王源、王俊凱、王一博什麽的?真遇上要不要個簽名?今天是怎麽了,個個名字聽起來都這麽熟?′


    “友人結伴出遊都能被足下說成抱大腿,看來王家也盡出足下這種人才了!”謝廷豐這是在罵人全家了。


    “謝家今非昔比了,與外戚武勳稱兄道弟,丟了先祖的臉麵還不知恥。”王浩信身後一人譏笑道。


    “王家重文輕武,出不了將才,難免舌頭發酸。”謝瑞粦迴懟。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各不相讓。


    “淩誌哥,那三角眼陰陽怪是不是在踩你?”


    “也踩你了!媽的,這種人該去勢丟進宮裏做奴才!”淩誌哥恨得牙癢癢,“這家夥是清河崔家的,叫崔世安,在京裏,哥就是跟這貨在爭鬥,才被咱老爹打發迴來的!他娘的,又來搞事情!”


    “不是針對你來的吧?”郭鳴仁小聲問道。


    “唉,士族門閥之間的爭鬥,一言難盡,得空再跟你說。”


    本想在一邊吃瓜,誰知瓜從天降。那陰陽怪崔世安見淩誌哥和郭鳴仁在一旁竊竊私語,便道:“喲,那不是小公爺嗎?京中一別,許久不見了啊!咦?旁邊那位小哥麵生得緊,是哪家的公子呀?”


    “嘿,那個是郭家的小兒。”王浩信給崔世安介紹道:“早前差點死在女人肚皮上,據聞禁足了十幾天,今天出來不知又準備去禍害哪家的花魁。”


    “哦?這怎麽說?”崔世安問道。


    “崔兄這昨天才到,當然不知道。這小子禍害完尋歡樓的花魁,自己安然無恙,害得人家姑娘尋短見,早兩天還投河來著。”王浩信鄙夷的看著郭鳴仁,“這小子人品不行,小小年紀被這些個所謂名門帶壞了。”


    這貨一踩就踩一片,一行人都被他掃過。郭鳴仁心中一歎,風向果然變了!


    “哎呀,今天倒黴,!遇到一群見人就咬的瘋狗,真是沒算好時辰出門了,失算失算!”淩誌哥撇嘴說道。


    崔世安也不惱,迴道:“嗯,封兄,剛才給你卜了一封,大兇啊!”


    “大兇你個……姐姐!”淩誌哥剛開口,又看見什麽。


    “大兇姐姐?什麽鬼?”郭鳴仁聽得一頭霧水,順著淩誌哥視線看去,一隊娘子軍騎著駿馬唿嘯而來!


    領頭女子一身獵裝英姿颯爽,那傲人的身材吸引了在場大部分的目光。在馬上有節奏的抖動,簡直令人血脈僨張。


    “果然是大兇姐姐!”郭鳴仁歎道。


    “呸,那是我堂姐,連她都忘了嗎?你也沒少挨她的打呀?!”淩誌哥惡狠狠的給了郭鳴仁一個爆栗。


    一群娘們兒風風火火的來到近前勒停馬匹,手提獵物跳下馬,看來收獲滿滿。


    大兇姐姐看了看兩夥人,走到淩誌哥跟前問道:“怎麽迴事?又吵架了?”


    “唉,那姓崔的跑來挑事!”


    “在京裏跟你鬥得熱火朝天的那個清河崔氏的家夥?”大兇姐姐又問道,看了一眼那邊,隻有一個麵生的。“是那個三角眼?”


    淩誌哥點點頭。


    “打一頓?”


    淩誌哥接過大兇姐姐手中的野兔山雞,大聲道:“姐,我們去烤了吃吧!”拉著郭鳴仁和謝家兄弟往溪邊走去。


    大兇姐姐和姐妹們小聲說了兩句,便追了上來。


    郭鳴仁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女子驚唿,“非禮啊!斯文敗類!禽獸!”


    “啪~”的一聲響。


    接著是鞭子聲、喝罵聲,還有崔世安那慘唿聲。


    王浩信喝道:“你們這幫瘋女人!快停手!”


    一貴女尖聲道:“你說誰瘋女人?”手中鞭子甩了個鞭花。


    嚇得他馬上閉嘴,快速退開幾步。這事跟誰說理去?跟誰也說不清!


    郭鳴仁默默為大兇姐姐豎起拇指,“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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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王那夥人抬著鼻腫臉青的崔世安灰溜溜的走了,一幫女拳手嘻嘻哈哈的一邊比劃著,一邊往溪邊走來。


    二姐也從另一邊策馬歸來,但看起來收獲不太好。一大幫子女孩圍在一起清點獵物,結果和往年差不多,隻是二姐這次第三也保不住了。


    郭瀅瀅垂頭喪氣的來到郭鳴仁身邊坐下,鼓起腮幫子嘟著小嘴巴雙手托著下巴,委委屈屈的樣子。郭鳴仁看著這模樣的姐姐,忍不住偷笑!


    “笑什麽?!”郭瀅瀅一把掌打在他手臂上。


    “姐,你這個樣子挺可愛的!”


    郭瀅瀅翻了個白眼,側過頭不讓他看。


    “哎!輸贏有什麽關係?打獵是實力運氣各占一半的遊戲,今天隻是運氣好而已。”


    “就這?還運氣好?”姐姐迴過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啊!起碼沒遇到豺狼虎豹什麽的還不是運氣?”


    “歪理!這幾天各家都派人清理過這一片地方了,哪來的豺狼虎豹啊?”郭瀅瀅看著他,又問道:“弟,你又犯病了嗎?”


    郭鳴仁:……打獵都這樣啊?


    “你們姐弟在聊什麽呢?”大兇姐姐問道,她牽著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兩人在姐姐身邊坐下。


    “我弟,淨說些歪理!”


    “聽淩誌說,以前的事都忘記了,是不是真的?”大兇姐姐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郭鳴仁。


    他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心想這女人氣場很強啊!“是忘事了,就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想起來!”


    “也不記得我了?”大兇姐姐見他搖頭,又指了指旁邊的小姑娘,又問道:“那她呢?”


    他還是搖頭。


    “看來是真的!”大兇姐姐正想再說話,那小姑娘拉了拉她的衣袖。


    郭鳴仁都看在眼裏,‘怎麽不記得這小姑娘就證明我真失憶了?什麽意思?′


    他認真的看了那小姑娘幾眼,她有著標準的娃娃臉,眉下是黑亮亮的眼眸,烏亮的馬尾辮,細細看去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一身獵裝顯不出什麽身材,或許是年紀小的原因。


    見郭鳴仁看她,眼神有些慌亂的低下頭,腳下小蠻靴一個勁的摳地。


    大兇姐姐又問道:“你那風流債怎麽解決?昨天風向好像變了,你要小心了!”


    “嘿嘿,成風流債了?!”郭鳴仁沒心沒肺的笑道。


    “還笑得出來?我說,你這小子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怎麽就不用腦子呢?”


    ‘說的什麽狼虎之詞!讓人想歪的。′他心裏吐槽道。


    她說完也自覺失言:“這可影響你風評的,你也不認真對待?”


    “沒那麽嚴重,解釋清楚就好了。”郭鳴仁無所謂的說道:“如果解釋都沒用,那就替她贖身唄,接迴府裏當個樂師也成,聽說她彈得一手好琴。”


    三女聽得一愣,小姑娘站起來一聲“失陪!”轉頭便走了,大兇姐姐給了郭鳴仁一個他看不懂的表情,也跟著走了。郭瀅瀅也一臉怪異的看他。


    “姐,好像……我說錯話了嗎?”


    “把好像去掉,是的!”


    “那小姑娘是誰呀?”


    “常平郡主。”


    “她是怎麽了?”


    “不知道,她跟你比較熟!”郭瀅瀅狂翻白眼,要不是答應了郡主,她真想把事情說清楚。


    “常平?東莞那個比較熟,這個沒印象。”


    “東莞又是什麽!”


    “呃……一個天下男人都向往的聖都,可惜沒落了!”郭鳴仁一臉可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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